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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似暖歌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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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人语:我想在我们心中,总有一个女人是最美丽的,那个人就是母亲。小时候,我们会误解母亲的爱,可是年深日久,我们会发现,母爱如水,它时时流淌在岁月的河道里,永远地滋润着我们,只是这些爱的细节我们一直没能深深体会到罢了。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了母亲,有了母爱,才如此亮丽灿烂、多姿多彩。母亲的爱平凡,却味道深远,要像咖啡那样,仔细品味才能发现。(笑笑)

那是冬转春的交换季,乍暖还寒。南方小镇早已陷入了一片茫茫雾海里,空气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拧出水来。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前额的那几缕刘海儿潮湿得那么真切。母亲一直很反对我在前额放下几缕青丝当刘海,至今我还仍未明白为什么。看着她照片上那个18岁少女的面孔上,有着齐眉微卷的刘海儿,当我笑着说她复古时,她告诉我那是当时最流行的。但是她现在不允许自己的前额有任何一缕碎发。照片上的她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也并非倾国倾城,但却玲珑精致。她不喜欢化妆,化妆品似乎与她分隔在两个世界的。虽没有与生俱来的华丽外表,也没有后天的精心粉饰,但却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光芒。与其他昙花一现的女子相比,她更接近海誓山盟的坚定。而自从生下我之后,她那曾经曼妙的身材逐渐走形,肥胖终究不可遏制。只是她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在整理那些再也不能穿的衣服时默默叹气。然而罪魁祸首,最终是这一直被她精心呵护的我。

独自回到家,开门后我仍然还是禁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凉气从屋内袭来,钻入我的衣领,刺激着我的每一个毛孔。虽然是中午,虽然有微暖的阳光,却冰冷得难受,但却并没有外面那充满水气的凉意那般足以让人窒息。回忆起昨晚母亲那严厉的数落,我便马上打开那装着药丸的铝塑包装,按照说明将药服下。我偶尔会疑惑为什么她不像其他母亲般温柔。每次生病,我得到的不是疼惜的安慰,而是她劈头盖脸的数落。她总是早出晚归,我记性并不好,常常忘记吃药。晚上她回家若是发现那铝塑包装里的胶囊药粒一颗不少时,绝对又是火冒三丈的训斥。尽管满是严厉味道的话语,在我的耳朵听起来却是格外的温柔。毕竟经历过种种种种,我明白:她爱我的方式与其他母亲不一样。

晚自习下课走到家门口,衣服在路上时已被迎面而来的雾水侵蚀得微微湿润,整个人疲倦得就像一只趴趴熊。还没来得及将钥匙锁孔里,就听到穿着拖鞋急匆匆来开门的稚嫩脚步声。随之是母亲的声音:“慢点。”我便明白,那是弟弟屁颠屁颠的来帮我开门了,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知道我来到了家门口。当他打开门后,阴冷的气息一如既往地向我扑来,似乎要将我吞噬。瓷砖地板上则布满一条条湿漉漉且尚未风干的痕迹。尽管室内的空气比室外的要舒服些,却夹着丝丝潮湿腐朽之气。在此之前我曾是和表姐同住的,尽管我们经常打打闹闹,但她却仍对我很好很好。自从她嫁人搬走后,我很是怀念她。我曾经一直很向往能够有一个哥哥来疼爱我,可很不凑巧的是,爸爸是长子,我也成为了同辈中最大的孩子。当看着朋友被自己的哥哥用溺爱的眼神看着,甚至把她们当成水晶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时候,我的渴望也愈发强烈。然而,上天并没有给我一个会让着我、保护我的哥哥,却给了我一个淘气捣蛋的弟弟。他是在我刚满10岁时出生的,当初的我并没有办法接受他。曾经我也是像明珠一样被父母呵护在手心之中,然而他们的爱没有变,对象却转换了。没错,我嫉妒。可是,无可奈何。我没有抱怨,只能麻木地将这一切视作习惯。

