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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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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诗范文第1篇

P键词:顾城诗歌;孤独意识

一、诗人之死

一九九三年十月八日,新西兰。在离群索居的激流岛(Waiheke Island),诗人顾城手执利斧,将妻子谢烨砍杀,随后在寓所前的一棵大树上吊自缢。诗人那黑色的双眼永远阖上,再不寻找光明。诗人的尸体悬挂在树上,被其亲属发现。其妻谢烨则倒在一条僻静小路边,奄奄一息,抢救无效最终死亡。

诗人的暴力与自缢在其身后的那段时间甚而掀起一股“顾城热”,种种有关顾城之死和杀妻的揭秘档案甚嚣尘上,其人其诗一时间引起前所未有的关注。至于顾城杀妻和自缢的原因,则众说纷纭。十月十日,法国国际广播电台转引路透社发自威灵顿的消息云,顾城是“怀疑婚姻触礁”,才砍死了妻子并上吊自杀。后来者还有说精神病发作,偏执狂发病等原因,不一而足。

世人或许不知,这样一场惨烈的自缢,早已在诗人心中进行了预演:“我觉得在三年前,我这个人就死了,成了一个幽灵。”[1]因此诗人于此期间创作的诗歌,是一个死人的私语,是对自己的招魂。学界普遍认为顾城诗歌创作分为前后两期,以移民海外作为分界点。前后两期诗人心境变化颇大,诗歌风格也有了改变。移民海外后,诗人在荒芜的孤寂中,死去了两次。海外漂泊是丧失了灵魂,树上自缢则是丧失了肉身。至此,诗人顾城终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然而,在移居海外期间他频繁讲学,写下数百首诗,甚至还完成了一部小说。由此可见,在诗人丧失灵魂和丧失肉身的这段心灵空白中,他仍未放弃诗歌,相反,他甚至视诗歌如生命:“我还在写诗,这是我活下去的一个理由。”故而他写下的那些诗歌,可以看作他的肉身在为他的魂灵招魂,是他泯灭前的绝唱。然而吊诡的,也无比自然的,这话说后没过多久,惨剧就发生了。我们很难把这段时期的顾城看作一个完整的诗人,他被孤独环绕,隐居荒岛,致力于营建自己的理想王国,却最终崩坏。彼时他是一具躯壳,丧失了灵魂,因此创作出的诗歌更值得深究。

无独有偶,亦有学者从私语化的角度对顾城后期诗歌进行评论,为其关注度不如前期诗歌:“对于顾城的诗歌,大多数评论家都将研究重点放在了前期作品上,推崇备至。事实上顾城后期(这里主要指 1987年-1993年海外生活阶段)诗歌的成就的确远不如前期,甚至很难读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研究他后期的诗歌。顾城后期诗歌仿佛是为自己而作的,在内容表达、艺术形式、创作风格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变化,其特征是主题模糊、意象破碎、语言晦涩……呈现出一种私语化的倾向,值得关注。”[2]“私语化”听来玄妙,殊不知就是诗人孤独意识的反映。关于这点,我将在下文进行讨论。

二、孤独者之歌

顾城是八十年代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其诗歌纯净灵动,意象丰富,又具有浓厚的童话色彩,所以坊间称其为“童话诗人”。和朦胧诗派其他代表人物相比,顾城的诗显得纯真无暇,柔弱纤细。舒婷就在《童话诗人》中恰如其分地写道:“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自己就成了童话中的幽蓝花……以纯银一样的声音,和你的梦对话,世界也许很小很小,心的领域很大很大。”[3]

顾城诗歌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如《一代人》《结束》等)均写于前期,即1987年移居海外前。而比起学界将之诗歌创作划为前后期,1992年顾城在德国波恩接受《袖珍汉学》杂志采访时,把自己的诗歌创作分为四个阶段,即自然阶段(1969-1974)、文化阶段(1977-1982)、反文化阶段(1982-1986)、无我阶段(1986年后)。[4]若把前后期的划分和顾城自己的划分做个对应,则后期大致相当于顾城所说“反文化阶段”和“无我阶段”,意即1985年后,恰是他行将移居海外之时。

顾城并不以书写孤独闻名,甚至连直接描写孤独的诗篇都很少,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其诗歌中寻找出带有孤独意识的明珠翠羽。在《“城堡”外的英雄:论新诗中的“孤独”主题》一文中,论者指出新诗中的孤独主题可分为城市和个人。前者的孤独感,主要是“现代都市族群的经验交集”,因为“街道的冷清和漫游者内心的孤独形成互文,一种离群索居的都市‘异己’感油然而生”。而个人的孤独感,则如文章所说,现代派诗人诸如何其芳、卞之琳等,他们“不断回环复e著精神的形单影只,他们的抒情意绪大都指向‘生之迷惘’的冷漠与哀愁,其内向性的自我言说,氤氲著因颓唐而感伤的‘倦游’气息”。[5]

