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蜘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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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上午10点,北京石景山万达大厦楼顶。

张永奎利索地把一根绳子的一头系在22层大楼楼顶横着的一根铁杠上,用手使劲儿拽了拽,然后习惯性地往楼下望了一眼,看看是否有行人路过之后,他把绳子的另一头抛到了楼外。待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他把保险栓挂在绳子上,然后整个人背朝外、顺着早已系好的另一根绳子滑溜下去,稳稳当当地滑进底下挂着水桶的1米见方的木板上,再次拽拽绳子之后,他慢慢松开木板上的绳结,木板带着他从22楼楼顶顺着玻璃外墙向下垂直降落――这不是在进行蜘蛛侠的表演,这只是张永奎工作时的一个普通场景,他是那些攀爬在城市高楼外墙上进行清洁工作的工人之一,他们被称做“蜘蛛人”。

今年30岁的张永奎做“蜘蛛人”已经将近9年,2001年3月来北京之后,他便在朋友和老乡的带领下干起了这个工作。“干这行的一般都有十多年了,短的也有五年。”张永奎轻松地站在离楼顶五六米的大楼横杠上,向楼外看去是火柴盒一样的小车和蚂蚁似的行人,向西望去是连绵的西山,还有微风习习。但如果是第一次站在上边的人却两腿打战,全没心思欣赏风景。

“做这个工作的都是老乡带老乡,最开始有一个师傅带着干。”聊起自己的工作,张永奎很高兴,“刚开始干活儿有点怕,时间长了就没事了,干活的时候别看楼底下就成。”提起害不害怕这个问题,张永奎说自己早就习惯了,还告诉记者万达并不是他工作过的最高的大楼。北京城最高的建筑物――国贸三期,他曾经给这座300多米高的大厦擦过外墙玻璃。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话中透着一股自豪。

比较擦过楼层的高低固然是张永奎工作成就感的来源,更大的成就感可能来源于他的收入。“天气不好不能工作,风超过三级不能工作,像今天这样是最好的。”他指了指太阳,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也是张永奎们最期盼的季节。他们的工资是按天结算,“有给200元的,也有给400元的,哪儿钱多我们就去哪儿呗。没活儿就只能呆家里了。”最好的时候,张永奎天天都有活,那个月他拿了7000元,少的时候他一个月有2/3的时间都呆在家里,不过收入也赶得上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了――3000元。但节省下来的钱却没有多少,“每次领到的钱放手里就花了,也没存下多少钱。”

虽然收入颇高,但是高空作业的特殊性也带来了高危险性。张永奎讲了一个辗转听来的故事:一群干了十几年活儿的“老人”在擦一个三层的小楼时,没系专门的保护绳,而是随便拿了一根绳子从三楼滑到一楼去吃饭,总共有四个人,第一个滑下去没事。第二个也安全抵达,偏偏第三个人滑到一半时绳子断了。“摔死了。”张永奎干巴巴地说完这句,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讲起了他幸运的朋友,“他是绳子断了,在25楼,直接摔下去。好家伙,那楼没建完,下面有个大沙堆,他就是把嗓子摔坏了,现在还在跟那老板打官司。”

张永奎和妻子住在北京朝阳区岳各庄的一个平房里,房子约六七平米。张永奎是来北京才认识现在的妻子的。他们的孩子已经两岁,在张永奎的四川老家,由父母照顾。这片儿住着不下于50个与张永奎一样的“蜘蛛人”,“没活儿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出去玩过,工作就是玩儿嘛。”对于工作和休息,张永奎如此理解。

没事的时候,张永奎喜欢拉着他的四川老乡,打打四川麻将作为消遣。对于未来,张永奎没有太多规划,“说不好以后干什么,现在也只会干这个,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