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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提起,手阳杀去及打去俱手阴。阴阳要识。
注:意义已详释于总诀中,阴阳要转,及更有阴阳诀,请君要熟识句,别无他义,兹不复赘。
凡小门杀来,待来将到,手丁字回一揭,折进杀则中矣。
注:此手用处最多,以其灵巧利于应敌也。初学者,劲未能贯至棍颠,硬揭殊不易着实,交叉太深,则揭他棍不起,甚至自棍反被他沉下,险之至也。丁字回一揭,即是让过彼旧力,然后折脚进杀,此其一起一顿,只在须微之间,纵彼来势凶猛,如泰山般压下,我能将身让过,棍亦不与彼相接触,彼他势以用尽,始以全力乘之,彼不败何待!此条最紧要之句,在“待来将到身”五字。不但棍法为然,尤不但此条为然,凡百武技,临敌时,莫不皆然。第此理知之甚易,实验甚难,非平昔于独习对习之工夫,纯熟达与极点,加之以临阵有素,实难收得心应手之效者,临敌一遇凶棍,则无不惊慌失措者矣。
下哄待他剪,向上直符送书。杀上大门哄。
原注:或打他手折脚。
伏下小门杀或伏下,待他来,一揭杀更妙。
注:惊下取上,惊上取下,为一凡百武技临阵之不二法门,条列中之哄字,即是惊字之意。下哄云者安意似直取彼下部,而棍不深入,务使彼疑我实系直取,不待我深入,将棍向我前后前剪下,不知我棍之不深入.即是待彼将棍剪下,自虚空其上部,我棍乃得乘虚直刺,直符送书一手,在南方棍法中,谓之打针;在枪法中,谓之中平枪。老手劲已贯颠者,鲜用此手,然一遇此手之机会,则敌之受创,为无可解免,不能揭,不能沉,至于剪吊诸小手,尤不能近。故下哄待他用剪,彼上部既虚,我用直符,理无不中。因彼棍方向我前手剪下,我同时直符,彼抽退与左右避让,皆形禁势格,万分来不及也。大门哄,伏下小门杀,乃是惊左取右、惊右取左之道,与下哄待他剪同一理法。原注中,或打他手折脚,亦是此理。盖打他手后,即折脚过小门;或过大门,仍是虚实相乘,奇正相倚,法无二法,理无二理也。伏下待他来,一揭杀,自较大门哄,伏下小门杀便捷。缘伏下小门杀,须用过枝步,遇敌敏捷者,于我过枝时,只须略垫后脚,一反手杀,我前手受创,即无可逃。纵令我棍能硬起,使彼反伤不下,然已不能再伏下,从小门杀他。不过枝,不折脚,仅略略抽退,伏下待彼追进,我一揭一杀,在势顺而便,手脚干净,殊不吃力,故日更妙。
我将棍略高略侵入,他来接,我即丁字步,滚下杀。
我接他棍,务使接着;他接我棍,务使接不着。我接不着他棍,须急抽退,换步换手再进;他接不着我棍,须趁他接不着,将抽退时,直赶杀上去,不许他有换步换手之余闲。如此一连几棍,纵彼以善退善避凶棍得名者,亦必手慌脚乱。临敌而至于手慌脚乱,安有不失败者。条中所示略高略侵入,非真略高,实略侵入也,意若从高侵入,而实不高不侵入.又是用一哄字,故日略。若真侵入,则距敌若干尺,侵入若干尺,何可言略。他来接由上,虽不着待字,实含有待字之义,因我棍在高,又已略侵入,他来接,则他棍颠必向上,故我棍之下,滚而后杀。滚是阴阳转换,使棍发生弹力,紧靠他棍而下。