现在名单上还得加上诗人顾城。顾城诗歌中流露出来的孤独意识,显然并非城市的水泥森林和资本主义及利己主义所带来的幻灭和空虚。他与其说是逃避新都市经验,不如说是身心主动投向了中国传统文化模式或禅宗道家。这当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不是一蹴而就的。隐居田野的祖师陶渊明也是有了数次当差的经验,心生厌恶,才彻底归隐田园的。顾城在诗歌中将个人的孤独意识缓缓积累,写的诗愈多,发展到愈后来,则冲破了量的极限,最终出走。

孤独意识在顾城的少年时代就已觉醒。1969年11月和1970年2月,十三岁的顾城写下两首诗。《我的幻想・美》(1969)中,诗人诉说:“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著;/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后世多认为这首诗语言浅显直白又生动,却揭示了深刻的人生哲理,不喾为一首哲理诗。然而“我”幻想着,幻想却在破灭,反过来这幻想又消解了“我”。诗的前两句蕴含了孩童似的无奈之情:孩子般的去幻想,得到的却只是破灭,那一定是寂寥的。而《找寻》(1970)中,孤独感更加明显:“我在阔野上,在霜气中,/找寻春天,找寻新叶,找寻花丛。/当天大亮 冷雾散尽,/我只找到 一滩败草,一袖寒风……”在“阔野”和“霜气”这样极端的环境和天气下,独自寻找希望,却只得“败草”和“寒风”。天寒地阔的荒野,还有希望的崩坏,烘托出诗中那股强烈的孤独感。十四岁时,顾城又写下《无名的小花》(1971):“我的诗,/像无名的小花,/随着季节的风雨,/悄悄地开放在/ 寂寞的人间……”诗人默默经营自己的小诗,表明自己是孤独的、宁静的,诗人有一颗孤独的心。

囿于阅历经验,我们能感觉到少年顾城诗歌中的孤独还带有少年强说愁的意味,然而随着诗人的成长,这一现象已愈加少见。《我的独木船》(1979)中,诗人的独木船“没有桨,没有风帆,飘在大海中间”“没有舵,没有绳缆,飘在人世间”,诗人盼望和岸边的姑娘相见,又想念他那灯下的母亲。 大海隐喻感情,而人世间则隐喻生活,诗人的不完整的独木船均是孤苦无依的“飘”在大海和人世间的。感情上没有依靠,生活上了无寄托,其孤独感可见一斑。但诗人并不是一愁了之,他渴望和岸边的姑娘相见,想念母亲并祝她晚安,希望在此战胜了虚妄。《我是一座小城》(1979)中,诗人的心化身小城,且是“一座最小的城”,这座城还颇有庄子之风:“没有杂乱的市场,没有众多的居民,冷冷清清,冷冷清清……”那么小城居民几何?诗最后一节:“一座最小的城,只能住一个人,只能住一个人,……我的梦中人,我的心上人,我的爱人哪──为什么不来临?为什么不来临?”整首诗看下来,诗人内心的孤独已昭昭然。这里的孤独有两个层面,一是诗人心中并没有住进什么人,比如朋友、亲人等;二是诗人没有爱人,并渴望爱人。诗歌明确表明诗人是孤独的,似乎也为诗人最终避世隐居埋下了伏笔。

《北方的孤独者之歌》(1980)中,一个歌手在纷乱的年代里被流放到北方。在那里,天变成可怖的铁色,一切都在骚乱,但孤独者醉于歌唱,唱给自然万物,最后感叹“人生就是这样混浊”“人生就是这样透彻”。吊诡的是,这首题为“孤独者”的诗,读后并不会觉得孤独。在诗人眼中,孤独已不成其为孤独,而成为其对生活的向往,这种中国传统的禅宗和道法自然渐渐成为诗人的归宿。

孤独者只有歌唱,正如诗人只有作诗。诗人顾城在前期的诗歌道路上踽踽独行,逐渐明白他是孤独的,惟有与诗歌相伴。那么,当他内心的诗歌世界崩溃,他的孤独又该如何消解?

三、魂兮归来

顾城接下来的创作历程虽然短暂,但仍创作出了大量诗歌。然而,在这些诗中,他开始频繁讲灵魂,讲鬼,讲生死,诗歌愈加向神秘倾斜。

到了诗歌创作后期,顾城如此定义自己的“反文化阶段”:“我用反文化的方式来对抗文化对我的统治,对抗世界。这个时期我有一种破坏的心理,并使用荒诞的语言。”又如此定义“无我阶段”:“我对文化及反文化都失去了兴趣,放弃了对‘我’的寻求,进入了‘无我’状态。我开始做一种自然的诗歌,不再使用文字技巧,也不再表达自己。我不再有梦,不再有希望,不再有恐惧。”[6]所以有论者指出:“这‘反文化’和‘无我’两个阶段,本质上具有共通的一面,都带有明显的反人类与反人本倾向。”[7]

这个时期顾城的诗歌更偏向神秘化,诗中也常常加入、死亡等关于宿命的主题,至于意象,则更繁复,诸如“既是神,又是鬼,既是人,又是昆虫”[8],令人眼花缭乱。1985年,顾城作了一首《灵魂有一个孤寂的住所》,似乎是灵魂在私语:

