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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迷失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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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德国当代作家博托・施特劳斯的短篇小说《献词》描述了一个在孤独中找寻自我、建立自我的典型的“新感伤主义”文学主人公形象。本文主要通过分析该篇作品,探讨德国上世纪70年代末新感伤主义文学的特征和社会意义。

关键词: 小说《献词》 新感伤主义 特征 社会意义

对广大中国读者来说,德国当代作家博托・施特劳斯(Botho Strau )的名字并不为人熟悉,然而根据德国文学批评家的看法和德国读者的普遍反映,博托・施特劳斯不仅是近三十年来德国最有声望,而且是最具才情的作家,除了老资格的文学前辈之外,他被称为当代德国文坛最著名的纯文学作家。他的作品深受德国新感伤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其短篇小说《献词》堪称代表作品。通过分析《献词》,我们可以得出德国新感伤主义的些许特征和社会意义。

1944年2月14日,施特劳斯生于萨勒河畔瑙姆堡市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早年曾在科隆大学和慕尼黑大学攻读日耳曼文学、戏剧学和社会学。1967―1970年,施特劳斯在汉诺威的《今日戏剧》任编辑和评论员。其间,他深受法兰克福学派文化社会学思想的影响,在做编辑的同时,也作为一个年轻的文艺评论家发表了很多评论文章。1970―1975年,施特劳斯在柏林哈特河畔剧院担任戏剧顾问,这期间他参与了多部戏剧的导演工作,进行了最初的戏剧实践。他参与戏剧导演的这一经历影响了他日后的创作风格。随着之后他的小说、剧作等不断问世,施特劳斯成为了一名以表现自由而著称的作家。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受当时国内外政治形势的影响,德国社会生活中出现了一个极端化和政治化的过程。文学对社会的传统作用遭到了非议。左翼作家通过写作来干预政治和参与讨论。他们同广大造反学生一起试图用政治行动来现行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但是他们的革命受到资产阶级强大的国家机器的反抗而惨遭失败。随着60年代末这一文学极端政治化的时代结束,新的自我感受时代,即新的感伤主义继学生运动的失败而诞生。70年代的文学舞台上展现的是学生运动造成的负面后果及社会对其的反应。“文学对于很多人起了一种替代作用,一种医治自己心灵创伤的作用”①。他们变得听天由命,心里充满绝望之情。他们公开宣布同过去决裂,退出政治舞台。他们把目光转向近处,转向那些特别的、具体的、眼前的东西,使抽象让位于情感。他们开始感伤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和渴望,他们的过去和他们的现在。这就是从1972年以来逐渐形成的倾向转折的文学思潮,德国文学走向新感伤主义的道路。一大批作家,如彼得・施奈德尔、彼得・汉特克、卡琳・斯特鲁克、克丽斯塔・伍尔夫等构成了这一创作群体的核心,施特劳斯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的作品的主题大多为:困惑而迷惘的生活,感伤而处于绝望边缘的爱情,与人交流能力的贫乏,社会关系的缺失,乃至人性的异化……其叙事方式在讽刺与忧郁中交叠,其作品显著的共同特征在于情节的缺失,以及直观面对社会问题。他1977年出版的短篇小说《献词》,就是一部带着浓浓“自省式”新感伤主义色彩的作品。

在《献辞》这部作品中,施特劳斯成功地把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经验升华为一个不惜笔墨着力渲染的特殊片断。在1976年酷热的夏天,一个被女友莫名其妙抛弃了的柏林青年书商理查德・施罗贝克,整日沉湎于失恋的痛苦、自我反省、回忆往昔的沉思默想当中。他试图用自己的文字表白来感动出走的恋人,以便前梦再续、鸳梦重温,但结局却是失望至极。女友不在身边的日子里,理查德・施罗贝克再也没有踏出寓所半步,他每天埋头写作,试图以此填补从分手到重逢之间的空白。通过写作,施罗贝克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封闭的世界。在这个乌托邦世界里,他醉心于与女友汉娜那种自以为指日可待的破镜重圆之中。他把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愿望一个接一个地在其幻想中寄托给未来。刚刚分手的时候,他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空虚、忧伤及无聊的感觉,但是通过去理发、逛公园,他的这种感觉便很快消解了。接着,他避开外部世界,成日待在家中,女清洁工成了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而当他再也付不出工钱的时候,女清洁工就不再露面了。这时候,用文字倾诉不只是一种对失去女友的补偿与平衡作用,而且成了他消解积压在心中郁闷的必要途径。他不仅希望在天赐良机的时候能把自己的文字当做一份厚礼献给往日的情人,而且需要通过写作把苦闷消解掉,不至于把一切精神折磨都深埋于心。同时,他在写作中所构建的世界里还可以继续保持与女友之间的双向关系。直至终于跟情人四目相对时,他却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但仍郑重其事地把几个月来的心血凝成之作献给了汉娜。他从她的面部表情一厢情愿地武断认定,她肯定会去阅读这部浸透着他绵绵思念和炽热爱情的手稿。但他被自己的良好愿望我欺骗了:装着他手稿的公文包并不被汉娜重视,她将它忘在出租车里,后被当做失物送回了他们曾经约会过的小酒馆里。这就是说,与汉娜分手的这些日子里,他狂热追求的爱情原来是一场游戏,是一场梦。就像小说结尾所描写的那样:点播音乐会中的歌星,并没有用嗓子和激情去歌唱,而是放着录音对口型。

