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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三的情人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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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醒了,被眼前的一切……

1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浪漫的情人节之夜

当时的她着身体妖娆地匍匐在他的身上,她那滑动在他胸口的纤纤玉指连同她那温软香滑的顽皮小舌,正在引诱着他体内的野兽。他压抑着汹涌而出的畅快,沙哑着声音说:

“宝贝,你知道我有多么幸福吗?”

她也热烈地回应着:“我也希望我们能永永远远地幸福下去……”

就在这柔情四溢的缠绵之际,他那扫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响起。他仅仅只是拿过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又从容地放下,跟着,手口并用地回应起她的热情。

电话铃声依旧不识趣地响着,他也依旧只是看一眼号码,不接,然后淡定地放下手机。响到第八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爬将起来一把抓过电话递到他眼前说:“接吧,也许有重要的事呢。”

他微微一怔,继而笑了。

真是贴心的小宝贝!他在心中由衷地赞叹着。

接过电话,按下免提,只听一男中音夹杂在救护车的呼啸中传来:“喂,您好,我们是120,请问您是这个电话号码的亲人吗?或者您认识她的亲人吗?”

“怎,怎么了?!”他一愣。

“这个电话的主人出了车祸,她带着两个小孩,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您是她的家人或者您认识她的家人的话请您迅速帮我们联系一下,我们正将她送往市医院的途中,请尽快赶过来。”

“什么?!”听到这里,他一个激灵弹坐而起,颤抖着声音道,“医生!我是她老公!请您务必要抢救她!我马上就赶过来!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受伤?!”

“还不确定!其中一个孩子昏迷了,另一个擦伤了手臂,具体什么状况还需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但是你老婆的伤势严重,情况非常不乐观,请尽快赶过来。”

“好!好!我马上就到!医生请您务必要抢救他们!花再多的钱都没问题!你们一定要救!”

挂完电话,他翻身下床,穿衣,提裤。

“我老婆孩子出事了!我们要赶回去!马上收拾东西!”他对着床上那个险些被他掀翻到床下的她焦急地解说着。

只用了三分钟,他们就收拾好了放置在房间里的个人用品,连房卡都来不及退还,押金都来不及取就直接驾车离去了。

2

在返回的途中,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会透过右侧窗子的反光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扶着方向盘,脚底猛踩油门将车开得飞快。有这么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飘了起来,就好像灵魂升天了的感觉。她甚至在心中隐隐地担心,他们二人在赶去的途中会不会也发生意外?!

就在她心中跳跃出这么一点点惊恐的时候,他那温暖的手掌轻抚到了她的小手上。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轻握,她突然又温暖地觉得:倘若就这么跟他一起死了,也很好!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泛起了浅浅的笑意,侧过眼默默地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她居然那么那么的爱他,爱到甚至愿意同他一起去死的地步。

他说:“我不能送你了,等下你自己回去。”

她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去,我想陪你去医院看看。我就在边上看看,不惊动任何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包含了欣慰与感激。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找了一个这么乖巧可人的小三。是的,他是由衷地感褂她的,这么多年来的温柔懂事,体贴善良。在很久以前,他一直是怀疑她的,觉得小三的温柔顺从也许只是一时讨巧的伎俩,又或者只是一种伪装出来等同于价码的表象。朋友的小三们不都是这样吗?!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伎俩和表象,依旧毫无破绽。这不能说明他愚蠢,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纯,真的真!他曾为自己龌龊的怀疑汗颜,也为她的乖巧懂事而感动。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这点没有错!他也真的觉得他爱她比爱自己老婆多,甚至也动过想娶她的念头。

这一切,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为何现在,他面对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只有亲情没有感情的老婆时却突然生出那么多牵绊与担忧?

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或是她是孩子的母亲吗?

