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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说:“只要有一个人能坚持到最后。这个游戏还是完美”。爱情就如一场旷日持久的游戏一般,爱情就像两个拉着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意放手的那一个。谁先爱了,谁就输了。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因为爱上了。所以在这场爱情的游戏里我早就已经输掉了。却还一再坚持一再放弃,反反复复的很多次,让自己身心疲惫,可是虽然心痛仍然放不了手。其实只有痛过才会记得。如果不痛呢?那就只能遗忘。我是那种执着坚持的孩子,要爱就死心塌地,不爱就彻底放弃。总是狠不下心来去放弃,结果让自己却越陷越深。我也渐渐明白我的等待只是一场无声的溃烂。我的爱可能就在这种溃烂中流产了吧。
在《想起来的爱情》里,安妮觉得最好的爱情是两个人彼此作伴。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的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两个人在一起,有两个独立的房间,不干涉对方的任何自由,即使是出轨的自由,随时都可以离开。即使在他身边,也像是自己一个人。我们的爱情,之所以寂寞,只是因为找不到对手。成熟的感情都需要付出时间去等待它的结果。有谁会用十年的时间去等一个远行的人,有谁会在十年的远行之后,依然想回头找到那个人。有些爱情因为太急于要得到它的功利,无法被证明,于是也就得不到成立。
安说:“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变得简单。”一如爱情,爱情里的一切喜怒哀乐。一切归于心甘情愿,所以总是无能为力。爱情最是那一场完美的繁花过寂,青的草红的花蓝的天白的云耳边霏霏的梵音。过了的时光就像最好的魔法师替每一个不安的孩子系上它编织的梦想。流逝的青春面目全非的回忆在指尖妖娆的舞蹈宛如精灵。我如此忧伤的张望,曾试图从千年前树的年纪里窥看古老的秘密。而当沧海与桑田更换了又更换的时候。这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起点不再向前。冥冥中好像听见谁又在叹息谁、那些风和日丽的翻页里淡出很多陌生的脸庞。不经意之间,仿佛谁又看不见谁在浅笑低吟,说些故事说些往昔。
《彼岸花》里,安生对和平那种绝望的爱,和平对南生的那种期盼,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那么简单的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两个人紧紧相拥,那是一种幸福,只有爱到极点的人才体会得到。“你要的是彼岸的花朵,盛开在不可触及的别处。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安说:“那些美丽的小鱼,它们睡觉的时候也睁着眼睛。不需要爱情,亦从不哭泣。它们是我的榜样。”如果说爱情永远是一段纠缠不清伤感疼痛的旅途,那么我们何必又一如既往的做扑向火坑的飞蛾呢。每一件事情都有两面性。爱情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去的时候必然惨烈。那是一种消耗。一个人的时候也要过得丰盛,一点点的填补自己。外表和内在。不要急于寻找下一段爱情。但一定要为即将到来的爱情做好准备。
在《冷眼看烟花》里。安妮说道,爱情是一种安慰,所以我会接受它即使我不相信爱情。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在不同的时候爱上不同的人。不是谁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爱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惨重。遗忘让我们变得坚强。现代冷酷而灵活的爱情观念的确已经和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海枯石烂的爱情不同。当一个人谁都不爱的时候,他就可以爱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爱情原来很像我们去观望的一场烟花。它绽放的瞬间,充满勇气的灼热和即将幻灭前的绚烂。我们看着它,想着自己的心里原来有那么多的激情。然后烟花熄灭了,夜空沉寂了。我们也就回家了。
安说:“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在爱情里面,男人和女人不同,爱得越深的女人却最先放手,而男人最先放手的却是爱得最浅的那个。爱情。始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话题。我好像与它划清界限很久很久。却终究无法摆脱它的纠结。我只想说,对于他:曾经我独自流泪,曾经我黯然神伤。尽管悲伤,仍然轻快;尽管叹息,仍然轻盈;尽管无能为力,仍然尊重选择;尽管失望,仍然接受。
在《她比烟花寂寞》中,有这样的描述:Jackie深爱着Hilary,却注定要四处漂泊。姐姐Hilary嫁人以后,Jackie想和姐姐一起过单纯的生活,也想分享她的男人。结果三个人因为深爱而软弱,又因为软弱而痛苦。Jackie只有黯然离去。当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记得一些和他有关的画面。失去他以后,只要一想起,他就会出现。也许心里有一场无法如愿的爱情已经道别。那个不属于她的男人,短暂地欢爱之后,不再相见。等待这的,依然是无尽的漂泊。曾经的深爱和无言的憎恨。刻骨铭心的爱恨纠缠,在生命的尽头,一片平静。即使在深切的热爱里面,我们也是孤独。繁华落尽,如梦无痕。
安说:“也许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地点不对。”世界上有两件事是永远勉强不了的,小时候是学习的兴趣,长大了是爱情。当他不爱你的时候,无论过去是否爱过后来却忘了,又或者从未爱过,总之当你无法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便不会记得你,更不会在乎你。就算他知道你深爱他,偶尔也能觉察到你的关心,但他宁可装作不知道。不爱的那个人永远是先放的开的。所以不要折磨自己太久。因为也许是你们相遇的时间地点不对。
爱情是一种命运,我们可以选择要不要恋爱,要不要爱这个人。但是能够爱到什么程度?能够爱到什么时候?那就是命运了。在这个世界里,每个女孩的今生都期盼有一位至爱的人,与她相拥到生命的尽头。爱的时候,为伊颠倒生活,为伊仰药轻生,都因为觉得他值得。不爱的时候,伊人坐在对面,无法消失,看见他呼吸,都觉得碍眼。现实就是这样。我想,恋爱恐怕就是这样,明明一开始就不应该爱上的人,却爱上了,即使一直告诉自己没问题,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最后的结果,终于还是粉身碎骨。虽然旁边的人都在为你哀悼,可是这样的结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爱情与视力无关,任你看得再怎么清楚,在爱里只有模糊,因为太聪明太理智就没有办法恋爱,爱情根本就是盲目的。