由于施特劳斯在小说中不断地变换叙述角度,穿插许多插曲,我们不容易一眼看出这部小说的主题。小说主人公施罗贝克出于无法疗治的创伤,选择了深居简出、与世隔绝的道路。他没有行动,不想工作,对现实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然而,只要他不是因为饥饿、疲乏、忧伤而一时陷入麻木迟钝的状态,他就用笔详细记录着生活中的事,对他在生活中遇到的同时代的人进行冷嘲热讽。他回忆起他的父亲,他在纳粹时期“从来不做一名斗士,永远只是一个厌世者”。他摒弃每一种掌权的政治方向,而施罗贝克自己在接受培训期间经历了“被别人的权利和野心所控制”,在孤独中他沉迷于电视,它使他“从根本上漠视政治”。这一切让他看见了令人不快的时代的征兆,他茫然若失,感到害怕,并至少从这个角度解释他所生活的时代。从根本上说,施特劳斯在借小说主人公说话,因为他常常让施罗贝克作长篇大论,把他的思想变成整篇整篇的评论,叙述者的角色与角度和场景常常跳跃式地转换变化。通过写作,施罗贝克由当事人变成旁观者,分裂成叙述者和被叙述者,既是主体,又是客体,在写作中创造自我,建立自我。写作的出发点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汉娜,而是施罗贝克本人。由于这种人格的分裂,随着时间的推移,连他自己也对写作的真实作用产生了怀疑。因为在写作中,他尽管可以通过想象修复与汉娜的关系,但他也被渐渐地异化了:有血有肉的施罗贝克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符号式的施罗贝克。从根本上看,叙述着的主人公既把他的“空虚时刻的传记”献给了汉娜,更把它献给了“我”,他用写作找到了“我”的动机和欲望,但似乎还没有完成对自我的探究,作品末尾提到他还“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他又重新开始写作。这不禁让作为读者的我们开始思索:主人公到底是成了“情感被麻痹或者被扼杀的主体”,还是通过自我探究,“将自己从一个情人的高度提升到了一个自我认识者的高度”,从而获得了新生?作品的主题由此渐渐清晰。

施特劳斯在《献词》这篇小说中运用的是典型的反理性主义创作方法,“信手拈来的虚构故事消解为难以看出情节的断简残片,本该有因果承启的传统顺序被一连串不期而至的突节冲击得支离破碎”②。小说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读者中产生某种作用的有意安排,作家是有意追求这种风格,并以为只有通过这种风格,用作家的自我意识才能对付当今忘记历史的社会,作家用他的语言使人类的记忆复苏,把生活的历史性显示出来:生活是众多现象的现实和连续。他有意使自己的风格不统一。他的小说融合了不同流派的写作手法,援引了各种文学范例。这样,“他的小说就形成了四分五裂的时代的反映,这个时代是恐怖与狂妄的时代,怀疑与狂想的时代,错综复杂的联系与致命的时代”③。这一点体现了新感伤主义文学一个最大的特点和要求,即理智的情感化。作家应该不倦地通过他的作品来描写这个充满缺陷的世界,证实它对个人情感的危害性,并帮助那些被异化的人和承受巨大痛苦的人重新赢回他们的个性,重新变得情感化起来。

施特劳斯用这样一个感伤的人物的眼光来观察现实。在他的笔下,主人公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这种意识使他把对同时代的人的不快转变为内心活动,孤独地做着激情得到满足的梦,“仿佛用忠诚去羞辱所爱的人,就能拯救她,拯救全人类”④。作品还运用了反讽的创作手法:一方面描写了施罗贝克对爱情的渴念,另一方面又写了他所爱的人汉娜身心两方面的缺陷,通宵宿醉,并轻率地把他用痛苦写就的记录遗失,最后完全堕落。这一描写导致了两者之间悲喜剧式的矛盾对立,体现了社会中人物情感的无处繁衍。另外作品中还有第三个出场人物――汉娜的男朋友弗里茨,他与其说代表着汉娜所追求的一种原始的激情,更不如说是麻木迷惘、放纵喧嚣一代的象征。施特劳斯小说的目的确实在于提醒人们注意被遗忘或被摒弃,现在被看做过时的,在今天冷漠的西方福利社会和效能社会所缺乏的价值观,在于告诉读者,今天的德国人缺乏历史意识,没有能力爱,而人们必须在孤独中重新审视自己,找回迷失自我和情感,这也正是作品的主旨所在。

注释:

①王霹.德国当代文学中的新感伤主义.张玉书等主编.文学之路――中德语言文学文化研究(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258.

②陈靓.博托・施特劳斯作品浅析.当代外国文学,2000,(3):172.

③贝恩特・巴泽尔等著.范大灿等译.联邦德国文学史,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425.

④同上.

参考文献:

[1]Manfred Durzak:Der deutsche Roman der Gegenwart[M].Stuttgart: Verlag W. Kohlhammer,1971.

[2]贝恩特・巴泽尔等著.范大灿等译.联邦德国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3]王霹.德国当代文学中的新感伤主义[J].张玉书等主编.文学之路――中德语言文学文化研究(第三卷・2002),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4]陈靓.博托・施特劳斯作品浅析[J].当代外国文学,2000,(3).

[5]Botho Strau :Die Widmung[M].München:Deutsche Taschenbuch Verlag,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