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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乡坊:三个文青的“油”亮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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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创业的故事得从“铁三角”耗子、北风、胡子三人说起,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都市白领,有体面的工作。北风和耗子都是工程师,是单位的部门经理,胡子原来是通信行业的项目管理人员,他们都有一颗不安分的、愤世嫉俗的、理想主义的心。在一次高谈阔论、抨击完当下食品安全问题之后,他们决定做点“理想落地”的事情――创业。说干就干,2013年初夏,在美丽的鹭岛厦门,一家以野生山茶籽为主原料、以工坊为形式生产的“乔乡坊”榨油店“油亮”开张了。

每一滴油都是闪亮的,带点儿时的记忆、乡愁,在时尚都市里,它以传统的原生态的模式,为向往健康绿色精致生活的人们,提供一种更清新自然与安心的食品选项,生活无非是柴米油盐,他们不贪心,“梦想”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是落实“理想”的时候,所以更务实、也更诚实地从自己的可以掌握的资源出发,“致力于为大众提供绿色、天然、健康的现榨植物油――冷榨亚麻籽油、芝麻油、菜籽油、野生山茶油、花生油……”在地沟油泛滥的当下,它以一种清新脱俗的气息,为向往品质生活的人们“鲜榨”“现榨”出放心油。

为我们自己“特供”放心油

兄弟三个,都没有过创业或生意经历。这是第一次。

这样的创业,多少有些“友情演义”的味道,因为志趣相投,于是,合伙做一件比一起打牌、喝酒、喝茶更浪漫更“高档”的事情。

病从口入。现在食品安全那么严峻,一些有钱人开始买地自己种庄稼。而厦门这几位哥们创业,就是为自己加“油”,最起码让自己吃到放心油,“为自己特供放心油”。把“古朴传统的榨油坊搬到现代喧嚣繁华的都市街头”,这个理念最早是胡子想到的,他老家在江西,每年茶籽收成的日子,乡野上空弥漫醇香的茶油味,土墙夯筑的老油坊,那扇油光发亮的木门,灶膛里烧得正旺的炉火,还有挥着大铁铲不断上下翻炒茶籽的汉子……这些意象,记忆碎片,仿佛尘封已久。而更现实的情况是,故乡人很少患都市人患的“三高”、肿瘤等疾病。胡子的“怀旧提议”一说出来,立即得到两个兄弟的积极响应,对一直想做健康食品、但苦于没有头绪的耗子和北风来说,是场多么美妙的及时雨。

一拍即合,从事IT工作的胡子辞职了,在他的老家,有成片的茶籽树还有他堂哥世代榨油的经验都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资源优势,自然地胡子被选为法人代表,同时也是小店的店长。

接下来就是考虑店面选址、装修档次及针对目标消费者问题了,厦门是一座具有中高档消费能力的城市,如果装修太低端,只怕入不了浪漫而又有小资情调的厦门人的法眼。所以在装修的设计上,为了考虑到小店的整体性和美观性,特意花钱请了专业设计师设计。大到效果图,小到一小桶油漆,一个水泥砖,“铁三角”们都要费心费神地满街去寻找。为了确定一个插座位置,为了给顾客一个周全的考虑,“铁三角”都要讨论通过。但讨论的结果,有时往往也会存在意见相左的时候,这可能便是做合伙生意的纠结所在。即便是最好的兄弟,难免也有想法不一的时候。这时候,大家方才事后诸葛亮。原来有很多的制度之前也许是因为友情,因为义气都没有扯下面子好好放在桌子上谈,关键时候倒成了阻滞事情推进的一大障碍。合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事先没制订好游戏规则,公司开了以后,大家整天为利益分配及义务承担来扯皮,而无心做该做的关于企业发展的正事。长期下去,或起异心,另起炉灶,所面临的危机可想而知了。亲兄弟明算账。于是,所有的制度重新制订,不好意思说的问题全部摊开出来讲。那段时间,白天跑市场,晚上开小会到一两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累了,就打地铺在小店内睡觉。

但合伙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人多力量大,大家发挥各自所长,你榨油,我跑市场、发传单、找媒体,倒也热热闹闹。而在最困难的时候,合伙人之间的相互依靠取暖、相互鼓劲打气则是那些单枪匹马、赴汤蹈火单干的人所不具有的优势。

文青过于纯真,有时只好委屈自己了

不过,让“铁三角”们深感麻烦的事还在后头,几万元的榨油机是买到了,但是货到手却发现,商家没有包装好,机器外表的油漆已经被碰坏几处了。希望换货,商家以机器太重为由,拒绝了。机器在物流那里,如果被人家直接召回,一半的款已经付了,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退回。打了12315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要在生产厂家所在地投诉,而且12315一般只受理消费者购买生活所需品的过程中存在的质量问题或其他问题,属于商业用品的投诉只能走法律程序。如果走法律程序,真不知道要误到猴年马月!即便是退了钱,再去订购机器到收货也要一两个月时间。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将就着修好用了。

文青过于纯真,有时只好委屈自己了。

在安装广告牌的事情上,跟临近的店铺也有些争议。几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碰到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商人,连装修的老赖都说:“真替你们抱屈,我看不下去了,我想直接操刀上去砍人!”但是,他们也明白,和气生财,事实证明,退一步海阔天空是真理。据说原本小争小吵的那个邻里最后成了“乔乡坊”忠实的客户!