当一个人不再爱另一个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甚至连死了都是错。无情与有情其实多么接近,当他选择只对一个人深情的时候,其他的人难免觉得寂寞。在爱情中,往往受到伤害的大多数都是女子。凡是女子都喜欢听男人所谓的甜言蜜语,爱情让人失去重力,爱着他的时候,她好像飘到了云端,他不爱她的时候,她跌倒了泥底。当男人的谎言揭穿,她们的美梦破碎,得到的是男人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但是她仍不忍心伤害到所爱的人,所以就不惜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身体。从此她便爱上了他所喜欢的烟草味道,因为她认为那里面有他的味道。从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游戏人间的女子。失恋过的人大概可以体会,无论再怎么难过,地球依旧入场黑夜白天,只有自己知道世界不同了,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不同而已。这是最惨的部分,因为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在下雨。因为一次伤害,她开始把感情视为游戏,游戏人间,不管别人的心是否四分五裂的疼痛,她也开始如他当初一样的伤害别人。在想念他的夜里,寂寞一阵袭来。在寂寞难熬的夜里,抽着曾经他所喜欢的香烟,看着自己为他写下的文字,一抬头两行清泪悄然滑落。白天光鲜艳丽的女子,黑夜爱哭的精灵。她习惯着自己角色的转变,习惯的扮演着伤害男人的狠心女子……直到有一天碰到一位情愿被自己伤害却不愿离开她的人。她开始不再掩饰着生活,做回了原本那个善良的自己。没有人义务非要爱谁谁谁,非要无条件的对待谁谁谁。一切纠缠,爱恨情仇不过于四个字:心甘情愿。
爱情啊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只有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坚持的。你们的爱情似星辰,而我的爱情似一道电闪雷鸣,危险而执著。可是仍然向那个危险的方向走去。我只能说对你想要的成全,我选择放手,但这并不是我的责任。只是我自己想放手,离开你,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有何不可呢?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去争取得到幸福,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离开,只是因为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如果继续,我想会体无完肤的,所以放手。我并没有亵渎爱情。这是最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也无法选择的事情。因为感情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是我的感情只是我的,与你无关,与任何人无关。虽然安妮说“爱是自己的的事情,与你无关。”但我们不要一味的用这句话自欺欺人。这与坚强无关。爱,与他无关。但自己却深受其害。他却浑然不知。不曾相恋,不至于那么伤心。有回忆总是好的,即使痛彻心扉,至少你还可以去痛……醒悟总是幸运的,即使错得咬牙切齿,至少避免了一错再错……人生不像电视剧,没那么多的有始有终,更多的是无疾而终。离开你是我无法言说的痛。只是想得到只属于我的单纯的小小的幸福。仅此而已。
爱情,就在下一个转角处。不要刻意挑剔,想像自己会有一天遇见那个人。转角处,那个笑容已经等你千年,没有埋怨,有的是欣慰和守候。
她给尤爷爷带了件啡色羊毛衣;尤太太得到的是一瓶很名贵的去皱霜,是尤太太惯用的那种名牌子,新出品,货昨天刚到;她送给尤先生的是一条新款颈巾。
尤家一家人都很高兴,尤爷爷吵着要马上把尤烈找回家。
“你给亚烈带了什么?”尤太太好奇的问。
“没有!很难买东西送给他,他什么都不喜欢。”
“亚烈自小给宠坏了,火性子,他有什么失仪之处,素心,你可不要怪他。”尤先生说。
“就看在爷爷的份上。”
“有我们在,”尤太太拉住素心的手:“绝不让他欺负你。”
“他欺负你,我骂他。”尤爷爷牵了素心到书房,他指住一支好精致的碧玉小花瓶:“你看那花瓶好看吗?”
“漂亮极了,很名贵,我看最少值十多万元。”
“二十万整。”尤爷爷点着头:“这个花瓶,最适合插一株玫瑰花。”
“爷爷也有这个雅兴?”
“女孩子才插玫瑰,我房间里的花是一大盆的。”尤爷爷把花瓶放在素心的手里:“送给你!”
“这样名贵的礼物送给我?”素心捧着值二十万的花瓶低叫起来。
“插株玫瑰放在化妆桌上,会增添你化妆的兴趣。”
“我明白爷爷一番好意,但是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怎能收?”
“如果你喜欢爷爷,就收下我的礼物,别管它值多少钱,年轻人,爽爽快快,喜欢就收下了。”
“尤烈知道会不高兴的。”
“放心,他向来不管这些小事。”
尤烈回家,看见素心,很意外:“你来我家干什么?”
语气很重,一点也不客气,尤太太几乎晕了过去。
“我是来拜候爷爷、世伯和伯母的。”素心保持最优雅的态度。
“谁是你的爷爷?这儿有人姓李的吗?哼!好笑!”尤烈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是素心的爷爷。”尤爷爷声音都颤了:“素心来看我不行吗?”
“亚烈!你太没有礼貌。”尤太太忍不住责备儿子。
“幸而素心大量,她不会怪你。”尤先生也插嘴说:“但你是主人啊,怎么连一点主人风度也没有。”
“爸爸!当心她,她满肚毒计,她今天来,是不怀好意。”
“仔仔,你……”
“爷爷,既然尤烈先生不欢迎我,那我先告辞了!世伯,伯母……”
“不!”尤太太抓住素心的手,不让她走:“你来了,一定要吃了晚饭才让你走。你别管他,他是红番,蛮不讲理。”
“伯母,还是让我走吧,我不希望为了我令大家不愉快。”
“你走,我跟你走!”尤爷爷过去拖素心:“我看仔仔是瞧我不顺眼。”
“亚烈,你看你,把爷爷气成这样子。”尤太太急得跺脚。
“快快向爷爷、素心道歉。”尤先生推了儿子一把。
“爷爷,你不要生气。”尤烈是非常疼爷爷的,他推开素心,抱住爷爷,指住素心说:“看在爷爷份上,我批准你在这儿吃饭。”
“留下来,”尤太太去哄素心:“别跟他一般见识,粗鲁又没有礼貌。”
“我……”素心垂下了头,尤先生夫妇更感难过。
“爷爷,我陪你下棋。”尤烈在逗他的祖父开心。
“我要素心一起来。”
“女孩子不会下棋的,别理她。”
“我一定要素心。”爷爷像孩子似的嚷着:“她不参加我不来。”
“好吧!好吧!”尤烈又指住素心:“你呀!跟我们到书房。”
“去吧!”尤太太揽着她,送她过去:“下两盘棋,就可以吃饭了。”
“谢谢伯母。”
“喂!”尤烈在叫:“你到底来不来的?”
“来啦!”尤太太答应着:“他给宠坏了,心肠好,就是嘴巴凶,别跟他计较,晚上我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素心!”爷爷在叫。
“来了!”素心马上追上去。
吃饭的时候,尤烈讨好地夹了一只鸡腿子给爷爷。
爷爷把另一只鸡腿子夹给素心,尤烈看得眼睛冒火。
“爷爷,你好偏心,平时那鸡腿子,你都是给我的。”尤烈说着,竟然把素心碟子里的鸡腿子夹回去。
“你看他,二十几岁人还像个小孩子,好,你们两个都是孩子,鸡腿子是应该让给小孩子的,爷爷给你。”尤爷爷把鸡腿子夹给素心:“每人一只,嗯!”
