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疏忽了父亲的牙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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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牙坏了很长时间了，我不久前才知道。那天饭桌上，我发现一向吃饭很快的父亲吃一口要咀嚼老半天，而那盆他最爱吃的猪蹄烤黄豆竟然连筷子都不伸过去，起初以为他胃口不好，但父亲说胃口还不错。在我的追问下，母亲告诉我，父亲的一口牙几乎全坏了。

饭后，我私下找母亲进一步了解情况，原来父亲的牙已经坏了好久，但他却嫌医牙太贵不肯去看病，父亲说我们兄弟几个刚买房，家里的开支能省则省。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很不好受。老家并不远，但成家后的我似乎总是忙，围着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团团转，一年到头难得回去一趟，好多事情都疏忽了。

记得小时候，意气风发的父亲总用他坚硬的牙齿帮我开启汽水瓶盖。每每仰望着高大的父亲用神奇的牙齿咬开一个又一个瓶盖，又用铁锤将它们锤扁制成玩具，我都拍手叫好。我那时骄傲地认为，这个帮我咬开瓶盖的人，是我的父亲。

记得小时候，我换牙期间父亲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如果上面的牙齿掉了就往楼下扔，如果下面的牙齿掉了就往上抛，这样长出来的新牙才不会变形。我那时确信，这个耐心教我成长秘诀的人，是我的父亲。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有次乘渡轮，等船的人特别多，没有座位就要站上几个小时。来船还没靠岸，许多人就扒栏杆上船甲板抢位子，父亲跟着一群比他年轻结实的小伙子一起拥了上去。我永远记得那天，瘦瘦的父亲挤在人群里奔跑过去攀爬栏杆时的背影……座位终于占到，可父亲却捂着嘴巴不说话。后来才知道，他在争抢时被别人的胳膊肘碰掉了牙齿，嘴里都是血。我那时觉得，这个拼命帮我和母亲占位置的人，是我的父亲。

如今，父亲老了，牙齿坏了，他不再记得曾经为我付出的那些艰辛，也不在乎他那一口牙是否还能维持工作，可是，我在乎。

我陪着父亲去看牙医。父亲本来还想找借口推辞，我故意生气地说：“爸，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儿子，觉得这点钱都拿不出来？”父亲只好去了。换的换、补的补，修复一新，等过了磨合期他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隔了几天，我打电话回家：“爸，你的牙还好使吗？”父亲乐呵呵地说：“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我听了，也笑。但不知怎的，泪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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