碰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冰冷的,潮湿的。物体表面的水分顺着指纹流下,将指尖毫不留情地蘸湿。准备洗澡时,我用余光发现厨房的餐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碗。看着这个碗,我又想起了之前的我。那时候任性的我,如果发现桌上没有我喜爱吃的饭菜,总喜欢娇气地冲着父母说:“你们虐待我!”而父母总是用溺爱且无可奈何的表情笑着。想到这里,我心里阵阵泛酸。是呢,已经好久没有向父母这般撒娇了。多久?记不清了。我一直以为,现在只有弟弟才有权利向父母撒娇。我强忍着心酸将小盖子掀开,却发现碗里装的是我平日最喜欢吃的荷包蛋和面条。我心里的感动立即如石子入水般荡漾开来,泪水早已溢满眼眶。显然在大厅看电视剧的母亲已经发现了我的异样。

“怎么了?”

“妈,你还嫌我胖,还给我吃这么多。”我忍住泪水,用尽量任性的口吻冲着她说。

“唉,胖是福。”母亲已经在向厨房走来。

“怎么哭了?”母亲走到厨房时,惊诧地问。

“妈――”再也忍不住,泪水肆无忌惮如珍珠掉线般滴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弟弟会将本属于我的一切疼爱都给抢走。可其实并没有,我一直都是被自己的自私所蒙蔽。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和爸爸在一起遭到双方父母的反对,出于孝心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然而命运的转动,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轮回。三年后她和爸爸的偶然相遇,引导了一场旧情复燃的戏码。在双方父母勉强答应的情况下她和爸爸结婚了,可却因为我是女孩,封建的思想让爷爷奶奶对她更是冷漠。过着这样的生活,她几次想要和爸爸离婚。可是看着嗷嗷待哺的我,她不想让我可怜得没有妈妈,便和爸爸一起含辛茹苦地将我拉扯大。我恍然大悟,她生下弟弟并不是为了有一个儿子可以博得爷爷奶奶的认可。差不多20年的时间,足以让我的爷爷奶奶了解到她是一个怎样真诚的人。如今,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都十分的融洽。从始至终,她和爸爸都是最让老人家放心的一对。她认为她和爸爸有能力可以再抚养一个孩子,她想让这个家庭更完美一些。

忽然间觉得我的嫉妒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与可笑。天空是阴霾的,然而我心中的阴霾,已被如同阳光般的母爱渐渐揭开。衣服被雾水弄得湿漉漉是无可更改的事实,然而我的心却被母爱浇洒得淋漓尽致。当我提出想要到学校住宿时,母亲是千百般的不同意。我让她不要用那些所谓的理由来搪塞我。很认真地问了她为什么。她却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每天看着你。”我顿时无语。母亲的要求,只是那么简单,而我的一意孤行却与她背道而驰。她常常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的心里盘算着的她都明白。而她生我养我,我与她朝夕相处了14个春夏秋冬,她的所做所想我却全然不知。这一点,真的太令我惭愧了。

然而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给了我一个弟弟,不仅仅是让家里更幸福,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宽容。我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任性撒娇的小丫头,我在慢慢走向成熟,即使我在她的心目中,永远是那个淘气得长不大的孩子。恍惚间我觉得,弟弟对我一直是很好很好的。在我回家时他会为我开门,在我吃饭时他会帮我拿凳子,在我生病时他会到处翻药箱寻找药物。虽然这个弟弟没有我幻想中的“哥哥”那么成熟稳重,但是这个小不点却做到了像哥哥一样地照顾我。我很满足,不仅是父爱母爱,更因为是姐弟之间的爱,因为它们有个共同的名字――亲情。因为,这样的感情血浓于水。