“爷爷,我……”素心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会像亚烈那样气爷爷吧?听话,别让爷爷费心。”
素心含笑点了点头,尤烈还是一副老瞧不顺眼的样子。
喝完咖啡,素心告辞了。尤太太盯住尤烈看,说道:“亚烈,送素心回家。”
“不送!”尤烈毫不客气。
“用不着,我自己开了汽车来。”
“我已经吩咐司机把你的跑车开回家。”尤爷爷笑得很开心:“这儿要找一辆计程车真不容易,还是让亚烈送你回家吧!”
“叫司机送她回去,或者叫佣人为她电召计程车。”尤烈挥一下手。
“亚烈!”尤爷爷很认真地说:“我要你听话,送素心回家,否则,我一个星期不跟你说话。”
“爷爷,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不值得,你知道吗?她是个很……”
“素心与你无关,她是爷爷的客人。算我求你,送我的客人回家,行吗?”
亚烈不服气地捏了捏拳头,拿出车匙抛一下:“走吧!爷爷的客人。”
“爷爷、世伯、伯母,我走了。”
“别忘了这个。”尤爷爷把一只锦缎盒子放进素心的手里。
“谢谢爷爷,各位晚安。”
尤爷爷领头一直送素心到台阶,上了车,尤烈一手抢过素心的盒子:“爷爷送了什么给你?”
素心没理他,伸手出车窗外,和尤爷爷他们挥手。
“啊!二十万的花瓶?你今天来,原来是骗我爷爷的古董!”
“别大惊小怪快开车吧!不然的话,你爷爷走过来抗议了。”
尤烈把花瓶放到后座,一面开车一面喃喃地骂:“我早就知道你怀有目的而来,原来你看中了我爷爷的古董。”
素心把手收回来,因为汽车已驶出大路:“你这个人幼稚、无知,又小家子气。和我争鸡腿子,哪儿像个男子,简直是幼儿班的小男生。”
“你别把话岔开去,我看你呀!总有一天,连那座怡红院也骗去。”
“怡红院是你尤烈他朝聘礼之用,我骗去恰红院,岂不是要做你未婚妻?就算我穷死,怡红院送给我,我也不要。”
“我也不会让你骗走,我以后会加倍小心照顾家中的古董。”尤烈想一想:“我现在警告你,我和你李素心,非亲非故,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尤家来。”
“我和你的家人是朋友。”
“他们不知道你的为人,受骗了!你不要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再敢踏人我尤家一步,我打你三个大巴掌。”
“好吧!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主动再到你家,算是怕了你。”
“这还差不多!喂,我还没有问你,你家在哪儿?”
“你刚驶过了……”
尤烈一踏进客厅,就听见了素心那娇脆的笑声。
尤烈无名火起三千丈,一个箭步冲到李素心的面前,指着她:“你答应过我什么?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素心委屈地望住尤爷爷。
“是我接素心来的,”尤爷爷很不高兴:“是不是我连请个客人回家都没有权?你当众赶素心,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太……太过份!”
“对不起!爷爷,我不知道是你请她回来的。”
“这个孩子越来越没有礼貌。”尤太太马上安慰素心:“别理他,他是红番。”
尤爷爷仍在气呼呼。尤烈走到他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膊,哄着他:“爷爷,我已经说了对不起,别生气嘛!等会儿我陪你下棋。”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生气?”
“当然!”
“那你向素心道歉。”
“向她道歉?她配?”尤烈叫。
“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没有爷爷。”尤爷爷抱住头:“哎!我头痛。”
“你看你,把你爷爷气成这样子,”尤太太马上过去扶住家翁:“还亏爷爷把你当心肝宝贝,你实在太不孝顺了。”
“扶我回房去,我不要见他……”其实,谁都看得出,尤爷爷是向孙儿撒娇,头痛是假的。尤烈深爱祖父,他一喊头痛,尤烈就心乱,真假不分,马上要投降,乖乖贴服。
“李素心,对不起。”尤烈负气道。
“爷爷,”素心走到尤爷爷的身边:“头好一点没有?他已经道歉了。”
“你不生气吗?”尤爷爷没气似的。
“只要爷爷不头痛,我什么都不介意,我给你倒杯热茶。”
“素心,”尤爷爷一把拉住她:“我现在好多了。”
“哼!”尤烈老瞧素心不顺眼。
“亚烈,”尤爷爷对孙子说:“你猜素心送了什么给我?”
“谁……”尤烈怕爷爷再头痛,想抢白素心几句都收住了,敷衍着:“一件羊毛外套。”
“猜错了!很名贵的,你看,在那边。是一套古董茶具,是唐朝的,起码价值四五十万元。”
“没有那么多,才只卖三十八万,那位古董商,是祖父生前的好朋友。”
“改天带我去参观他的古董店。”
“好的,只要爷爷喜欢。”
“明天,如何?”尤爷爷很兴奋。
“好吧!”素心看了尤烈一眼:“不过,我不能来府上接爷爷……”
“明天我去百货公司,先接你去吃午餐,然后再去看古董。”尤爷爷望住孙儿:“亚烈,明天一起去。”
“明天国际财团开会。”尤烈的谎话,满肚都是。
“真不巧,改天吧!怎样,亚烈,这套茶具是不是很名贵?”
“是吧!”尤烈随口答。
“素心知道我喜欢喝茶,送我套茶具,她真细心。”
“各位失陪!”
“你去哪儿?”爷爷愕住。
“我晚上有应酬,生意上的,我回来只不过换衣服。”
“生意要紧,尤先生不要客气。”素心马上说。
“去吧!”尤爷爷挥一下手。
素心看着尤烈走上楼梯。“素心,”尤爷爷拖起素心的手:“到我的书房里来,我给你看一些线装手抄古书,担保你没有见过。”
“到了书房,两人坐下,尤爷爷很开心的问:“你和亚烈是不是在闹别扭?我看他对你并不好。”
“爷爷,我看你是有点误会。”素心垂下了头:“我一直忙着念书,从未恋爱过,这一次由法国回来,认识了几个男孩子,其中一个是尤烈。我承认对他一见钟情,爷爷,你不会笑我吧!”