灵魂有一个孤寂的住所

在那里他注视山下的暖风

他注意鲜艳的亲吻

像花朵一样摇动

像花朵一样想摆脱蜜里的昆虫

他注意到另一种脱落的叶子

到处爬著,被风吹着

随随便便露出干燥的内脏

在这首诗中,有花朵、叶子、昆虫等主要意象,花朵充满生机地摇动,而叶子脱落,被风吹着到处爬动。所以自然而然地,“鲜艳的亲吻”隐喻生命,“干燥的内脏”隐喻死亡。灵魂栖息在一个孤寂的住所中,暗示灵魂是孤寂的,住所也是孤寂的。它自上而下注视一切,甚至能看到暖风,这说明实体和虚体已经统一了,世界已经成为一个统一体。灵魂是孤寂的,却又源于自然,它俯瞰一切,洞察一切,又超越了生死。可以看出,和顾城前期诗歌中的孤独比起来,这一时期诗歌中的孤独明显更立体,更思辨了,灌入了更多诗人对“自然哲学”(顾城语)的态度。之前,诗人的孤独还流于情感,耽于哀愁,这时则迎来了大转变。诗人深知自己骨子里是孤独的,而这孤独居高临下,藐视一切,只须待在那个住所中。

私语化也是这一时期顾城诗歌的明显特征。这在后期诗歌中有相当多的反映,可以从诗歌内容的角度加以分类。首先一类是诗人的独白和自我剖析,如《我把刀给你们》:“凶手/爱/把鲜艳的死亡带来。”又如《失误》:“我本不该在世界生活/我第一次打开小方盒/鸟就飞了,飞向阴暗的火焰。”其次一类是日记般的个人生活、情感的记录,如《日历》:“有一天 刮风/屋顶乱响/……有一天什么都不想。”又如《七节虫》:“最怕这种事/本来是看电影/却进了考场/坐下来向前走/东西乱放。”

从以上可以看出,顾城后期的诗大多零碎,偏阴暗面,有些甚至浮于表面,叫人很很难读懂。诗人有一个孤独的自我,这个自我自成系统,自给自足,笼罩在封闭的穹顶之下,所以诗歌也愈加封闭了。友人便如此评价顾城:“他是胆怯的,他不喜欢合t,他的所有幻想太脆弱,别人轻轻地、不经意地一碰,他的美感就碎了,他不想让他的美碎掉。于是他躲开别人,独自承担和享有那份诗一般、梦一般的孤独。”[9]

随着顾城在海外“流放”的深入,他的孤独逐渐变异,裂变得荒诞怪异,王德威称之为“幽灵般的鬼气”。[10]如1992年创作的组诗《鬼进城》,开篇如下:

的鬼

走路非常小心

他害怕摔跟头

变成

了人

诗篇形状奇崛,氛围诡异,有论者认为此组诗“思绪紊乱、浮躁零碎、荒诞怪异,看不到诗人精心构建的整体意境,缺乏逻辑性和对生命的真切体悟,早期诗歌中的浪漫、梦幻变成了这首诗中的梦呓”[11]也不足为奇了。

顾城移居海外期间颇为推崇中国传统的老庄和禅宗思想。1993年7月,顾城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作了题为《没有目的的“我”──自然哲学纲要》的报告,形成“自然哲学”。诗人尤为推崇庄子“无为无不为”的思想,认为通过“无为”灭度达到“无不为”,“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什么都做”。

顾城就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隐居荒岛,囿于自己的理想王国。然而当诗歌源泉枯竭,理想王国崩塌,则惟有一死。《尔雅》有云:“鬼之为言归也。”[12]鬼进了城,已死的诗人再死了一次。我们是否能认为诗人最终回到了内心的归宿,回到了家?

参考文献:

[1]顾城.我在等待死亡的声音.墓床[M].作家出版社,1993:224.(第1版).

[2][11]王伟玮.写给自己的诗──论顾城后期诗歌的私语化倾向[J].现当代文学研究,2007,3.(上旬刊).

[3]舒婷.童话诗人[M].广东教育出版社,1998:923.

[4][6][8]工编《顾城诗全编》,无目的的“我”──顾城访谈录[M].上海三联书店,1995:2-4.

[5]卢桢.“城堡”外的英雄:论新诗中的“孤独”主题[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5,14(3).

[7]伍方斐.顾城后期诗歌艺术形式分析[J].学术研究,1997(7).

[9]文昕.顾城绝命之谜[M].华艺出版社,1994:53.

顾城诗范文第2篇

就义

顾城

站住!

