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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欠彼此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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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段辞,冒出一句话,你能不能送我一个拥抱?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想她在他面前是不用吝惜自己的眼泪的,反正被他笑惯了。

1. 老天在处理感情事务时都很犯迷糊

余微不喜欢段辞。不是段辞不好看。段辞是平面模特,一米八的个头,近似黄金分割的身材比例,加上俊朗的五官,讨很多女人的喜欢。

却讨不了余微的好。这让余微和段辞都很想不通。两人还为此还特别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讨论过,结论是,老天通常在处理感情事务时都很犯迷糊。

余微不时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和男人约会,男人是结了婚的,有孩子。那日在餐厅里见到了段辞拍的一辑海报,牛仔裤的,段辞裸着上身,凌空,侧身,牛仔裤紧贴着修长结实的腿。

像在跳空中的芭蕾舞者,随意展开的手臂和空气拥抱。

男人问,他就是你那位同居蜜友?

余微嘴角一牵,是呀,很帅吧!而且,因为他收入高,我还可以把房租拖个半年三个月的,还做得一手好菜,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你说为什么?

男人自得地笑,你没听说过世界上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么?

余微有些不悦地回:你才是东西。

男人的笑就尴尬地僵在了脸上。

余微其实不是气男人说她和段辞是东西,是气他一直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正如这一次的约会,她是特地请了假来陪他,而他还临时把约会额定在1个小时,说要去探访岳父母。

她在他面前,就像乞讨者,在意不在意,只视乎他能不能从时间里凿出一个口子,而时间,总是被他的工作和他的婚姻生活填得满满的。

2.她把他当成了哥

段辞又带女朋友回家,余微一边与女孩套近乎,一边朝段辞诡谲地笑,都是些幼稚的把戏,让段辞有些无可奈何。

结果,段辞的女朋友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不大敢动一下,这让段辞很不好意思,渐渐地就对余微生起气来,等女朋友走了,就指着余微的鼻子骂,你是不是存心让我娶不到媳妇?

余微愕然,这话应该是女孩说的吧?婚姻对于男人来说,不是鸡肋么?他们结婚,基本上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幸福表演,是做给别人看的,最多只是为了对别人负责。

余微想着,就用手掌探段辞的额头,看看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段辞没好气地把她的手拿开,她又把额头探上他的手背。他把手移开,就笑了,他说余微你这是看不得我好,你自己摊上了一摊感情破事,就让我和你陪葬。

余微把手中的抱枕扔过去,什么叫感情破事啊,我和他是认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段辞不以为然地追问,只是他要为他的婚姻负责是不是?男人在一只脚踏着两只船的时候都把这话说给情人听,把情人养活,不至于跑掉。

养活?这词用得可真够损的。余微听着心里就犯堵,想反驳,却忽然语塞,就把门一摔跑了出去。

余微跑出去后给男人打电话,说烦着呢,出来陪陪!

电话响了一下男人马上就接了,明显压低了声音,宝贝乖,过几天找你。而且,还有远离话筒的一声,是同事,问些业务上的事。接着,声音就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余微拿着电话的手就气得发抖,回头,看见段辞正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怜惜,以为你跑哪发泄去了呢,原来就在楼下啊……

余微把手里的电话扔向段辞,就哭了。她想,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种,总是在段辞面前哭呢!也许是太熟了吧,她把他当成了哥。

2. 也许,你只是欠“她”一个拥抱

余微从此以后没再接那个男人的电话,为了让自己铁下心来,还把提示纸条贴在了床头柜、衣柜,甚至冰箱门上。

段辞看了,就一张一张地撕,说这不是污染环境么,别忘了这家也有我一份。

余微不管他,依旧一张一张重新贴上去,完了说,如果我再把自己栽进去,那我一生的幸福就毁了,被你毁了!说着,指着段辞的鼻尖,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

段辞无辜地耸了耸肩,说我可没空去摧毁你的幸福,我连自己的幸福都看不住呢!

余微糗他,怎么?又被你的第8个女模特甩了?

段辞无奈地看着她,随即坏笑,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在意我吗?

余微没来由地慌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鬼才在乎你,我这忙着失恋呢,别在这瞎搅和!

段辞笑,跟在余微背后客厅房间里外转悠,余微生气地盯着他,他就说,我也失恋呢,我们那么巧啊!我们同病相怜。说着赌气地笑。

余微把手里贴剩下的纸条一古脑儿摔向他,可是纸太轻,飘在空中,失常的蛾一样乱飞,她顿了顿,说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一起忘记那些感情的破事。

在大街上,余微停下来三次,一次是见到玻璃柜里的碎钻戒指,一次是见到一个男孩喂女孩吃雪糕,还有一次是见到一辆尾号为683的轿车,车玻璃上映出一家三口喜气洋洋的脸。

段辞走出老远,见余微愣在原地不动,就喊她,快来快来,欣赏一下我的“玉”照。

“玉”照镶嵌在公交车的灯箱里,泛着乳白色的光。“玉”照里的段辞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脸搁在他的肩上,背着镜头,藏着自己的脸,段辞俊毅的脸靠镜头很近,可以看见健康的肤色上微细的毛孔,他的眼神是迷离的,唇角有似有若无的笑。