“怎么会,你很坦白、大方,我就喜欢这种女孩子。”尤爷爷点一下头:“亚烈长得英俊又风度翩翩,的确很吸引人。”
“都怪我自己不好,没恋爱过,幼稚,没见识,否则我才不会自找麻烦。”
“纯真的女孩子可贵。”
“最初,尤烈也很喜欢我,我以为依照传统,他喜欢我,自然会向我追求,谁知道,尤烈从来不约会女孩子,每一次,他和女孩子出去,都是女孩约会他。爷爷,要我主动约会男孩子,我可做不来,也许我太老实,追不上时代。”
“你做得很对,这证明你与众不同,更显示出你可贵之处。”
“但是尤烈不喜欢,大概他认为我太高傲,甚或摆架子。”
“那是他不懂得欣赏。”
“自从我见过爷爷、世伯、伯母,尤其是爷爷。”素心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我自己无亲无故,连唯一的姐姐也去世了,只要我看见爷爷,就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
尤爷爷走过去,抚着素心的秀发:“可怜的孩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做你的爷爷。我知道儿子和媳妇也很喜欢你,亚烈所有的女朋友,加起来还比不上你,所以,我们的确很希望你能成为亚烈的太太。”
“这件事,我早就不敢想,我只希望常可以见到爷爷。”
“这个你放心,你不想见我,我也想念着你,几天不见你,我就马上派司机去接你。”尤爷爷柔声问:“你到底还喜欢不喜欢亚烈?”
“我喜欢他也没有用,他不喜欢我,爷爷,我已经心灰。”
“用不着失望,其实问题很简单,亚烈被宠坏了,他本身又有条件,那些女孩子也不害羞,主动去约会他,所以,造成他不习惯约会女孩子。你呢!是个好女孩,条件又好,你当然没有理由去约会男孩子;于是,两个人就僵住了。”
素心苦笑一下:“也完了。”
“完不了,还有我这个爷爷呢!你们两个各不相让,也各不相约,那就由我这个爷爷来为你们制造约会。”
“那不大好,尤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他将来还要感激我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等着亚烈追求你。”
“但是,爷爷,我不明白……”
“你很快会明白,约会,机会,爷爷都会为你们安排。你怎样打败对方,怎样抓住亚烈的心,这些事,爷爷就无能为力了。”
“爷爷,你很久没有去牧场,为什么突然要到牧场住几天?”
“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
“你去到牧场自然明白。”
“老爷,路程那么远,你没事吧?”尤太太扶家翁坐得舒服些。
“为了仔仔,辛苦也得挨。”尤爷爷按着尤烈肩膊:“你知道爷爷有多爱你吗?”
“我知道的,爷爷。”
“你知道爷爷这一生中最爱谁?”
“我,仔仔。”尤烈靠着祖父,挺亲密的。
“你爱不爱爷爷?”
“当然,我最爱爷爷的。”
“老爷,你可不要上当,他最爱自己,老爷的话,他从来不听。”尤太太故意在旁边拨火。
“妈!”尤烈抗议,在女人面前是大男人,在父母面前却偏爱撒娇:“谁说我不听爷爷的话?”
“好,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我最听爷爷的话,是不是?爸爸!”
“孩子大了,会飞了,现在,连爸爸也不了解你。”
“你和妈妈专和我作对的。”尤烈鼓着腮。
“仔仔,只要你不让爷爷失望就好了。爷爷年纪大,还能看得你多少年,以后你想听爷爷的话,也不容易了。”
“爷爷不要这样说吧,爷爷长命百岁,我一定听爷爷的话,不会令爷爷失望的。”
“这就乖,唉,腰都麻了,还要坐多少时候?”
司机回答说:“老爷,就快到牧场,顶多再过二十分钟。”
“唉,我好累,还要过二十分钟。”尤爷爷用手捶着背。
“爷爷,我替你捶一下。”尤烈握着两个大拳头很轻很轻地为他捶着:“现在舒服点吗?”
“很好,很好,”尤爷爷开心得合不拢嘴:“现在舒服多了。”
“爷爷,你看,到了!”尤烈指住前面那个大招牌,写着“尤氏牧场”。
汽车一直驶进去,经过一条私家车路,白色屋子前面是片大沙地。
尤爷爷进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喝过茶,他把尤烈拉到外面。
“把它带来!”尤爷爷吩咐牧场的管工——亚国。
“谁?”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风,飘起了尤爷爷长衫的下摆。
不一会儿,亚国把一匹马拉出来,尤烈眼睛为之一亮:“爷爷!好美啊!”
它强壮又结实,深栗色,高高的,毛色十分油润。
“送给你二十六岁的生辰礼物,你还有一个月就足二十六岁,喜欢吗?”
“喜欢极了,谢谢爷爷!”尤烈开心得不得了。
“你该给它一个名字。”
尤烈想了一会儿:“叫它‘沙皇’好吗!”
“不错,够气派。”
尤烈过去抚了抚“沙皇”。
“爷爷,我想现在就去骑马。”
“急什么呢?反正我们每次来都会住几天,以后天天可以骑。”
“我好喜欢‘沙皇’,爸爸,我要在这儿住一个星期,我向你请假。”
“儿子第一次请假,马上批准。”尤烈的爸爸点一下头:“你由外国回来后一直在忙,现在也该休息一下。”
“喜欢还可以多住些日子,”尤爷爷说:“你爸爸不批准我批准。”
尤爷爷刚说着,尤家另一架劳斯莱斯驶进来,司机开车门,走出来的是李素心,穿了一套蓝白骑马服装。
“她怎么也来了?”
“亚烈,你答应过爷爷什么?”
“答应听爷爷的话,但是,我们从来不请外人来牧场。”
“我已经收她做干女儿,素心是老爷的孙女,她怎会是外人。”尤太太马上过去迎接素心。
“爷爷!”尤烈很不高兴。
“你还口口声声说爱爷爷呢!我难得喜欢一个人,你爱我,就得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你偏要跟她斗,分明是和爷爷过不去。”
“她是不是也住在这儿?”尤烈看见司机由汽车内拿出一只小皮箧。
“我请她来度假的,你不喜欢,我马上和她回市区。”尤爷爷说着站起来。
“不!爷爷,”尤烈连忙拉住他:“我让她住下来,我不跟她斗。”
“这样才是我的乖孙儿。大家客客气气,我又没有迫你追求她,”尤爷爷很开心:“我现在相信你真的爱爷爷。”
“爷爷,你最疼我,我第一,李素心只能排第二。”
“当然啦,我们都姓尤,”尤爷爷扬了扬手:“你们在谈什么?素心,到这边来啊!”
“爷爷,”素心跑过来:“伯母带我看栏内的马匹散步,啊!这匹马又肥又壮,好漂亮。”
“是我送给亚烈的,他下个月生日。”尤爷爷打量素心:“穿了骑马装,你真的会骑马?”
