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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马桶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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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过的马桶,干净得好像连里面的水都能喝,是谁教给你这么认真的工作态度啊?

她冒冒失失地闯到他面前

2004年6月12日,正在澳洲留学的28岁青年黄鸿平突然接到母亲电话,说他的父亲肝癌晚期,要他速速归国。第二天,黄鸿平乘机赶回北京,但父亲已经去世了。

父亲的去世,终结了黄鸿平自由自在的留学生涯,他不得不提前回国,接手经营父亲留下的纸箱厂;父亲的纸箱厂规模很大,总厂设在北京,沈阳设有专为东三省供货的分厂。父亲把一生的心血都放在纸箱厂的经营上,黄鸿平却从未踏进过纸箱厂一步,对父亲的生意更是一窍不通。刚接手时,黄鸿平被厂里千头万绪的事务搞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他有生以来从未承受过如此大的压力。

纸箱厂在北京郊区,厂部的办公地点却设在北二环一幢著名的写字楼里。2004年8月14日,黄鸿平的心情异常懊丧,由于不懂业务,刚刚有一笔生意被他搞砸了。黄鸿平正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转来转去,突然,一个姑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黄总!对不起,她一定要进来,我拦也拦不住。”办公室老陈紧跟在那个姑娘的后面进来,抱歉地说。

“说吧,你有什么事?”黄鸿平不耐烦地对那姑娘说。

那个姑娘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张小巧的脸上满是汗珠,棉布衬衫也被汗水湿透了,这一天,北京的天气酷热难当,显然她被热坏了。面对黄鸿平的问话,她万分紧张:“我,我想在你们这里找一份工作……”

“送她去人事处。”黄鸿平简洁地对老陈说。

“对不起,我想找一份工作,做什么都行。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姑娘看着黄鸿平恳求道。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涨满了泪水,看得出来,这样低声下气让她的自尊心饱受折磨。黄鸿平心一软,叹了一口气,对老陈说:“看哪个岗位还有空缺,给她安排一下。”

“昨天,负责办公室清洁的阿姨刚刚辞工……”老陈恼恨姑娘执意闯进来给自己惹麻烦,故意让她难堪;你不是说做什么工作都行吗?搞清洁行不行?看你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样子,量你也瞧不上这份低贱的工作。

黄鸿平皱着眉,对她说:“怎么样?”他的表情告诉她,要么接受这份工作,要么赶紧离开这里。

姑娘迟疑了一下,挺了挺单薄的肩膀,对黄鸿平说:“我叫谢瑶池,谢谢您给了我这份工作,我一定努力把它做好。”

她可不那么简单响

2004年8月22日下午,黄鸿平在郊区的厂里处理完业务,开车返回写字楼。进了办公室,他看见那个叫谢瑶池的姑娘正跪在洗手间的地板上用力擦拭抽水马桶。她干活格外卖力,格外认真,把洗手盆和抽水马桶擦拭得光可鉴人。她做这份工作一个多星期了,黄鸿平几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搞完洗手间的卫生,谢瑶池走出来开始做黄鸿平办公室的清洁。当她擦拭大班台时,一不小心,触碰到放在桌边的水杯,随着水杯跌落地面的清脆的破裂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黄总,对不起……”

黄鸿平注视着她:“你这样一个年轻姑娘,每天做着这样一份工作,每天对人说着对不起,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谢瑶池抬起头来,表情异常平静;“我不觉得委屈。如果这份工作让我不至于沦落街头挨饿,如果我再能从工资里省出一点点来寄给我乡下的父母和弟弟,我会觉得很值得。人总得承担起自己的生命,承担起对生命、对亲人的责任。你说对不对?”

“噢?”黄鸿平的心一动:这个姑娘,好像不那么简单啊。

“你对工作很敬业。你每次擦拭过的抽水马桶,干净得好像连里面的水都能喝。你每月的工资只有500元,是谁教给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啊?”