他滚遇弹力,自不免辟易,但得他离开子午一寸,我棍即可自由杀入,如入无人之境。其所以须用丁字步,乃就初学者说法。诚虑接棍凶猛,我棍在高,滚下若失之软弱,则不但前此之略高略侵入皆成虚设,反为开门揖盗矣。用丁字步,稍避凶锋,然后趁势滚杀,方是万无一失之法。只是丁字步与滚杀,虽有先后,非同时并举,然须十分灵捷,亦宜不使彼有换步换手之余闲,否亦滚杀不着也。学者于用此类手法时,但能存一只等他来、我即下手之心,自不至有缓不济急之弊。条中即字,最是要紧,盖不即,则不能滚下杀也。用兵只在善于设伏,凡百武技,皆等于用兵,而尤难于用兵,伏贵不令敌人知,故日伏。若敌已知我之略高略侵入,乃为丁字滚伤地步,却不来接,而径以凶劈,或直打直挑,乱我步法,乘我乱时,棍离子午,直杀人来,则我为设伏未成,转败于伏也。古人谓兵不厌诈,武技亦不厌诈也。此中消息,惟精明干练者,能以诈力胜人,且能频频用诈,而人不觉其诈,亦不能直认为诈,故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奇正相倚,如环无端。若在资质鲁钝者,论理而宜令习武技,如必习之.则凡技中成法,如此经所条列各端,皆须娴练至百分火候,务使其四肢百骸,如机械然,有触即发,不令不止,而后可语临敌。
他起高拦打,我折进大门,将他棍尾或半棍敲下,进齐眉杀。
原注:须知有顺势,敲时切不可沉自棍。
注:此系是言高来高接之法,前此所示,多乘虚不接触他棍。彼棍在高,我棍自低杀人;彼棍在低,我棍从高杀人。即间有接触,亦是虚接;或引彼棍走高,我棍急翻下,以攻其低;或引彼棍走低,我急穿上,以攻其高。无如此条之高来高接,而仍攻其高者,彼我棍尾,都在小门,必须折进大门,方有变换,方有施展,此理大小门皆然。故前条有凡小门一打一揭,一打有一揭,终无结尾之语。所谓必须乘小剪过大门,或将身抽退,他打来,我就大门下起接,剪他杀结尾云云者,与此条我折进他大门,同一求有变换,求有施展之理,敲他棍尾与敲他半棍,原无分别,同为使彼棍让路,我棍好由此路杀进。不过应用之道,其特殊处,厥有二端,一属于艺者,属于势者,如彼我之棍,交叉点在棍尾二尺以内。欲敲其半棍,则非大进一步不可.势不能不敲彼棍尾。若交叉已深,岂有退一步而敲其棍尾之理!棍尾难上劲,故敲人棍尾,易于敲动,然因其难上劲,易敲动,敲时自棍亦易沉下;半棍难敲动,而敲不动,自棍亦不得沉。两两相较,仍无轩轾,第视己艺之造诣为何如耳。己艺足有把握,自以敲其棍尾为灵活,不必拘泥困死人棍之语。然此乃就仅敲人棍尾,与敲人半棍而泛言之也,至如此条,则不论在势与艺,皆以敲棍尾为宜。因巧后继之以齐眉杀,若敲在半棍,自棍纵不沉下,顺势杀去,亦在彼咽喉与胸部之间,欲用齐眉杀,转觉不便。余于此条,曾与人对演数四,不折脚进大门,则敲彼半棍,便而有力;一用折进,便非敲棍尾不可。海内明达,幸有以正之。
凡进杀,须急回头。丁字退方稳。