“在外国念书的时候,假期总会找几天去骑马,骑术虽不算好,但也不会由马上摔下来。”
“亚国,把‘公主’带出来!”尤爷爷对尤烈说:“两个人骑马做个伴,你快去换衣服吧。”尤烈出奇的乖,进屋里去了。
管工把一头灰色的马牵出来,它虽然没有“沙皇”那么好看,但是也十分强壮可爱。
“它叫‘公主’,‘沙皇’未来之前,它是这儿最漂亮的马小姐。”
“它矮小些,比较适合女孩子。”
“如果你不喜欢,改天我买一匹纯白的送给你。”
“我已经很满足,我不想抢尤烈的风头,谢谢爷爷。”素心已上了马。
尤烈穿着全套栗色骑装出来,他看见素心上了马,立刻一跃,跨上“沙皇”的背上。“沙皇”嘶叫几声反抗,尤烈终于把它制服了:“‘沙皇’的脾气好猛。”
“当心些,”尤太太叫着:“素心,你饿不饿,你还没有吃点心呢!”
“谢谢,我不饿,回头见。”
尤烈已骑着“沙皇”跑出牧场。牧场后面是个大树林,尤烈跑得好快,穿过树林,来到一个大草原,他下了马,把马缰绕在一棵树上,让马儿吃草,他躺在草地上休息。
好一会儿,素心才跟了来,她把“公主”绑在“沙皇”旁边,看着它们一起吃草。
“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这儿你地方熟,我不跟着你,怕迷途,不能回牧场。”
“我不是这意思,我说你不该来牧场。”尤烈伏在草地上,拉起一根青草。
素心在他附近坐下:“我本来就不想来,爷爷几次邀约我,我不想今老人家失望,况且市区太吵太烦,也想来郊外吸一下清新空气。”
“爷爷、爷爷。”尤烈学着她说:“肉麻死,你姓李,我们姓尤,谁是你的爷爷?乱认亲戚,不害羞。”
“是你爷爷吩咐我这样叫他的。”
“有句话,你听清楚,为了逗爷爷开心,在他的面前,我们假装是好朋友;不过,别忘了,我们始终是敌人。”
“我正有这个意思。”素心爽朗地一点头:“爷爷对我好,我要报答他,为了他,我愿意受一些委屈。”
“我也是为了爷爷才肯牺牲,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你牺牲什么?”
“一想到要假装跟你好就反胃,这还不是牺牲?”
“我牺牲更大,一想起你,我连隔天的东西也吐出来。”
“好!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们不再交谈。”尤烈果真闭上嘴。一会儿,尤烈把“沙皇”牵来。
“还去哪儿?”
“太阳快下山,你心里还有没有爷爷?”尤烈上了马:“我不明白爷爷怎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挺没良心。”
素心上马时,人有点飘飘的,她咬一下下唇拼命跟着尤烈。
眼看牧场在前面,尤烈突然听见马儿嘶叫声,随着素心一声惨叫,尤烈马上把“沙皇”勒住。
一会儿,“公主”奔过来,尤烈避开它,他一看“公主”马背上没有素心。
他顿感不妙,连忙下马,“沙皇”竟然跟着“公主”跑了。
尤烈随即往后走,在黄色的落叶上,看见一片蓝。他奔前几步:“李素心。”
没有半点回音。
他蹲在她身边,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她一脸的落叶,尤烈拨开落叶,看见素心闭上眼睛,额头渗着汗。
“喂!李素心,你别吓人。”尤烈把手指移近她的鼻孔:“还有气,一定是由马上摔下来,晕过去了,‘沙皇’……”
可是“沙皇”已跑了。他把素心抱起来,一步步走回牧场。
管工看见两匹马跑回来,吓了一跳,连忙赶出去,看见尤烈抱着素心回来。
“少爷,李小姐怎样了?”
“她被‘公主’抛下马,昏迷了。”
“我去请费医生。”
“费医生?找医生起码要花几个钟头,送她到医院算了。”
“这儿去医院更远,乘车快也要六个多钟头,人家说,摔倒的病人最好不要移动。”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麻烦!”
“少爷,你有没有看见一幢红色的小房子?”管工指住牧场后面的左方,那儿疏疏落落有几间小洋房:“费医生就住在那儿,开车去,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费医生虽然已经退休,却是个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
“他已退休,肯来吗?”
“费医生人很好,我们这儿的人有什么不舒服,都去找他。”
“那你马上去请他来。”尤烈把素心抱进客房,轻轻放在床上。
素心的脸上粘着泥。“亚贵……”尤烈停住了,牧场一共有一个管工、两个杂工,一个男工人打理房子兼厨师,他就是亚贵。
亚贵是个男人,没理由要他侍候李素心,等会儿还要替素心换衣服呢!
牧场只有一个女佣人,专门侍候女主人,平时协助亚贵管理房子。
“亚仙!”
不一会儿,亚仙进来了。
“替李小姐把脸上的泥抹去,可不能动她,小心点。”
“少爷,李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又不是医生。”尤烈喃喃地往外走:“还是由妈妈来看护她。”
“少爷,太太不在家。”
尤烈回转身:“她去了哪儿?这儿还有麻将搭子?”
“先生和太太陪老爷回市区去了。”
“爷爷有什么事?”
“老爷说,他们会回来吃晚餐,请少爷和李小姐一定要等他。”
“奇怪,老远地跑进来,又老远地跑回去,不怕腰骨痛?”
“少爷,”亚国领着一个五六十岁,很慈祥的老绅士进来:“我把费医生请来了……这位是我家少爷。”
“费医生,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先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一遍。”
尤烈把一切说了。
“唔!你和亚国在外面等,亚仙姐,你留下来,检查的时候,我要你帮忙。”费医生请了尤烈出去,关上了门。
尤烈马上去洗脸更衣。回到客房,费医生已从里面出来。
“她断了腿,还是断了手?”
“她没有受伤,‘公主’的脾气一向很好,它可能只是轻轻把她摔在地上;而且她满身树叶、泥泞,昨天下过雨,地面不太硬;况且又满地树叶,她戴了帽、手套,穿得密密的,只是衬衣的袖子破了,擦伤了外皮。”费医生很耐心地分析。
“但是她一直昏迷不醒。”
“她刚才已醒过来,昏迷的原因……毕竟她是女孩子,受了惊,主要是身体很弱。”
“她不像是个体弱的人。”
“可能是暂时性,我替她打了针,留下些药丸给她服食,我明天再来看她。不用担心,尤少爷,她没事的。”
“我准备把她送去医院,那儿不单只有医生,还有护士。”
“她受惊,身体又那么弱,现在乘车去医院,深夜才能到达,伤者会熬不住再昏迷过去。”费医生很诚恳地说:“相信我,她没有受伤,不用送医院,我就在附近,来看她也方便。”
“照一下X光,是否安全些?”