听了黄鸿平的话,谢瑶池笑了起来,她小小的面孔在刹那间变得生动而灿烂,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在这一刻几乎称得上是漂亮了:“黄总,谢谢你。说到工作认真这一点,也许我是学了我在湖南衡阳乡下的父亲。父亲种地,从播种到施肥,到拔草,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因此他种出的庄稼,从来都是村子里长得最好、产量最高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她有点迟疑:“黄总,想提醒您一件事,也许这是一个清洁女工不该过问的事情:办公室废弃的文件和合同最好用碎纸机粉碎后再当垃圾扔掉。这个写字楼里有几十家公司,这些公司里也许就有您的同行或是竞争对手,如果他们从扔掉的文件里发现我们公司的商业秘密,公司的损失就大了。”

谢瑶池的话让黄鸿平打了一个激灵:公司原来有一部碎纸机,用了很多年,一个多月前坏掉了,办公室曾给他打过报告要买一部新的,他因为事情太多,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就忽略掉了。那份报告现在还放在他的案头。

他上上下下打量起眼前这个姑娘:“谢瑶池,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餐厅的女服务员,大学生宿舍的清洁工,城市早报的送报员。”

黄鸿平有些失望。但他仍不死心,这个冒冒失失自己闯进来的姑娘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他忍不住继续探究她:“为什么不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你的学历很低吗?”

“我出生在湖南衡阳乡下,父母在家务农,家里还有奶奶和一个弟弟,生活很贫困。上大学后,我就开始勤工俭学,自己赚学费供自己读书。以上那些工作,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做的。今年6月,我从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从湖南来北京找工作,可是在北京转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一份工作。身上的钱花光了,没办法,我就闯进了你的办公室。黄总,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了我这份工作,也许我现在真的沦落在北京的街头,”

他感受到她的坚忍和力量

黄鸿平大叫一声:“谢瑶池,你开什么玩笑,堂堂大学毕业生,居然在我的企业做清洁工。你是不是嘲笑我不识人才啊?”

“对不起,黄总!并不是我有意隐瞒。您聘用我时,没有问过我的学历。再说,我只有一张文凭,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本来应该从最简单的工作做起。”

黄鸿平瞪着谢瑶池看了足足有10分钟,才开口说:“谢瑶池,我惩罚你!解除你做清洁工的合同。从明天开始,你去办公室,负责文秘工作。”

“我恐怕自己不能胜任。”

“如果你不想重新回到大街上去,就听从我的安排。好了,你出去吧。”黄鸿平面无表情地说。

工作又累又繁琐,黄鸿平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他突然明白了父亲在世时背负着怎样沉重的压力,父亲死时还不到54岁,如果不是积劳成疾,父亲是不会这么早就过世的。父亲热爱这个亲手打拼出来的事业,如果说父亲为此鞠躬尽瘁还值得的话,黄鸿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个没有一点点感觉的纸箱厂苦熬苦撑。

2004年10月6日,傍晚时分,望着写字楼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黄

鸿平思念起自己留学三年的澳洲,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把纸箱厂卖掉,回澳洲继续自己自由自在的留学生涯。”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有些冲动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母亲接的,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母亲吓了一跳。母亲一辈子呆在家里做贤妻良母,从不过问丈夫的事业,但她知道丈夫这一生在这家纸箱厂倾洒了多少感情和心血。老人家激动地说:“卖掉纸箱厂,也就卖掉了你父亲一生的心血,如果你父亲地下有知,他能原谅你的这种逃兵行为吗?鸿平,你好好想想。你太让我失望了!”

放下电话,黄鸿平颓然倒在椅子上。这时,谢瑶池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她把一个特快专递放到黄鸿平的办公桌上,对他说:“黄总,销售处交上来的文件,需要您马上处理。”说完,她转身就要出去。黄鸿平叫住她:“如果没什么事,坐一下吧。”

谢瑶池安安静静地坐下了。每次面对这个柔弱的姑娘,黄鸿平都能感受到一种坚忍,一种力量。他想,如果她处在自己的位置,她会怎么样?他忽然想起她做清洁工时跪在洗手间里专注地擦拭抽水马桶的样子,想起她说的她学到她父亲认真种地的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

“你的父亲虽然穷困,可是他教给你一种坚忍、认真的人生态度:我的父亲资产过千万,也因此让我产生了一种优越的心理,丧失了做人的斗志。说句实在话,我已经非常厌倦每天坐在这里处理厂里的业务。就像你刚送进来的这份文件,我真恨不得把它扔进垃圾桶里。父亲的企业也许因此垮在我的手里。”不知为什么,黄鸿平就想对谢瑶池说说心里话,他觉得她能懂得他。

谢瑶池用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您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我进厂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这家工厂成立也有20来年了,很多员工自工厂成立那天起就在厂里工作,他们热爱这份工作,这份工作也是他们生存的依托和保障。如果工厂垮了,他们就会失业。黄总,替他们想想,你也应该振作起来,承担起这份责任。您试试,一定能行的。”

黄鸿平从来没有从员工生存的角度考虑过纸箱厂的问题,谢瑶池的话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充满期待地对她说:“如果我肯试试,你能帮我吗?”