不是,她看得出来——那种表面没有失态,内心却早已揪成一团乱麻的景象。

3

只见他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任凭车窗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散涣地看着前方,他忘记了夜路会车时需要变光的交通规则,他忘了超车的时候需要打转向灯,他忘了他和她的生命还安置在这辆飞驰的汽车上。他不止一次地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机,他在期待着电话响起,期待着里面传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好消息;他也怕电话响起,生怕它带来“他们”最坏的坏消息……他不再从容的举止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伪装不爱“她”的他,是爱“她”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有点酸酸的。

这个小三,她认认真真地做了三年,她很清楚明白,他是真的爱自己!这种爱,不是男人嘴上说说的那种爱,而是一种源自女人内心深处的感觉,她能深切地感受得到他的爱,不论是从物质上,精神上,肉体上。而她,也同样那么爱他。跟他在一起,只想取悦他,只愿取悦他,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想他。

难道,这都不算爱吗?她疑惑着。

4

两个小时候后,他的车子终于赶回了那个城市。咨询台那儿,他焦急万分地问询着:“刚才车祸中的那个女人怎样了?手术做完了吗?安排在几号房?”

护士冰冷地吐出一句话:“来晚了,死了!家属领了单子到太平间那边去看吧,小孩还在手术中!”

闻言,他惊得脸色惨白,身子一个趔趄,若不是她在一旁扶得快,他都瘫坐在地上了。

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

她很想对他说:别伤心,别难过,你还有我。可是,她讲不出口,因为这样的安慰太荒诞。

看着他悲伤到极点却又眼含泪水隐忍心碎的表情,她的心竟生生地裂开了。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悲,也不是因为他对“她”的爱,仅仅只是因为她为他心疼。就他那么一个静默的背影,一丝牵强的笑意都能颓丧到令她心如刀绞的地步,她又怎能经得起他悲伤的一瞥、悲情的一泣呢?

她突然想起,他们昨天爬山时拜过的佛。她曾跪地祈祷:愿上天保佑她和他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永永远远相亲相爱不分离。

转眼,这所谓的“光明正大相爱不分”的祷言成真,可,居然是以“她”的死为代价,从而换来自己“晋升”为正室的光明。

她确实希望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真不希望“她”死。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她甚至为自己在佛祖面前许下这样的愿而感到万分后悔。这一刹那,她有说不出口的难过。她甚至希望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至少这样,她就不用看着他的家庭在瞬间分崩离析。

5

她是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只想站在他幸福家园的背后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家和万事兴”之外的恬静与惬意,而不是以修复者的身份出现并去维系这种支离破碎的家庭局面。她想过占有他,想过跟他有个家,但是,却不是这种妻死孩伤的残局。

这一刹那,她甚至希望“她”能活过来,希望“她”好好的活在他们的生命里,任劳任怨地做家务,带孩子,依旧做那个安稳的正室,而她自己呢,一如既往地生活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甘心情愿地做那个无忧无虑陪吃陪喝陪玩的小三。

尤其是当她想到今后的日子,她要无休无止地生活在拯救、侍候“她”的孩子和老公的生活里,她就觉得世界将暗无天日。毕竟,一个受过伤的灵魂是难以治愈的,而一个90后的后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突然觉得好矛盾,她明明那么爱他,明明那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为何机会来了,却感觉到无比的灰暗,压抑与不愿担当呢?难道,她不爱他?!

就在她内心露出些许胆怯、些许退却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老公?!”

她和他猛然回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一个端庄的女人……他的妻子,居然,毫发无损地站在他们身后!

她还来不及放开他的手臂,就见他早已撒手而去。他飞速冲了上去,紧紧地将那个女人抱在怀里,一句话都没说就将脑袋捂到她项颈号啕大哭,他哭得如此的失态,如此撼人。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老婆你怎么了,他们怎么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你死了……”伴着哭声他扯着嗓门大问,全然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只听见女人说:“我在路上看见一家母子三人被车撞了,那个妈妈伤得很严重,都没办法管孩子,我也是母亲,所以就上前帮忙报警还抱孩子。手机,哎,我手机哪去了……是不是路人搞错了拿给医生了……呵呵,傻老公,你还好吧……”

她再也听不见后面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因为她早已在这场独角戏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我的青春你耽误不起,你的生活我也担待不起!所以,她只好黯然收场,悄然离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居然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