“X光一定要照,不过要等她身体强壮些,现在她根本不能坐起来。”
“好吧!我尊重费医生的意见,我送费医生。”
尤烈送了费医生回来,进客房,看见素心仍然紧闭眼睛。
“费医生不是说她醒过了吗?”
“她身体很弱,连说话都像没有气,费医生替她打针的时候,她醒过,费医生走后不久,她又是这样子。”
尤烈皱起眉头:“她到底是昏迷还是睡觉?”
“我也不知道,费医生给李小姐两种药丸,一种是消炎的,一种是止痛的。”
“你按时给她服食吧!”
“费医生说,李小姐暂时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比如粥、牛奶。”
“你给她多喝鲜奶。”
“少爷!”亚贵站在门口敲敲门:“老爷来的电话。”
尤烈高兴极了,马上跑下楼梯到客厅:“爷爷,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亚贵告诉我,素心由马上摔下来,她怎样了?”尤爷爷很焦急地问。
“费医生来看过她,她没有事,右面手臂擦伤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啊,费医生,他是个好医生,有他照顾我就放心,他说没有事,一定没有事。”尤爷爷舒一口气:“亚烈,我想和素心谈谈。”
“她刚睡了,费医生说她身体弱,又受惊,需要休息。”
“那就让她休息吧!这可怜的孩子,我本意是想让她在牧场度假,唉!”
“爷爷,你为什么突然回市区?”
“老毛病发作,腰骨痛得要命,没有陈医生,我一定痛死。”
“爷爷!我马上回去看你。”
“不,不,陈医生的药像仙丹一样,我已经完全不痛;不过,陈医生吩咐一两天内,我还不适宜坐长途车,我准备大后天就会去的,你小心照顾素心。”
“我明天一早把她送去医院。”
“你不能送她去医院,素心是个可怜的孤儿,不单只没有父母,家里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你把她送去医院,她孤清清的一个人,多凄凉。”
“但是我们这儿没有医生又没有护士,我又不会照顾病人。”
“我们有费医生,虽然没有护士,但是我深信你可以照顾她。”
“爷爷,你别忘了我和李素心……唉!我们并不是很好的朋友。”
“别管她是不是朋友,把她当病人,可怜她、照顾她,你不是说很爱爷爷,愿听爷爷的话么?亚烈,我现在求你,代我照顾素心,不要把她送去医院。”
“爷爷,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只不过是一个外姓人。”
“她在我们家出事,我怎忍心不理她?好,我马上乘车来。”
“爷爷,你的腰骨……”
“别管它,让它痛死算了。”
“爷爷你别来,”尤烈终于投降了:“我答应你照顾李素心。”
“真是我的好乖孙,辛苦你两天,我后天去接班,有事马上通知我。”
“你别赶着回来,一切我会应付,爷爷,你就安心休息吧!”
尤烈吩咐亚仙看护素心:“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马上通知我。”
尤烈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醒。
“少爷,快起来,李小姐不好了。”
“她怎样?”尤烈由梦中惊醒,整个跳起来:“她怎样了?”
“她很烫,好像发烧,还发出一些的声音,我好怕。”
“发烧?好端端为什么发烧!”尤烈下床,拉了件晨褛,也来不及穿,连忙跑去客房。
尤烈抚摸一下她的额,果然是发烧,素心虽然昏昏迷迷的睡,但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宁。
“怎么办?”尤烈担忧地坐在床边。
“请费医生来看她。”
“半夜三更去吵醒人家?”
“已经快天亮了,费医生每天六时起床跑步,现在……啊!还差五分钟,如果不赶快些,就截不住他。”
“那你赶快去把费医生请来。”
亚仙跑着出去,尤烈一面穿睡袍一面观察素心,她的脸红红的,嘴唇有点干,偶然发出一两下声,令尤烈很担心。
“李素心,你可不要吓唬我,要是你有什么不测,我怎样向爷爷交代?”
尤烈再按按她的额头,马上跑到楼下的酒吧去拿冰,这时候,费医生穿着运动衣,提着个药箱子来了。
“费医生,你来了真好,”尤烈开心得一松手,冰块散满了地:“素心发烧,不知是不是内部受伤了?”
“我马上替她检查,你带点冰上来。”费医生招手叫亚仙,他们上楼去了。
尤烈看着地上的冰块,摇摇头,他拿了个冰桶,跑进厨房。
他拿了一桶冰回客房,费医生正在替素心打针。
“费医生,她是不是……”
“她感冒,怪不得她那么虚弱,多给她喝些水,啊,冰块用袋装着把它放在素心的额上,她会舒服些。”费医生说:“等会儿叫亚国到我那儿去拿药,有药丸,也有药水,每隔四个小时服一次,不分日夜。”
“晚上也要照吃?”
“是的!晚上一样每隔四小时服食一次,这样,病会好快些。”费医生拍了拍尤烈的肩膊:“她没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吃过早餐再来看她。”
“耽误你跑步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尤烈送他到门口。
“没关系,可以改在黄昏,尤少爷,素心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她非常漂亮。”
“她……”
“小心照顾她,明天见!”
尤烈回客房,亚仙呆瓜似地站着。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快找个布袋去装冰啊!”
“噢!我差点忘了。”亚仙跑出去。
尤烈走到床边,素心已醒过来,她似乎哭过,眼睛有点湿润,她用沙嘎的、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我看,我应该回家,不能负累你。”
“别傻,你在我们家生病,我怎可以把你往家里一送了事?”尤烈尽量做得温和,仿佛在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好口渴!等亚仙姐回来……”
“等她,恐怕你要渴死了。”
尤烈一手扶起素心,一手拿水杯喂素心喝水,不一会儿,素心已经把水喝光。
“还要不要?”
“不!谢谢你,”素心歉然:“我真过意不去,还要你侍候我。”
“你发烧,要多喝水,你口渴,马上闭声,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素心点了点头。
亚仙拿着布袋进来,尤烈接过了,把冰块放进去:“李小姐感冒,一定是昨晚受凉。这儿空旷,晚上很凉,你应该替李小姐盖张薄被。”
“我……”亚仙吐了吐舌头。
尤烈把冰袋放在素心的额上,亚国已经拿药回来,尤烈把冰袋移交亚仙,他检查了药,跟亚仙交代一次;然后亚仙喂素心喝鲜奶、服药。
不久,素心睡着了,尤烈也回房间继续睡觉。
素心睡的时候多,又有亚仙照顾,看样子,她似乎舒服些,睡的时候也安宁了。于是,吃过午饭尤烈就骑着“沙皇”到大草地吃草,他在树阴下也睡了一觉。
晚上睡前,他照例去看素心,她似乎没有那么烫,脸也没有那么红。
“别忘了费医生的话,晚上一样要吃药,每隔四小时吃一次,下一次的吃药时间是十二点半。”
“少爷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尤烈回到房间是洗了澡,他不习惯早睡,于是开了电视机,看了一套国语残片,人开始有点疲倦。看看表,深夜两点钟,该睡觉了,明天费医生差不多八点钟就会来看素心,他赖在床上。
上了床,还是不放心,再下床到客房一看,素心睡了不希奇,亚仙竟然也睡了。
再看看那些药水,还有三格,没道理,素心应该吃了四次药,药水应该留下两格,一定是没吃十二时半的药。
尤烈很生气,用力摇亚仙:“喂!我吩咐你十二时半喂李小姐吃药,你为什么偷懒?”