在刚试用榨油机之时,由于经验不足,榨油机的榨膛也经常堵塞,原来从菜籽、芝麻到花生再到茶籽,炒不同的原料,对火候的掌握也是不同的,榨膛的温度和压力都要做相应程度的调节。对于一个没有一点经验、长年摸着鼠标的胡子来讲,的确太难为他了。整天呆在高达50多度的榨油房内一遍遍汗流浃背去摸索着,还要认真地做好笔记,打电话、上网找解决法子,大伙看着,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另一头,眼看关门装修已经快两个月了,因为雨季,等油漆干也成了很难熬的事情。一天几百元的房租还有数不清的人力、物力在时间的流逝中打水漂,大家那个急啊,恨不得明天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红火火开业!

乔乡坊背后的光阴故事

这一夜,在没完没了、滴滴答答的纷飞雨声中。“铁三角”围坐一起说是开一场会,不如说是谈心。

胡子抽着烟,用几近沙哑的声调说,当初之所以想着开这个店,其实也是被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所打动的。这怎么说呢?

胡子口中的凄美故事是这样的:在他的老家江西婺源,小山坡上,村民们种植的油茶树硕果累累。每年茶籽收成的日子,乡野上空便飘起了醇香的茶油味。然而,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慢节奏生活,过久了,对于一些怀揣远大理想的村民们来讲,显得那么的枯燥单调。于是有人外出求学,有人外出务工。这当中,包括一位年轻力壮、才华横溢的青年人,他跟着出国留学了。临别的那天晚上,踏着月光,他约了他的青梅竹马,那位长年用山茶油护发、有着一头乌黑亮泽的飘飘长发的婉约姑娘,双双在那棵粗壮的老茶树下互诉衷情、私订终身。

然而,多年之后,在国外经销发家的男子终于衣锦返乡,无奈物是人非,当年风华正茂的他,如今已是两鬓斑白。昔日的青梅竹马也已远嫁他国。临出嫁的那晚,她含着泪水剪断发丝托人转至他手上,可谓“三干青丝为君留,一朝甄灭为君觞”。而这个当年的小伙子,就是胡子的曾祖父。至今,胡子家仍留有一千多亩的山林,山林中,依稀还有几十棵无人看管的野生山茶树年复一年地结着果子,似乎是对那个凄美爱情故事的坚守、缅怀。

当胡子把这个爱情故事说给北风、耗子听时,对于一直总想在兼职做点什么生意的耗子来说,无疑像是看见了一盏桔子灯,纯朴、浪漫、美好。

北风说,当前最大的热点莫过于食品安全问题:三鹿奶粉、瘦肉精、红心鸭蛋、膨大素、塑化剂、地沟油等无不拉扯着人们脆弱的神经。据央视报道,中国人每两天有一顿食用的是地沟油……如果我们做绿色的食品生意,应该是有市场的。我们要用最原始的原生物理初榨法去保留原料中的各种营养和香味。越原始越好!

耗子说,“所以我们应该从原料开始严把质量关”,在榨油过程中,绝不能像市场上那样加添加剂。经过化学浸泡工艺出油率虽然更高,但经过五脱,如脱胶、脱酸、脱蜡、脱臭等,这油怎么吃?如果我们这样做了,跟市面上的普通油有什么不一样,人们凭什么买你的油?

北风说,以3斤花生出一斤油来算(一斤7元左右的好花生),一斤花生油,定价最少都要在20元以上,市场上10元左右1斤的瓶装花生油,价格合理吗?显然里面有猫腻,消费者自己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所以他们的油价注定便宜不了,只是不知道消费者会接受吗?

类似这样的谈话太多了。最后都在一团烟雾缭绕、灰飞烟灭间结束。太多的东西需要不断反复地思考、认证、敲定。可谓边走边学,创业开店对他们而言,是人生的另外一种课堂。

缘故,白天没有一个客人光顾。傍晚的时候,来了两个咨询的客人。“铁三角”还有一些朋友都在二楼坐着喝茶,当客人进店的刹那间,原本谈笑风生的场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严阵以待了。胡子和耗子忍不住探出头来往一楼查看,但被北风拉回。北风怕他们的好奇心让客人看到了,有失老板的矜持。待客人走后,全场吱吱喳喳,殷切而又兴奋地问导购员,客人刚才都问了一些什么?你们答得专业吗?有没有把我们的质量详细告知?客人有没有购买的意向……

晚上,“铁三角”及其家属朋友们都来了,胡子说他来下厨,就在小店内吃。其他人分头行动:买菜、淘米、搬桌子、洗碗筷,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场景。时光仿佛倒流到学生时代,单纯、感动、欢乐、美好,其实,这也是他们想要的理想生意与生活。

桌上,菜肴所散发出来的油香,是他们生产的,却带有旧时光里的那种纯美。

其实,这也是三位兄弟要看到的放心而美好的三餐画卷,真实,朴实,却有滋有味。他们的创业项目、他们的乔乡坊,只是朴实梦想的一次简朴的“成真”,他们践行自己本有的那份美好初心与社会责任感,不说大话,利人利己,他们朴素地相信,对大众对社会有利的项目、事业,就可以赢利,就可以成功,就可以做大……这也是他们心目里的所谓的“成功”。

经过社会洗练过的三位年轻人从零开始创业,显然纯真里带有自己成熟的思考与认知,在回答本刊提问的“你怎么看待现在市场上的成功学以及成功的‘局限性’”时,他们都表达了各自的观点,认为成功学有一定存在的价值,迎合了某个阶段人们的现实需要;至于他们自己的创业,绝没有玩票的倾向,相信“油亮事业”的前景光明,但是也明白创业的艰辛,没有坚强的意志,是很难坚持到最后。

每个人对成功都有自己的心灵定义,而三位乔乡坊的合伙人一致认为,成功最终还是要栖落于每个人的心里,那是一种满足感、成就感。他们真切的感受是:首先你要能够生存下来,然后再实现你的自我价值,并能够回馈给社会有益的正能量。

我听到的会忘掉,我看到的会记住,我做过的才会真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