是的,我不用走了。

路已到尽头,

虽然我的头发还很乌黑,

生命的白昼还没开始。

小榆树陌生地站着;

花白的草多么可亲;

土地呵,我的老祖母,

我将永远在这里听你的歌谣,

再不会顽皮,不会……

同伴们也许会来寻找,

她们找不到,我藏得很好,

对于那郊野上

积木般搭起的一切,

我都偷偷地感到惊奇。

风,别躲开,

这是节日,一个开始;

我毕竟生活了,快乐的,

又悄悄收下了

这无边无际的礼物……

(选自《顾城作品精选》)

【赏析】

以一颗童心看世界的“童话诗人”顾城,是我国新时期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的诗纯真无瑕、扑朔迷离。在顾城充满梦幻和童稚的诗中,自始至终贯串着强烈的生命意识,无论生或死,喜或悲,无不渗透着对生命的思考。

在《就义》这首小诗中,诗人以就义者的口吻,采用第一人称写“我”并不因生命的结束而忧伤,也不因其具有的社会意义而骄傲。当“我”听到“站住!”这一声大喊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和害怕。“虽然我的头发还很乌黑,/生命的白昼还没开始。”但“我”还是那样的平静,“是的,我不用走了。/路已到尽头。”因为曾经真实地生活过,因而死也是一种回归。死的悲恸或死的伟大都被诗人无形地淡化了。没有拔高,也没有贬低,只是站在人的角度去体会、去领悟……

“我”睁大明亮的双眼,望着这个熟悉又亲切的世界。这里有“陌生地站着”的“小榆树”,有“多么可亲”的“花白的草”,有像“老祖母”一样的“土地”。“我”将在这里“就义”,投入“老祖母”的怀抱,“我将永远在这里听你的歌谣,/再不会顽皮,不会……”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啊!

可是这个世界的天与地在渐渐变得狭小,甚至容不下一棵小草,容不下一颗童真的心。“我”只有“就义”,只有悄悄地藏起来,“她们找不到,我藏得很好”。在这里没有激烈的言辞,没有丝毫的愤慨,只有孩子似的天真。“我”不理解那些“积木般”的一切怎么会迅速地在“那郊野上”搭起……于是只能“偷偷地感到惊奇”,一丝的无奈,连同离去的决绝,在童稚的瞳仁闪现,那一份死亡的天真让人热泪潸然……

在诗人意识到死亡不可避免之后转而品味死亡甚至颂扬死亡:“风,/别躲开,/这是节日,一个开始。”“我”把“就义”当做“无边无际的礼物”“悄悄收下了”。“我”是“快乐的”,因为“我毕竟生活了”。

顾城是最善于把生命融进诗歌的诗人,他的一生便是诗的一生。诗人在诗里借助“头发还很乌黑”“风”“礼物”等意象写出了一个孩子的死亡。没有什么比夺去一个孩子的生命更加残忍,但面对这样的死亡,诗人却说“我毕竟生活了”,由此可以看出诗人对死亡的态度有多么超然。

【总结】

顾城作为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其含蓄、温婉的诗歌中表现出的童真的可爱、无奈的压抑、渴望的释放无不令人称赞和感叹。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去认识:

1.大量象征隐喻手法的运用。这种象征隐喻的手法是通过一个非直接的比喻来使情思或感觉具体化的。通过隐喻来创造意象,诗人的情感往往藏得很深。例如:本诗中的“站住!”“路已到尽头”“又悄悄收下了/这无边无际的礼物……”这些都隐喻着“就义”,象征着死亡,呼应着题目,推动着情节。

2.抽象变形手法的应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变形就没有艺术。”朦胧诗关于意象的创造常常致力于“变形”。当“我”听到“站住!”这一声大喊的时候,没有反抗,没有害怕。“是的,我不用走了。/路已到尽头。”“风,/别躲开,/这是节日,/一个开始。”“我”把“就义”当做“无边无际的礼物”“悄悄收下了”。这种抽象变形的夸张把一个孩子生命的悲剧展示出来,带着极强的刺激性和无尽的魅力。

顾城诗范文第3篇

下海、做官、投机、赚钱

回忆起80年代,北岛说:“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如此“席慕容体”的诗句,竟然出自北岛之手,也是一个时代破碎的体现。

1989年,海子卧轨,戈麦投河。一个时代悄然结束。

火化时,西川在场,戈麦的脸已经紫了,打了一层石膏。朋友们的死,让他想好好活着。“他们选择什么,我一定不选择什么;他们往东,我一定往西。”

现在,西川注意穿着,一条格子小围巾,在室内也不脱掉,像个诗人的样子,但又不过度。在中央美院的办公室里,他签字,看文件,过问一些行政、事务类的事情,得体而富有控制力。

欧阳江河也一样,90年代,他出国,迅速抓住了另一个时代:市场经济,就像80年代他抓住诗歌一样。

现在,欧阳江河很少写诗。在北京一套高档住宅里,两个两米高的大音箱刚花掉他300万。“音质差我受不了,”欧阳江河说,他的音箱两三年换一次,这是第6次了。

每年,有3个日本人会在11月的最后一天飞到北京,从他这儿取走17~23张书法卖到日本,一张70万日元(约4.3万元人民币)。23张是上限,再多就俗了。

欧阳江河的主要业务是介绍外国乐团来华演出,他当中介人。他说自己不是“商人”,商人是要投资的,而他只分成,不投资,做的是策划、安排一类的工作。一年只做几次,其余的时间闲下来。

而他的好朋友邹静之,早已转行做了编剧――写出了电视剧收视率第一的金牌编剧。

诗歌与名气、人脉与圈子,再到机会与赚钱,如果愿意,这之间的关系,一个诗人也会很容易搞清楚。

他们下海、做官、投机、赚钱,各有归途,共同点是:远离诗歌。

顾城、北岛:诗人,万岁!

