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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故宫看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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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的印象中,故宫大门永远是神秘而森严的,尽管公众可以通过游客的身份随意参观,但那里的一切仍充满了神秘感。

月黑风高之夜,珍宝馆警报器报警,警卫队全体出动。不想,窃贼竟是……

凡是听说作者维一曾经在故宫做过警卫的,不管是生人,还是朋友,给他的第一句话往往是:“你见过故宫盗宝的贼入么?”

那次大家上前询问,为首的值班室老孙手提电筒,肘弯里挎着一大串钥匙,悻悻地说:“他奶奶的,又是黄鼠狼叫春。我早就说过,这仪器也该换换了,它就分不出来人声和畜声!”

维一听了很是好奇,旁边有见多识广的就说给他听:这500年风水不动的故宫,不管什么动物生在这里全都成了精,就是叫春闹出的响动也大得多。维一这才知道过去也出过这样的笑话,便长舒一口气,知道今晚总算有惊无险。

事后他猜想,当时警卫队的警报器大概并不高明,无非是一种简单的声音探测器。当珍宝馆内响动的音量高于若干分贝以上,它就会自动触发报警装置,铃声大作,可它并不管到底是贼人盗宝,还是黄鼠狼叫春。

不久以后,又有两次值班室的报警器被自动触发,惹得大动干戈。可开门检查,一次说是有扇玻璃窗没有关紧,被大风吹开,玻璃震碎,发出响动,另外一次还是黄鼠狼作怪,惹得报警器发了威。

后来故宫有了钱,给警卫队的值班室添置了更加高级的探测装置。在1980年和1987年,接连发生过3起真正的珍宝馆盗宝事件,值班室的高级仪器都是立刻启动,警卫队里维一旧日的同事得以生擒盗贼,送交法办,从而印证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只是那时他已经离开警卫队到考古所读书去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件与他失之交臂。

当年那次抓捕盗宝贼人的行动虽是一场虚惊,但也让维一心存忐忑,许久没有平复。事过之后,为了给自己压惊,他那天骑车溜出东华门,到东华门大街路北的“馄饨侯”打了一碗滚烫滚烫的馄饨,加了许多胡椒粉,吃得满头大汗方归。

维一的身份颇为有趣。他本名黄其煦,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的研究生,据称他也是北岛、阿城早年的游伴,在这二人的文章里,曾不止一次提到他的名字。阿城年轻时的一路辛苦,维一都在身边,用阿城的话说,是真金不换的“青春同路人”。

维一家早先在上海,楼下住着刚进城的军官和警卫员,没见过现代事物的两位军人在抽水马桶里淘米,结果一扳把手,连水带米冲个精光。

维一小学同学的爷爷原来就是国语注音符号的发明人、早年老师黎锦熙先生,黎奶奶说以前来他们家吃饭,不说话,坐下就吃,吃完抹嘴走人。

“”时期,维一到内蒙古农村种过庄稼,又到西双版纳农场种过橡胶。后来回京闭门读书,给故宫博物院看大门。“”结束,先在北京的研究所和德国科隆的大学念考古,之后辗转到哈佛大学及法兰克福大学访学。后来回到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警卫正是他回京后谋得的职位。

在故宫做了两午零三个月的警卫,维一的工作是值守锡庆门,过的是值夜、巡查、站岗的日子,据他回忆,王世襄先生当年看见他站岗巡查有模有样的架势,就戏称他为“锡庆门行走”。

后来维一考上了研究生继续读书,之后出国访学。但两年多故宫“行走”的经历仍被他称为生命中一段重要的日子。

维一下笔不作廉价悲戚,有心人能在书里满布的小故事中读出细密的悲凉。比如教作者外语的冯爷,满肚子学问,懂六国语言,北大毕业。性不谐俗,爱与人抬杠,怀大才而不遇。穷得到处找烂菜帮子果腹,平日零星给出版社翻译书赚点稿费。一路磕磕绊绊过来,到老好歹得了个正译审的待遇,却孤身一人,无人问津,其不得志如此。维一阅人、读书、历事皆多,笔下历历既写真亦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