注:条列中所举理解,大抵为初学者说法,苟其人之技,能神明乎规矩之外,则凡百理解,皆不足以拘泥之。临敌时,左右进退之道,皆应有其确切不移之点,非漫然为左右进退之周旋也。其人之技艺,至于何等,但观其临敌时之左右进退,能处处不失之分寸,则其技艺之纯熟老到可知。两人技艺相等,角时胜负之数,全系于左右进退之中,无可丝毫任意之处。然非初学者,可以语此。初学者之左右进退,如几何三角之有公式然,按照公式,研习既久,巧自熟生,某手之后,势必继之以进或退,或左右,不容脑中措思,进退左
右,即已如式,进杀急回头丁字退,不问进杀之虚实,皆应急作丁字退,其理在不将己势用尽,手手留第二发之余地。虚进杀,固须急退,蓄势以待其追来;即实杀,亦不能有一杀,便可使敌无复能抵抗之自信力,敌既尚有回手抵抗之可能,则我进杀,势已用尽无余,苟不急退,不等于束手以待敌之反攻乎!所以方稳,非仅方稳,直不如此不可也。
大门高哄,杀去四五尺,他来抵压,我回头牵进杀。小门亦然。
注:他持棍立马不动,以逸待劳,只等我棍杀进,看我空虚,在何部分,即向我何部分,乘虚直入,绝不招架我棍,此之谓以攻为守,拳棍临敌时,最便用之手法也。鲁莽灭裂之夫,当之无不受创而退,经中频频以哄杀教人者,即是为此。他不动,我务为千方百计,哄之使动。若我受他哄,惟有立变其主客之势,亦以哄报之,难处在虚实相乘得快,与看人虚实分明。认虚作实,病在误退;认实作虚,病在误进,所患相等也。哄杀切不可自离子午,他棍来时,我方能用牵,牵离他棍子午,我棍乃有天然之路径可进。此条是大门哄,大门杀,小门哄,小门杀,进退从直线,不左右折脚。
梗直大门哄,杀去四五尺。待他来抵剪,就剪他,大进杀,小门亦然。
原注:须知有顺势,丁字回头亦可。
注:上条哄杀他上部,故待他来抵压,我用回头牵进。此条是言哄杀他中部,故待他来抵剪,就他剪大进用杀,理法皆同前条,惟就剪他大进杀,疑应作就他剪大进杀。大门剪虽可用以破剪,然哄杀既去四五尺,他剪来,我棍在低,势不能以剪破之,且将大进杀,乃用剪自行耽误,于理于势,似不可通。况无回头折脚之阴文,而又有大进之语,则是硬凭实力可知,已哄得他来抵剪,我何须更去剪他,大进杀之,岂不直截痛快!依原注丁字回头,则剪他无碍,然亦是多此一剪,终以就他剪为是。
侵他三四尺,低打低揭。连几下。待他忙时,大进趁棍进杀。
注:低打低揭最妙,若于此等处,用大挑大劈,则未及敌人忙乱,己已气吁气喘,不复有待人余力。连连揭打,全用手力,身体不起不顿,前手直象敌方支住,后手一拨一按,棍尾上下在二尺以内,务成直线。偏左或右,即是离了子午,他棍可对准我棍劈下,伤我前手,因我已侵入三四尺,他但略进半步,棍尾即可达我前手,尽管我低打低揭,他只靠棍劈下,我决无可逃。我棍上下成直线,身在棍后,他不诱我离开子午,便靠棍劈下,棍尾亦劈在空处,非但伤不着我手,且不能近我之身。不过我连连揭打时,须赶步,旋揭打,旋赶进。惟每赶步,至远在五寸以内,揭打愈急,赶进亦愈急,方能使他慌乱。若立马不动,仅以棍尾上下揭打,与他不相干,他安所用其慌乱故。待他忙时句下,有大进之语,可见他未忙时,我已步步小进,只等他忙,便大踏步进杀。所谓趁棍,乃靠紧他棍杀去,因两棍相交,在一条线上,我不折脚穿翻,他棍纵离开子午,我不靠紧他棍杀下,创他亦不能深。趁棍进杀,我棍缠定他棍,他即欲穿翻,我可因势改为反杀,他棍抽退不可,急进不能,此之谓困死,彼此一脱桥,则主客之形势顿易矣。此种手法,亦是棍法中公式,不可移易者也。若我遇人低打低揭时,手脚不可忙乱,固是当然,但破低打揭,照例利用大劈,与直挑直打。前注中有小沉起破大沉起,此处亦可用大沉起破小沉起。然折脚进打,与垫步进杀,皆可破低打低揭。惟不可因他赶步进,我即节节后退,一行退后,即不可收拾矣。