“少爷,我十二时半叫李小姐吃药,我叫了半个钟头她都醒不过来,我想休息一下再叫她,谁知道我竟然睡着了。”
“胡说,我没有喂过她吃药吗?她最合作,一叫就醒。”尤烈拍素心:“起来,你该吃药了。”
“嗯!”素心缓缓张开了眼。
尤烈自己喂她喝奶、吃药;然后把她放回床上,让她继续睡觉。
尤烈坐在床边,替素心拉上薄被,他低声对亚仙说:“你那么想睡,去睡吧!有一次,没一次的吃药,她的病要拖多久才能好?”
“少爷,我知错了,我捏着自己的肉不让自己睡着,我会依时给李小姐服药的,你宽恕我这一次吧。”
“算了,昨晚你熬了一个晚上,一定很疲倦,去睡吧!”
“少爷!”尤烈不再理她,亚仙只好出去,关上了门。
尤烈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头,眼皮重重的,差点睡着了。
他捏一下自己,连忙回房间戴上了闹表,校好了时间,然后靠着床头打瞌睡。
“呀!”这惨叫声和素心堕马的叫声一样,尤烈吓得睡意全消。
“发生了什么事?”
“它想杀死我!”素心扑倒在尤烈的怀里:“它想杀死我!”
尤烈怀中的素心,全身发抖,虚弱而怯惧,尤烈本想推开她,但是想到爷爷说过:看护她、可怜她……现在的素心,既不会牙尖嘴利的跟他抬杠,也不会目中无人的高高在上,她的确很可怜。于是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抚那丝一样的秀发:“不用怕它,我明天把它宰了。”没有回音,原来素心睡着了。
他轻轻把她扶下躺着,替她拨好秀发,抚了抚她的脸,仍然有点热度。
“要不要喝点水?”
“唔!”素心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床上空了位置,尤烈索性坐在床上,靠着歇息。
“一只马、两只马……啊!”素心忽地整个坐起来。
“李素心……”
“好多马……”素心一把抱住尤烈,抽抽噎噎。
“素心!”尤烈低头一看,素心闭着眼睛,脸颊挂着两颗泪珠,呼吸一起一伏,她伏在尤烈的胸膛上,一下子就安静了:“原来做噩梦。”
尤烈再次扶她躺下,可是素心抱得他很紧,尤烈到底不忍心用力拉开她。
“算了,就让她这样躺着。”尤烈心里想:“省得她不停发噩梦。”
果然,素心在尤烈的怀里熟睡,再没有梦里惊叫。尤烈也可以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
吃早上六点钟的那一次药,尤烈也没推开素心,只是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环绕她,单手喂她喝奶、服药……
突然一串拍门声,尤烈张开惺松睡眼,原来他和素心竟然相拥而睡。他马上用力推开素心把她放下躺着,跳下床,拉好晨褛,拨拨头发,走过去开门。
“费医生!早!”尤烈看看表,刚好是八点钟。
“她怎样?”
“一个晚上发噩梦。”
费医生轻轻拍醒素心,替她探热、听脉搏、检查:“进展得很好,只要吃两天药,担保可以下床散步。”
“晚上还要不要吃药?”
“不用了,她的热度已经减低,大约晚上就可以完全退热。明天可以吃些固体食物,上午吃面,如果胃口好,晚餐可以吃饭。”
尤烈松了一口气。费医生走后,素心对亚仙说:“为了我,你两天没得睡,真不好意思。”
“昨晚是少爷值夜,他侍候你吃药的。”亚仙替素心拉好被。
“尤先生?”素心诧异,很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太过份了,我……”
“没有人喜欢生病的,”尤烈不以为意:“况且我答应了爷爷照顾你。好好休息吧,希望你尽快康复!”
“尤先生,”素心从未那样温柔地对尤烈说话:“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尤烈点了点头,对亚仙说:“别忘了按时给李小姐服药。”
“知道了,少爷……”
尤烈正在吃晚餐,亚仙由楼上跑下来:“快去看看李小姐。”
“她怎样了?”尤烈一惊,手中的叉子“啪”的一声落在盘子里。
“她不断叫你的名字,叫了很久,她面色苍白,满面是汗。”
尤烈马上跑上楼,进客房一看,素心的脸果然不再红通通,很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尤烈用手拨开她的头发,呀!凉凉的,尤烈回头对亚仙说:“你摸摸她的额角,看看是不是退热了。”
亚仙抚摸一下,高兴得低叫起来:“是退了热,怪不得汗那么多。少爷,你听,她还在喊你的名字,你留心听!”
尤烈无缘无故脸一红:“她是在做梦,她喜欢发噩梦,大概又梦见马,怕摔下来,所以叫我去救她。你还不赶快拿条毛巾来,替她抹汗?”
“是的,少爷。”亚仙跑出去。
“她终于好了。”尤烈把两手裤袋:“明天爷爷来,我也有个交代。”
“二小姐,你身体那么好怎会闹起病来?”
“那不过是苦肉计。”素心朝莎莲娜诡秘地一笑。
“苦肉计?”莎莲娜疑惑。
“尤爷爷请我去牧场度假,并暗示我和尤烈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但是我自己想,尤烈硬得像块铁,自己又不是火,相对也无用,退一步想,把自己做作柔软一点,还差不多。于是,去牧场前一天,我整天除了喝水,没有吃下任何东西,睡前洗了一个冷水浴,开足了冷气,穿件雪纺薄睡袍,冷足一晚,第二天空着肚子去牧场。当我和尤烈骑马回程时,已经有点晕眩;于是我选了前面一段没有石块,没有枯枝,落叶又厚的路,两腿向马肚一压,马缰紧拉,马反抗嘶叫,双足举起,我顺势滚在地上,这就是我没有受伤的原因。”
“其实,你没有堕马也会晕倒。”
“饿晕嘛!身体内的卡路里缺乏,加上受凉,不大不小地摔了一下,于是感冒啦、发烧啦,就这样病了。”
“尤烈终于掉进你的陷阱?”