后来者无数次追问,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刘春在《一个人的诗歌史》中,举了一个例子:

1986年12月,《星星》诗刊在成都举办“中国・星星诗歌节”。诗歌节还没开始,两千张门票就被一抢而光;成都3家电视台每天的新闻联播前先报告15分钟;举办讲座的票由2块钱一张炒到20块钱,是当年人们40元钱工资的一半。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开幕那天,主办方专门安排了工人纠察队维持秩序。诗人在场上演讲时,不时被台下的“诗人万岁”的呼喊声打断。诗人们演讲结束,大量读者在通道旁等着索要签名,需要警察或纠察队保护才能走出会场。有一次,舒婷甚至被“围困”得根本无法离开,只好由几个警察架着,另几个警察在前边开路。

会场秩序还是乱了,诗人们招架不住,赶忙逃进更衣室,把灯关掉,缩在桌子底下。有人推门进来问:“顾城、北岛他们呢?”一个尚未来得及躲藏的诗人急中生智,战战兢兢地用手一指后门口:“从那边溜了。”于是,观众顺着诗人手指的方向潮水般往后门涌去。

一些人围着顾城,如众星拱月,顾城躺在地上高呼“反对个人崇拜”。有一个为了诗歌而辞掉工作的大连青年,一直跟着诗人们,要倾诉内心的痛苦。在被拒绝之后,小伙子二话没说,掏出一把匕首戳进自己的手背:“我要用我的血,让你们看到我对你们、对诗的热爱!”

小伙子绝对不会想到,7年之后,他的偶像(顾城)也像他一样操起了刀斧,但他的偶像砍的不是自己,而是相濡以沫十余年的妻子。

“这是精神衰败的时代,也是写作的黄金时代”

诗歌大幕早已拉下,大部分人中途退场,留下来的,便已成为精英。

如果从1978年和芒克等人一起创办《今天》算起,北岛的诗歌生命已持续了36年。

而今,《今天》依然存在,主编依然是北岛。去年年底,舒婷、毅伟、王安忆、陈力川、大仙、顾晓阳、德国汉学家顾彬、法国翻译家、诗人尚德兰分别写下文字,纪念他们共同的朋友顾城。

至今仍坚守的于坚充满沧桑地说:“我们已经写了30年,我们是中国白话诗历史上写作时间持续最长的一代诗人。这是精神衰败的时代,也是写作的黄金时代……我们是有充足时间的一代诗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像古典诗那样去打造语言的永恒。”

他的信心来源于时间。80年代塑造了他们的青春期,而今,他们用时间来打磨自己的牙齿。

20多年过去,诗人们老了,又重新写起诗来,为了怀念,也为了歉意。

欧阳江河、于坚、北岛,如今他们的诗歌发表在最顶级的国外刊物上,英国泰晤士报文学副刊、波士顿评论、意大利诗刊的头条。国际诗歌界称他们是中国最好的诗人。在书虫书吧举办诗歌会的美国诗人对西川说:“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顾城诗范文第4篇

顾城的悲剧值得我们永远深思。他的自杀是生命的自由理想与现实生存原则之间不可调和的必然结果。顾城的死告知人们诗界心性不健全的种种问题。诗人作为生活的体悟者,他们心中都有一个自己营造的理想世界,当理想和现实不可调和时,他们应该直面现实,理性思考问题。顾城心性的不健全引发的悲剧,使诗界认识到健全心性的重要性,品牌界也应从中得到启示:品牌界也需要健全心性。

品牌界心性不健全现象也是普遍存在的,策划人或浮躁,或缺乏诚信,或以成败来折磨心性,一旦策划的案例成功了,便不可一世、趾高气扬;一旦失败了,便灰心丧气、一蹶不振……等等心性的不健全现象,让我们认识到品牌界必须快速健全心性、健全品行,使品牌业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由此,我提出了品牌界健全心性的三大要领。

要领一:品牌依傍别人,精神不能滑坡

很多品牌在塑造时,都会用到比附和依傍两大战略,使品牌与竞争品牌相提并论,借竞争品牌之势去提升自身价值。但要注意的是策划人不能诋毁竞争品牌,否则自身品牌的美誉度将会受到影响。苏州乐园品牌定位为“东方迪斯尼”、蒙牛在刚启动市场提出“为民族工业争气,向伊力学习”、“做内蒙古第二品牌”,这两个都是比较成功的案例,在提高竞争品牌美誉度的同时也提高了自身品牌的核心竞争力。还有一种现象也很普遍,很多策划人在策划时喜欢依傍大牌明星迅速走红,不管策划的事件对大牌明星有没造成不良的影响,只讲求事件传播的速度与广度,这种策划毕竟是有背于职业道德的。既然借用了别人的东西,就不该把别人的东西弄坏。品牌在依傍别人时,品牌精神与策划人精神都不能滑坡。