梗直哄杀去四五尺,任他打或揭。我就寻他虚处,大进杀去。
注:此条是临敌时,最普通手法,即是哄他动,动则有隙,乃乘隙进击,其或揭或打,皆与我之进击无关,理法殊平庸易识,初学者亦能道之。然充类至尽,童年学艺,皓首不能尽之,拳棍之法,愈是平庸,愈是难能可贵。此条重要,在哄杀去四五尺,哄杀而至侵入四五尺,则去杀实不远矣。故不妨任他揭打,只要他动,即为我踏进杀去之机,所谓寻他虚处,其虚处并不待寻也。
凡他棍来,我避,他抽退。我急随杀。极妙。不急不可去。
注:避他抽退,便是不让他抽退,非避他来棍,而我抽退之也。既不让抽他退,自当赶急迎杀,不招不架,只是一下,即是此类应敌法,亦不问他来棍虚实,两人举步动手时间,与同时并举,相问不容发,迟则无及,或且转为所乘,故日不急不可去。惟是以此类手法应敌,最要是眼明手快,来棍虚实,虽可不问,然高低不能不辨也。既彼我动手,与同时并举,问不容发,则非但无构思余暇,且无审辨来棍高低之余地,是在临敌有素,能于敌人神色目光中,得其出手高低之表示,而为之备,而迎击之,乃能以此类手法应敌。若胸中毫无成竹,见彼棍打来,漫然同时打去,直是不辨武技之人,蛮争触斗之打法耳,何妙之有!余同学中,有解我避他抽退句,为他棍打来,我将棍抽退避开者,并谓我急随杀,为抽退后,急随杀,去仅就字句,未尝不可作如此解法。然果如此应敌,岂非极寻常之打法,且将何以解于不急不可去之句哉!他棍打来,我或限于势,或限于力,不能应,自当抽退,只是他打来,我抽退,他始终占我先着,我如何能急随杀去,岂他一打之后,即立住不动,任我自由搏击乎!此于理不可通,于势不可能者也。读前条凡进杀,须急退回丁字步方稳之句,可知一棍打去,不问虚实,不问着否,皆须急退回,故此条从反面重申之,不让他抽退,急随杀去,许为极妙。
我大门高进入,丁字牵,伏下。他赶来。我一牵、揭,进凿。
注:千条万条,总是教人用诈,此条更是诈而又诈,高进入,丁字退,牵棍退,伏下,一牵,一揭,种种举动,皆是为进凿地步,属于他一方面之动作,虽只他赶来三字,然就我一方面之种种动作观之,他应我之手,决不止此。读此书者,贵在逐字逐句,设身处地,一一思量其来踪去迹,然后能心领神会其作用。若仅就字面,忽忽读过,则是他持棍不动,一由我从高进入,丁字回头一牵,牵后伏下。他见我伏下,始行赶来,而赶来后,又立住不动,由我一牵一揭,牵后揭后,继之以凿,世岂有如此角胜之棍法耶!且我从高进入,他若无应敌之手,我抽退伏下待之足矣,安所用丁字与牵,而后能伏下也。他应敌之手,可由我一方面之动作,而推测得之,且其手法,简捷殊甚,彼我工力,正尔相当,惟其工力相当,始得逼出此一凿之妙着。我大门从高进入,他若举棍架格,或抽退,或避让些须,笨拙无论矣,我又焉有用丁字牵伏下之必要也。观高进入后,继之以丁字牵伏下,可知我棍从高进入,他棍即已向我胸或下部点进,并未退让架格。我棍在高,攻人未着,而人已从低点进,在势不能不以丁字退回些须,避其凶锋,然拳棍临敌,贵在虚实相倚,因避人凶锋而退,退本是实,能顺势一牵,则退为虚矣;牵本是实,牵后即伏下,则牵又为虚,而伏为实矣。但伏安得