是帮一个国产品牌的手机做的一个广告,那款手机握在他的手里,轻轻地放在女模特线条曼妙的后背上。

广告语是:也许,你只欠是“她”一个拥抱。

余微知道这里的“她”是指那款手机,但她为这句话怦然心动。

4.你被甩时再还给你

余微在家里贴满的提示语终于还是失去了效用,在一次商场门口遇到男人时,她还是走了过去。她用手里的短信说服了自己,她说他都已经给她发了23条短信道歉了,已经够了。

男人见到她时的笑容很不自然,他说那么巧啊微。

余微不说话,看着他的脸,她要他把短信里的话对着她亲口说出来。可是,他却忽然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隔壁的一家西餐厅,在余微失措的瞬间,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她在斜对面选金手镯,过几天找你。说完,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像吃了霸王餐想赖帐跑掉的客。

余微看着男人走进对面金碧辉煌的金店,心就冷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可能和他一起走进那里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余微看见茶几上有本相册,段辞则故意表情忿忿地看向她,说,没想到你这个样子还能被摄影师拍成这样。

余微没心思跟他斗嘴,心不在焉地打开相册,是她上次被段辞拉着去他的公司照的,说是帮她挽回自信,照得真美,要在往常,她肯定会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说瞧瞧,我也是一大美人,只是你没发现。可是此时的余微却把相册浏览了几页就合上了,她看着段辞,冒出一句话,你能不能送我一个拥抱?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想她在他面前是不用吝惜自己的眼泪的,反正被他笑惯了。

余微想着,脑袋就被段辞的手臂给挽住了,她在他的怀里,把已经憋屈了好几个小时的情绪全部释放。

情绪释放完毕,余微就抹了抹眼睛,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对段辞说,行了,我会记得我欠你一个拥抱,下次如果你再被甩,我就还给你。

段辞苦笑,你这不是咒我再次失恋么?

余微使劲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会追着我要呀!像你跟公司追出场费一样!说着,噗嗤笑出声。

5.这个拥抱,只能永远欠着了

那本是余微的一句玩笑话,不想却被段辞当了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开始每天向她索回那个她欠他的拥抱,在她看电视时,上网时,甚至在她在洗手间洗头时,他都会忽然跑进来,抱着肩膀,表情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权利,像小孩子追着大人要好吃的糖果。

这让余微哭笑不得,她想他都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怎么就这么孩子气呢,是不是和艺术沾点边的人都这样可爱啊!

在和段辞来来回回地为那个欠下的“拥抱”明刀暗剑的时候,男人的电话来了,言语里温情的像水漫过皱褶的沙,一下就把余微的心给熨得服服贴贴的,好像不愉快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余微答应和男人上街,在她忙着穿衣打扮的当儿,段辞走过来,靠在房门上抱着肩膀看,余微心情好,笑着说,又想向我讨那个拥抱的债啊!估计今天我也不能给你了,我得留着给我的男人。

段辞没有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似乎忍住了没说,直到余微提着高跟鞋出门,他才蹦出一句,你还是决定跟他吗,就算我喜欢你?

余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回头看他,只是停了一下,说了是,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因了段辞那句没时没候的表白,余微整天晚上都心不在焉,在男人制造的一系列浪漫活动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一茬没一茬地陪着笑,直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黄灿灿的钥匙,说宝贝,看看,我们的幸福全扣在这里啦。她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男人得意的笑脸和那串代表着幸福的钥匙。她的唇角牵了一下,然后给男人的唇送了一个吻。

回到家,客厅里黑乎乎的,不见了段辞,余微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忽然又觉得有些失落,她把男人给她的钥匙扔在茶几上,看见了上面的一张留言条:余微,我有工作,晚上10点的飞机,过几天回来。另,无论你会不会选择我,那个拥抱还是要还的哦!外加一个表情夸张的苦笑。

余微看着那张苦苦的笑脸,心也酸酸的,段辞,这个拥抱,也许永远只能欠着你啦。

6.这个拥抱积攒了太久

余微搬家那天段辞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提着偌大的行李箱乘电梯,到了楼下吃力地把行李搬上计程车。看着窗外流泻的风景,她的心里是有些讪然的,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她本来是投奔幸福去的,那所房子,是男人买给她的,以后,他们的幸福就有了自己的窝,不再颠沛流离找不到落脚点了,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

新家是两室一厅,装修是完全按照余微的喜好做的,男人的心思是有的,他对她的好,明明白白地写在这里。

余微试图让自己快乐起来,她像一个居家的小妇人一样给男人发短信:晚上想吃什么?半小时后,男人的短信回了,今天我儿子生日,你自己先把我们的新房收拾一下,下次别发短信过来了,危险!

余微被那个感叹号搪塞得说不出句话,刻意伪装的快乐就这么土崩瓦解,发了一会呆后,她把刚拿出来的行李又放入了行李箱。她走了,留下了钥匙。

返程的路上,余微又看见车站的那块广告灯箱,那幅由段辞和一个模特照的海报,还有那句话:也许,你只是“欠”她一个拥抱?

是她欠段辞的吧!余微想,段辞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一直喜欢她,只是因为知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才一直没说,他那些走马灯似的女朋友其实换给她看的。这她都知道。只是,她以前找不到一个理由,让自己放弃男人和他在一起。余微想起自己和男人的开始,其实是他给了她一个拥抱,那时她刚到本市找段辞,才发现手机被偷,手机号码又没记下来,她急得都要哭起来了,是男人开车经过,把车窗摇下来。他把她小孩一样拥抱了一下,以示安慰,她就沉沦了。

现在,她把男人的好都还清了。她还欠段辞的,欠他一个拥抱,这个拥抱他们都积攒了很久,以后,要一直抱着,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