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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丁丁 第一份工的鸡零狗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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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接到一个电话之后,顿时变得暴跳如雷。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有可能也都在期待她赶紧打完挂掉电话,好转告大家发生了什么事。她或许已经觉察到大家的心意,但是没有配合的意愿,相反选择了继续数落对方。直到六七分钟后,才挂了机。电话是一个表姨打来的。据说在电话里哭,缘由是有关丁丁的租宜。

丁丁是这个表姨的女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关于她的记忆,印象最深的是在她两岁的那个夏天,我曾带她玩过几天。随后,她就忽然长到了22岁。成为了一个毕业生。学的是财会。在找工作之初,她家有个亲戚许诺她可以进光大银行,年薪多少多少。她的妈妈以及她的外婆,随即向认识的人宣告了这个消息。这是她们共同的爱好:喜欢在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按送分享键。随后,当然,八字没有写成。

再后来,她的档案落到了自来水厂,这也是她爸所在的单位。然而工作却并非她爸想的办法。而是托我姑姑――开头接电话的那位――牵的线。整个春节,姑姑将此过程讲了不下四遍,其中两遍躲无可躲,发生在车里。所以,我现在能全文背出这中间的任意细节。

大意如下:眼看着银行的工作已经没戏,表姨致电姑姑,开始哭泣。自来水厂是姑姑下属单位,所以她碰到了这个单位的人事主管,并得知了该单位进人计划以及不久就要笔试的消息……考完之后,小姑娘成绩不错。但表姨仍有担心,是否要送点东西呢?家里有几十斤新鲜冬笋。我姑姑觉得送点也行,搞几条烟,再拿点笋。表姨于是指示她丈夫,让他给两位领导送去。但遭到了拒绝,因为他不想送礼,担心路上碰到熟人,送了这个,没送那个,局面尴尬。最终,冬笋们还是送出去了。因为表姨跑到厨房把刀拿出来了。姑姑每次讲到这一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自来水厂其实也不算好的单位。钱少,没有什么盼头,还需要三班倒。这与她的专业也相去甚远。她的家人觉得先落个脚,再谋后定。既然说到落脚,自然需要租房,这件事又落到了姑姑头上。

因为丁丁家住县里,她爹虽然在这个单位上班,但这些年一直外调在郊区站点,不仅对招人信息不熟,对领导不熟,对市区也不太熟。所以希望市区的姑姑帮着找套房子。于是一番熟人托熟人之后,春节前,父女俩一起去看了房,交了一年的房租。

一切本来也算圆满。何至于出现开头那一幕?因为住进去之后,发现房子实在太旧了,没有热水器,防盗门也没有,只有铁门,小姑娘整宿睡不着,但已经年付了租金。所以希望姑姑再去找熟人,看能否通融一下,退租。

这差不多是在宣告,之前的看房+签合同+付租金是由外星人完成的。

“要不,就告诉他们便宜一点转租出去吧。自己再去租个好点的。”我出了一个主意,但大概也没什么人觉得有价值。此刻,大家更喜欢讲点这一家子如何稀里糊涂的内容。

再后来,我就回京上班了。这几天随手翻到一篇同事写的文章,内容围绕财会专业人士的职业规划,看着这些人都将人生想得好远好细的样子,又想起过去这些天的鸡零狗碎,我有点想把杂志寄给丁丁,或是发个网络版的链接给她,但没有她的任何通讯方式,于是又停滞了下来。

当然诚心的话,总归是有办法的。可是我的诚心有多少呢?已经过去三天了。仅仅是拖延症吗?还是千里迢迢,自以为是地递送一些锦囊,视别人的生活为鸡零狗碎这件事的正确性让我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