“没有,”素心摇一下头:“虽然他照顾我、侍候我,但,对我并不动心。”
“你那样标致出色,每一个人都说只有二小姐才能配尤烈。”
“只要我肯低头,和他交个朋友,完全没有困难。可是,那并不能得到他的心,我怀疑他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他只关心自己,和他的家人。”
“他一大堆的女朋友呢?”
“供他消遣,他不会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心如铁石。”
“那怎么办?不如放弃吧!”
“放弃?姐姐的仇不报?还有他长久以来对我的侮辱。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莎莲娜,我请你送去尤家和给尤烈的请柬,你都送到了,他们怎么说?”
“尤爷爷表示一定会带同儿媳一起来。尤烈说,他倒要看看你家是什么样子,他还表示完全出于好奇心。”
“管他为了什么,肯来就好!”
素心为了报答姓尤的一家人对她病中的照顾,特地在家里请客。
吃饭的时候,她夹了一只鸡腿子给尤爷爷,把另一只放在尤烈的餐碟上,尤烈看看,有点意外。
“鸡腿子,你喜欢吃的。”素心甜甜的笑,像对老朋友说话。
素心甜得腻,尤烈接受了。一顿饭素心老逗尤烈说话,一次又一次表示感激他的照顾。尤爷爷和尤烈的父母又尽在帮素心,使尤烈想说句嘲讽的话,也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素心不“骄”的时候,倒是很不错的,起码美丽是她的条件。
饭后,在客厅喝咖啡。
“亚烈,你生日的餐舞会,不是要请位女主人吗?”尤先生说。
“是的,爸爸,但还没有决定。”
“就请素心,素心最漂亮,风度好,仪态高贵优雅,又会交际应酬。”尤爷爷马上推荐。
“爷爷,我恐怕条件不够。”
“你不够条件?那根本没有人选,亚烈,决定请素心。”
“但是……”尤烈面有难色,因为谁都知道尤烈和素心是死对头,更何况他在尊尼、柏加、子洋面前保证,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他也不会追求素心。
请李素心做女主人,人家会想入非非,怎么办?
“大概又为了尊尼他们。”尤爷爷生了一对透视眼:“我会告诉他们,那是我的主意。”
“就这样决定吧!男女主人的晚礼服,要配成一对的,明天我陪你们去订制衣服。”尤太太一口咬定。
“想想就开心。”尤爷爷一脸的笑。素心根本不想反对,尤烈无能反对。
于是,素心做了舞会的主人。尊尼他们并没有因而起哄,大概给尤爷爷说服了。
尤烈的生日餐舞会,在浅水湾新建的别墅举行。
花园,泳池布置得七彩缤纷,因为餐后有一个露天园游舞会。
尤烈穿一套纯白凸花的晚礼服,里面是一件鲜红的背心,胶片和小珠镶得满满的,晚服和背心的钮扣,全部用上水钻。
素心穿一件鲜红的吊带晚礼服,全丝的,吊带是两条水钻带,胸前镶满胶片和小珠。她把头发全部梳向左面,结了一只辫子髻,髻的周围插着钻石花,和她的钻石项链、手镯、腕表和单头四卡拉钻戒是一套的。
他们俩站在客厅的入口处,像一对璧人,尤太太还分别为他们插上了白玫瑰。
尤烈和李素心在一起,很多人都感到奇怪,那些不知原委的男孩子,差点要向尤烈下战书。女孩子呢,一看见李素心就心痛,当然,失望是最致命的。
素心为尤烈弄好了领花。
尤烈把素心那件红色小披肩拿来,为素心披上:“晚上开始有秋风。”
“谢谢!”在尤爷爷及尤家的家人面前,素心对尤烈非常的温柔。
晚餐是自助式的,素心先挑了碟食物,送去给尤爷爷。
“这儿舒服。”尤爷爷坐在客厅外的露台上,那儿有一张张的桌子和椅子:“亚烈答应陪我,你也一起来。”
“我一定来,但是他被一群女孩子围着,恐怕很难脱身。”
“摆脱女朋友,亚烈自有办法,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我。”
尤烈和素心,以主人的身份,两个人领跳第一个舞。
他们一直跳过去,彩灯越来越少,在半昏暗的喷泉旁,尤烈停下来。
素心回身走,尤烈叫住她:“你去哪儿?”
“舞跳完,我还要回去招待客人。”
“我有话跟你说。”
“不是见不得光的话吧?”
尤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盒子:“我不喜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少爷,是一枝纯金笔。”素心双手交抱胸前,态度并不友善。
“金笔有什么希罕,我自己也有。”尤烈不屑的。
素心把盒子抢过来,顺手扔进喷泉。
“两副面孔的人,你刚才的温柔呢?虚伪!”尤烈冷笑。
“你对我也不见得有什么礼貌,金笔你不喜欢,我扔了,是爽快,并不是虚伪,请你弄明白。”
“金笔你扔了,我请你做女主人,你身上的衣服是由我家付的,你怎可不送生日礼物给我?”
“改天有空请光临敝公司,你喜欢什么由你自己挑。”
“真的可以任我选择吗?”
“十万八万我总付得起。”
“那我现在就要,”尤烈拖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进怀里,“价值连城的礼物。”
“你……”素心浑身发毛,推拒着:“你要干什么?”
“吻你!”
尤烈把嘴唇压下去,素心想咬他的嘴,但是他的舌头挡住。素心想咬他的舌头,可是脑海里念头一闪,她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几乎已透不过气。
她推拒着,力发不起来,尤烈轻轻放开她一点,喘息着说:“你的唇又香又软,是我吻过的最好的嘴唇。”
他真可恶,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拿她来跟别人比。可怜,她的初吻竟落在这魔鬼的唇上,她要报复!
“你的确与众不同,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餐。”
“你在……邀请我?”
“邀请?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只有女孩子邀请我,我从未邀约过女孩子。”
素心透口气:“那,午餐不必吃了,反正我也从不邀请男孩子。”
“我不是邀请你,是命令你,命令你明天陪我吃午饭。唔,明天中午十二时四十五分,国际俱乐部扒房。”尤烈神气地笑一笑:“担保你没有去过,因为你没有一个男朋友够资格到国际俱乐部。”
“不见得,汤玛士的爸爸也是国际财团的董事,还有利保禄已带我去……”
“你明天陪我吃午餐,听到没有?”
“听到了!”
“喂!你又去哪儿?”
“拿披肩,我冷得发抖,行吗?少爷。”素心边走边说,她回到屋里去,拿起披肩找着尊尼:“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