要领二:自己利益是大,社会责任更大

在这短短几年的“弹指一挥间”,品牌界发展壮大,涌现了大量的策划人。但在这些策划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却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策划人。策划是个良心活,策划人必须具有应有的良知与职业道德,不能把策划当作一个谋取暴利的工作,策划时应该把社会责任摆在第一位,要对得起客户,对得起消费者,对得起整个社会。在商品逻辑浸渍一切的时代,在物质消费主义怂恿的时代,策划人的社会责任感不能搁浅。不能为了帮客户赚取更多的利润而鼓吹漫无边际的消费观和享乐观,助长消费者的不健全好奇心理和廉价幸福观,也不能为了自己收入的增加而去为一些毫无科学依据的产品做策划。做策划要对整个社会付起责任。在物质洪流中,策划人应有自己的“人生指南”,策划工作不是个人的“金币工程”,是对社会的一种责任,例如,远卓品牌策划机构在为山叶电动车服务时,创造性的提出“人文电动车”这一改变行业惯性的理念,直接表明“和谐是检验人文的唯一标准”,不仅推动了山叶品牌的快速崛起,而且促进整个行业朝着肩负社会责任的方向发展,生动展示了一个品牌咨询公司的社会责任感。

要领三:诚信是本,丢弃浮夸

中国有很多评选“十大策划人”的机构,同一机构又可以评出上百个“十大策划人”,所以中国的“十大策划人”到处可见,甚至很多“十大策划人”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他们只是为了弄点光环在自己头上,更好的使客户相信自己的实力,这种浮夸之风在品牌界已是见怪不怪了。

顾城诗范文第5篇

事过多年,都爱诗爱得发了疯的“顾不老”和纪老,一先一后归了道山。这一有趣的判断句我时时想起,感到拿它来给天下众生分类,虽失诸天真,但做造句练习,却颇为好玩。好就好在简单明了。

英国大散文家兰姆,也把世人分为两类:借债的和讨债的。且依这格式随手造些句子,人可以分为:穿鞋的,不穿鞋的;穿高跟鞋的,不穿高跟鞋的;吃素的,不吃素的;老的,不老的;病的,不病的;人分犯错误的,不犯错误的;有死知识的,没有死知识的……

遗憾的是,这类句式未必能涵盖全部,纪弦老人那一句,没有触及这样一类:既不爱诗,也不不爱诗。因为,“不爱”近于仇恨,是需要消耗感情或者力气的。而和诗无关的人,恰在地球上占着多数。

做过以上的造句练习,犹感不过瘾,想做难度大些的。比如,鲁迅在名篇《坟》里,以比任何史家“更其直捷了当”的方法,把中国历史分为: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悠悠千载,无非是“做不得”和“暂时做稳”的循环,云云。我且来东施效颦。男人分两种――想做单身汉而不得的,暂时做稳了单身汉的;想跪搓衣板而不得的,暂时跪稳了搓衣板的。赌徒分两种:想赢而不得的,暂时赢了的。土豪分两种:欲炫富而不得的,暂时能够豪华给人看的。欲成就功名的:欲拍马而不得者,暂时拍对马屁者。洋洋洒洒写开去,难度似乎也不大。

然而,问题来了。鲁迅的名言中,既然有奴隶,自当有奴隶主。鲁迅的判断貌似全称,但故意漏掉奴隶的对立面,即主子。针对彼时的统治者,可以这样划分历史:一,想做奴隶主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隶主的时代。然而还是不工稳,在“奴隶”和“奴隶主”之外,至少漏掉一类――鲁迅讥刺为“以鸣鞭为唯一业绩”的“奴隶总管”,此外,还要加上一类,不但“鸣鞭”,而且挥动鞭子和刀枪,实施折磨与杀戮的奴才(主要的,他们对付奴隶,但有时也对主子动手,以取而代之),奴才才是才,这一类,在中国的数量,可不能小觑。

我细读鲁迅的原文,又有新发现。原来,教中国奴隶“想做而不得”,或者“暂时做稳”的,不但有本国的统治者,还有外国人。这就复杂了。只好再造句以补充,外国人分两类:一,教中国人做奴隶而不得的,二,让中国人暂时做稳了奴隶的。不过,这里的漏洞还是不小――无法涵盖全部。有烧圆明园的英法联军,也有办教育、救济贫苦中国人的传教士;有抢掠中国文物的,也有把庚款转为培养中国留学生的基金的。

顾城诗范文第6篇

远离尘嚣的纯朴“桃花源”

怀希基岛(Waiheke 0soand),位于新西兰奥克兰市东北部17公里处,是仅次于屏障岛屿的该国第二大岛,激流岛上有8000多名常住居民。waiheke在毛利语中意为“激流”。

离开繁华的奥克兰,坐上可载220人的三层观光游船,我的心就莫名地激动起来。伴着雪花般的洁白海浪,听移居新西兰的中国朋友介绍着岛上的情况。原淼背豕顺嵌居激流岛的时候,岛上只有他们夫妇和顾乡三个华人遥想顾城当初选在岛上住,肯定是想寻找一个梦中的天堂,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吧!