看着母亲一点点地把弟弟照顾至现在这么个会和我抢零食的小屁孩子,我觉得她是十分辛苦的。她对弟弟无微不至的照顾,总能唤醒我心中隐藏多年的记忆。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是她花了很多时间教我用勺子、筷子吃东西,教我穿衣服、绑鞋带、系扣子,教我洗脸、梳头发。以及,在她对我潜移默化的熏陶下,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时间是个微妙的东西,在过去的14年里,她给了我很多很多我会永远铭记于心中的东西。我是在慢慢地健康成长,我也明白,她正在一天一点慢慢地衰老。我明白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老去,也会像当初年幼的我一样忘记绑鞋带。如果到那天,她走不动的时候,我一定会紧紧地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走,就像……她过去、现在一直默默地牵着我的手一样。

我曾经因为作文获奖而赢得了价值两千多的北京旅游机会,她还是同反对我搬去学校住那般反对我去兑现这个奖项。我自小就没有出过远门,她的担心是自然的。可到最后她还是勉强同意让我踏上北京之旅。临走前,她把许多的衣物与水煮蛋塞进我的旅行箱中。那年的北京并不冷,而且遗憾的是我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雪,像我这样在南方生长的孩子,是很期盼看到雪的。回来时已是夜晚12点,她仍然在昏暗的橘色灯光下等着我,还有那个可爱的弟弟与幽默的爸爸,他们在等我。可是我却抱怨她给了我太多的衣物与水煮蛋,增添了我的负担。她这次出乎我意料没有去解释些什么,我明白我是太过于激动了。可是,情绪是无法控制的,不是吗?虽然我很内疚我这么说了自己的母亲,但是我在她的眼里永远是个淘气的孩子。我明白,她肯定会理解我的,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当我零花钱不够向爸爸索取时,爸爸总是说“钱放在沙发上,要多少就自己拿吧。”事后母亲却气乎乎地冲着我抱怨起来:“你爸偏心,我找他要钱他给都不给,你找他要他还随便你拿。”母亲这时候的样子很可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就像个找不着糖吃的孩子,而我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安抚地偷笑道:“妈,你都多大了,还吃我的醋啊。”

我长得不漂亮,但是我从来没有自卑过。有那么一位朋友,脸型和自然卷的发型,与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但是上了初中后就将自然卷的头发拉直,剪了刘海,戴了眼镜。漂亮、成熟,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可是她却失去了曾经的那份可爱与天真。如果我是她,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明白除了户口本以外,唯一能够证明我与母亲关系的东西就是外貌。我的外貌,我的声音,十二分像母亲,这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我和母亲不仅外表相像,连性格也几乎一样。我感谢她,感谢她给了我和她一样的相貌,和她相似的性格。

表姐生了孩子。在去看望表姐回家的途中,依旧是暗淡的橘色灯光把我和母亲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这种静谧的气氛,让我觉得很安心,但是路程却显得那么的短,时间过得好快。想起之前表姐刚刚来到家里,我与她关系不融洽,不是晚上拿枕头与被子打架,就是为了抢电视看而唇枪舌剑。而母亲买衣服时,给表姐买的衣服总是比我贵,我老是嫉妒,耍小性子。如今回忆起来,却充满着甜蜜和丝丝眷恋。在回家途中,母亲将爸爸的缺点一个不落地数了出来,还教我以后找男朋友需要怎么样找。我忍俊不禁。我的感情受到了伤害,确实。但是我从来没有向母亲倾诉过,我不是怕她给我的严厉思想教育,而是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我知道,她的希望是我能过得比她好。在家里,她给了我快乐。我也明白,一切都可以改变,感情也如此。但是亲情不会,因为她永远是我的母亲,我的身体里永远流淌着她的血液。当我感到身体不适时,她带我去看大夫。那大夫说的专业名词我没有一个听得明白,我却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担忧。她一直熬着中药给我喝,一直安慰着我。可是,我的手心却依然冰冷。无论手心有多冰冷,我的内心都充满了温暖。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够永远待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像她照顾儿时的我一般。我想永远当她心中的明灯,永远追随她左右。这份深深刻在我心底的母爱,似暖歌,萦绕在耳,挥之不去。就是这么一首歌,温暖了我的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