谢瑶池的脸红了:“我对企业的经营和管理一窍不通。但我答应您,跟您一起从头学习,把纸箱厂搞好。”

她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第二天,黄鸿平和谢瑶池一起走进了纸箱厂车间,他们请来有经验的老师傅,从生产的第一道工序开始学习熟悉。谢瑶池工作的时候就如她擦拭抽水马桶一样认真、专注、投入,加之她生性聪颖,很多东西一学就会。黄鸿平男子汉不甘示弱和争强好胜的个性被激发出来,也开始以认真专注的态度投入工作。

纸箱厂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进纸,如果对纸张的克重不熟悉,进货时免不了吃亏。黄鸿平以前因为缺少这方面的知识,一直不敢去进货,为了尽快帮助黄鸿平熟悉纸张,使他变得“专业”、“内行”,谢瑶池找出不同规格、不同克重的纸张,对黄鸿平说:“我们比比,看谁能更快地熟悉纸张的克重。这样吧,我们闭上眼,随便拿起一张纸,只用手摸,不许看,谁能准确地说出纸张的克重,谁就赢了。”

黄鸿平抓抓后脑勺:“谢瑶池,你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啊?”看到谢瑶池正用温柔的目光鼓励地望着自己,他突然想,这个姑娘,也许是上天特意派来帮助自己渡过人生难关的天使吧?他乖乖坐下,闭上眼睛,用手仔细地摸起面前的纸张来。10多天后,他果然做到了不用眼看,只用手摸就能准确地说出纸张的克重。

2004年10月25日,黄鸿平带着谢瑶池一起去进纸张。这是黄鸿平第一次跟供纸商进行这样的谈判,免不了有些紧张。上午9时,他们一起开车来到跟供纸商预约好的那家宾馆。走到宾馆门前的时候,忽然,他感到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他一看,谢瑶池正微笑着鼓励地看着他,他的心一热,也轻轻回握子一下谢瑶池的手,两个人坚定地向着谈判的会议室走去。

那个姓王的供货商跟黄鸿平的父亲打交道多年了,对黄鸿平表现出的对业务的熟悉赞叹不已:“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你的父亲应该死而无憾了。”他慷慨地答应,以极优惠的价位向黄鸿平的纸箱厂长期供货。

出了宾馆大门上了车,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地一起欢呼起来。黄鸿平激动地说:“今天,要好好地谢谢你啊!瑶池。”

谢瑶池撇撇嘴,学着黄鸿平的样子,皱皱眉,气哼哼地说:“只剩下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了,你要不做,就请走人!啊,这马桶擦得挺干净的,干净得好像里面的水都能喝,是谁教给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啊?”说完,两个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一天,吃过午饭后,谢瑶池不见了。黄鸿平在厂区里找,到处不见她的影子,于是他踱出厂区的大门,走向外面那一片原野。

10月的北京进入了深秋,天空高朗,秋风飒飒,树叶也被秋霜染上了绮丽绚烂的色彩。黄鸿平顺着一条小径往前走,在一片小树林里,他见到了谢瑶池。她正蹲在树林的空地上挖着什么,见他过来,她欢快地叫嚷:“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好多好多的野菜,帮忙把它们挖出来,晚上我煮野菜给你吃!”

她的笑容明朗顽皮,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溅着斑斑泥点。黄鸿平心动不已,伸出手去轻拭她脸上的泥点。她向后躲闪着:“哎哎,别闹!快帮我挖野菜,煮野菜的味道好极了,你不想吃吗?”

“如果你只给我煮一顿,我就不吃。我要的是,你给我煮一辈子。”黄鸿平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姑娘作这样的深情表白,他的脸不由得红了。谢瑶池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呆住了,脸上一片绯红。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