港口周围有很多巴士和出租车供旅客乘坐,如果你想试试自驾游,那也没有问题,因为不远处就有一家租车公司。根据车型的不同,价格大约在60纽币(约合人民币256元)到120纽币(约合人民币512元)之间。当然,骑行爱好者更不会错过自行车的租赁了,小岛虽小,但是面面俱到。

离港口不远处,就是小岛的中心商业地带,有充满岛屿风情的艺术馆供游人免费参观。从海景路下去,就是岛上最著名最美丽的沙滩――Oneroa Beach。远离尘嚣,四周环绕着树木、海岸以及清澈而又透明的蓝绿色海水。你可以想象,当轻柔的海风吹过身旁,白色的海鸥在树林里自由飞掠,那是多美的画面。岛上植物种类繁多,它既是海洋及潜水爱好者的天堂,也是一班游客编织梦想的乐土。

远近闻名的葡萄酒岛

激流岛拥有多样的微气候区及不同属性的土壤,非常适合多品种葡萄的栽种。所以,激流岛是海岛,也是著名的酒庄岛,全岛分布着约25个大酒庄。大部分位于教堂湾道附近,比如Caboe bay view.Freeman Vineyard和我去的Mud Brick。

Mud Brick酒庄坐落在高地,始建于1992年。

Mud Brick酒庄最鲜明的建筑物就是一栋黄土色的斜顶双层屋舍,开满山丘的薰衣草营造出浓浓的普罗旺斯风情。酒庄成立至今已超过二十年,运用自家栽培“美乐”与“卡本苏维翁”两种葡萄来酿制红酒。其中霞多丽是MudBrick酒庄最能表现北岛夏天的酒款,清冽顺喉,余香悠远,值得品尝。

酒庄主人是一对曾经任职于会计行业的夫妇,决心在岛上开辟葡萄酒庄之后,还醉心于园艺和烹饪,故酒庄呈现出浓浓的法式风格,餐厅也提供佐酒的精美菜式,比如颇具代表的鹅肝、生蚝、贻贝等。

激流岛上的生蚝尽管没有南岛的个大、有名气,但仍然非常受欢迎。生蚝被用小刀撬开送到面前,这种一饮而尽的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那鲜香的味道也令人回味至今;贻贝更是岛上物美价廉的新鲜美味,几乎在任何西餐厅都可以找到。制作也简单,只需用白酒略微烹煮,上桌时便香味扑鼻……

顾城故居的中国元素

顾城是上世纪80年代著名的朦胧诗人,“南舒北顾”,南指舒婷,北便是顾城了。他于1988年赴新西兰,讲授中国古典文学,被聘为奥克兰大学亚语系研究员。后辞职隐居激流岛。大多数造访新西兰的50、60甚至70后,都不会错过瞻仰这位“童心诗人’的故居。

124 Fairview Cres,我随着门牌号的变化走到了此处。乱枝与杂草覆盖着这条被人踩踏出的通道,我弯着腰躲开树枝,翻越倒下拦路的树干。当看到一栋刷着红漆的房子,我暗暗地对自己说:顾城,我来了。

顾城诗范文第7篇

再后来,我心里竟总惦记着“诚信”二字。它给我拿了个59分,俨然便深深扎根于我的心灵,成了我生命的一个小图腾。我便想:原来这个小小的高考作文,是极不可小视的。它把一个概念化作可以左右我们命运的拼图,我们从小到大,其实就在为拼这图而成长着。2001年之后,“诚信”成了个流行词汇,跟我一年进入大学的兄弟姐妹,都记得它,感念它,用一言一行演绎它。

7年后,物是人非。我翻开上海的高考作文题,依旧是两个字:他们。既是“他们”,自然与“我们”相对,这是个有思辨意味的小题。我想起《红楼梦》里,芦雪庵联诗,文化程度最为薄弱的王熙凤被迫起头,竟吟出了个“一夜北风紧”的佳句来。他们是谁?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的存在对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年轻的准大学生们在踏入另一片天地之前,先要学会忘记“我们”,关注“他们”。这是个坚定而不粗鲁的引导。7年之后,他们会如我一般,心中时刻惦记着“他们”二字,这是踌躇满志的“90后”们向世界展示善意的小小开始。

丹麦电影《狗镇》残忍地讲述了一个关于人类之中“我们”和“他们”关系的故事。归结起来,无外是“性善”与“性恶”的古老论辩。2008是个多事之秋,频发的灾难中,人性善恶把什么棉袄面纱都撕去,中国化作一个庞大的Dogville。擦亮眼睛,把视线中的“他们”看个清楚,也许自然而然便明白了自己应走的路。“他们”是庞杂的,错综纷繁的,含混暧昧的,对于“他们”,我们要有自己的判断。比起那些把抗震救灾的资料堆砌起来,让考生发表“评论”的拙劣命题(有评论的空间么?),这“他们”二字更耐人寻味,更有意义。

顾城诗范文第8篇

女生名叫维娜,长得也很欧化,高鼻深目,有点混血儿的样子。但她的做派却一点也不洋化,反倒很中国、很古典。

我与她只是高二一年的同学,因为文理分班才坐到了一个教室。

注意到她,是有一天课间,我从她身边经过,她正坐在座位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杂志,我说,看什么呢?那么津津有味?她受惊似的抬起头,把杂志竖起来,冲我晃了晃,“诗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了我的眼帘。当时我们大部在看课本和各种复习资料,而她居然在看《诗刊》!我有点吃惊,也有点自惭,因为我还没听说过《诗刊》,而她却已经在读了。

借我看看?她点点头,默许了。

我们就因为这本《诗刊》而成了好友。

她看的正是《诗刊》1980年10月号“首届青春诗会专号”那期,里面收录了被称为“朦胧诗”派的17位青年诗人的诗,包括舒婷、顾城、梁小斌、叶延滨、江河、杨牧、徐敬亚、王小妮等,这是“朦胧诗”当时从地下走向公开的一次集体亮相。

我们开始在一切能找到的报刊上寻找这些名字,这样又陆续读到了舒婷、顾城、北岛等在这之前写的一些诗。最喜欢的当然还是舒婷,但对于她那首著名的《致橡树》,我们反倒不是特别喜欢,更喜欢的是《双桅船》、《春夜》、《四月的黄昏》、《雨别》等这些低低的倾诉与萦回。《致橡树》是具有成熟独立人格的女性对男性的爱情宣言,对我们这样的青涩少女来说,有点过于激昂正大了。我们正是少女心事如梦的年纪。

从那个秋天开始,到冬天,再到转年的春天、夏天,“朦胧诗”陪伴着我们度过了高考最后一年的紧张时光。我们常常在校园东南角那个开满了白色的苹果花的僻静角落,或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一遍遍背诵着那些令我们心醉神迷的诗句。

夏天的夜晚,星河灿烂,我们高声朗诵:

现在,让他们

向我射击吧

我将从容地穿过开阔地

走向你,走向你

风扬起纷飞的长发

我是你骤雨中的百合花

――舒婷《?。!》

啊!骤雨中的百合花!纷飞的长发!我们不知不觉地挺起胸脯,相视一笑――

从海岸到嵫岩

多么寂寞我的影

从黄昏到黎明

多么骄傲我的心

――舒婷《致大海》

春天的夜晚,暗香浮动,我们悄声低吟:

四月的黄昏

流曳着一组组绿色的旋律

在峡谷低回

在天空游移

若是灵魂里溢满了回响

又何必苦苦寻觅

要歌唱你就歌唱吧,但请

轻轻,轻轻,温柔地

四月的黄昏

仿佛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

也许有一个约会

至今尚未如期

也许有一次热恋

永不能相许

要哭泣你就哭泣吧,让泪水

流啊,流啊,默默地

――舒婷《四月的黄昏》

念到最后,我们果然就潸然泪下。

“也许有一次热恋,永不能相许”这颗疼痛的子弹,是怎样致命地击中了我们的心房。

这些诗句,好像每一句部是为此时的我们而写,那么准确地契合着我们青春的脉动,抚慰着我们年轻的心,时而骄傲,时而沮丧;时而甜蜜,时而忧伤――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那时我们各自心中部有了意中人。

维娜的白马王子是一个她称之为“佐罗”的男生,与她隔着一个走道相邻而坐,但并不同桌。男生脸庞瘦削线条俊朗,很酷,很帅,维娜常常悄悄跟我说:你看他多像“佐罗”啊!就差披个黑披风、戴上黑眼罩、手里拿把剑了!但她与他之间却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而我的白马王子则是八班的语文课代表。与“佐罗”不同,他清雅飘逸,玉树临风,我至今还记得他飞身骑上自行车时,那件蓝色的上衣衣袂飘飘的情景。我也是语文课代表,却是七班的。高一没有分文理班时,我是一班,他是二班,高二我们仍然不能坐在一个教室里,这在我是怎样的沮丧和忧伤啊。年级里,我与他的作文常常被当成范文在各班传阅。我们的作文水平不相上下,但我却常常自愧弗如,常常被他优美的文字所折服。他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还写得一手好字。我曾在语文老师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他的作文本,扉页上以俊逸的字体抄写着鲁迅的一段话:“静观默察,烂熟于心,然后凝神结想,一挥而就。”说得太好了!我觉得这话不是鲁迅说的,就是他本人说的!我那时的爱情理想是“志同道合”,我以为我和他共同热爱文学,就是志同道合了。我对他的爱慕油然而生,但我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呢?曾经有一次课间,我站在三楼的走廊上,低头看到他从远处施施然而来,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就要跳出胸腔,周围的一切部不存在了,只有他!待他上楼来从我身旁走过,我感觉自己像个僵尸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我真想聚集全部柔情

以一个无法申诉的眼神

使你终于醒悟

我真想,真想……

我的痛苦变为忧伤

想也想不够,说也说不出

――舒婷《雨别》

朦胧诗就这样贯穿了我们朦胧的初恋,很快高考,我们就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