实,他赶来用杀,我伏在低,势必能后发先至,亦可不招不架,直起迎凿之,便捷稳妥,牵揭为多事矣。惟两方工力相当,他虽赶来,却不用杀,竟用低打低揭,或鸡啄向我颠手点进,且不即深入,我起则深入,他棍尾下指,我若直起迎凿,势必为他棍所格,而前手正当其棍尾一尺之间,险之至也,故于此时,不能不将伏下之身,略向后仰,随手将棍一牵。然我用牵,他必不令我牵着,换步穿我小门杀下,于是我之牵后用揭,乃能收势,一揭即凿,凭伏下暴起之势,他虽欲抽退,或用穿翻沉磕,皆来不及矣,此之谓逼出一妙着也。
我打棍后,继之以杀,杀后大门即当采洗。洗而后杀小门,须小牵。
注:此条无甚深义,书中重困死人棍,所谓打后继以杀,洗而后杀.皆是此义,然余非主张必困死人棍者,故不多及。
两棍相交,他抽回,伏地开小门,我直棒慢慢指去,待他发杀,然后揭牵或剪进杀他。
注:此条不啻为前条“我大门高进入,丁字牵伏下,他赶来,我一牵揭进凿”作一反面解释。他抽回伏地,我若直赶上去,势必遭他一凿.惟有棍尾向下,指定他前手。他用牵,我用揭,他在低,任换何种手法,我只认定他前手剪下,一剪即进步杀他。
他直杀来,我直杀去,我将脚折过分分,将手反阴阳盖杀去。
注:最妙最妙,此之谓垫脚杀,亦名反杀,前注中已屡屡言之,敌人从小门穿我大门,或从大门穿我小门,此种反杀,最为适用,真有后发先至之妙。将脚折过分分句,是后脚,不是前脚。盖杀时,后手握棍兜,在前手肋下,用力略类大剪,而实是反杀。但有时折后脚,不用反杀,看敌人所主地位如何,反正因之变易。如敌人棍尾在我右方(以右手在前之棍为标准),我折后脚杀下,即非反杀矣。两人大门对打,他忽然抽退过我小门。我用此反杀法,百不失一。因他走弓,我走弦,势必能后发先至,学者但须记取此手,不论正杀反杀,当折后脚时,身宜向上略浮。我棍杀下时,后脚宜垫起,只脚尖着地,杀下方能得势。缘前手直指敌方,低则不能盖杀,高机难于得力,身一浮,脚一垫,杀下之棍,自不患不重矣。若他直杀来,我直杀去,他折脚在我之先,我折脚已无及,则惟有急坐后脚,将身略向后仰,偷穿过桥,靠他棍反削下去。不过穿时,挽花不可太大,最好挨棍穿过。平日练习旋手,确有火候者,于穿翻极能讨巧,反削时,两手阴阳亦须反,手法略类反杀,惟用力有区别。反杀身宜上浮,后脚宜垫起,棍颠从上而下。杀下时,头须随棍向前一俯,反削身宜后仰,后脚宜坐下,棍颠从里至外,前手阳,后手阴,两手横平削去。凡此类手法,难处只在使全身之劲,贯到棍颠。初学劲未上棍之人,难明知此类手法,亦决不可用,因偷穿已不容易,穿后更用反削,十九用不灵活。棍颠已上劲者,纵削人不着,而一削之后,即已回复原状,后手确能救急,故不虑敌棍之换式接连打来,且此类手法,即其人劲已上棍,苟未尝将此手提出,单独研练,一旦卒然用去,犹时有过火与不及之患,况初学劲未上棍者乎。故初学者于种种手法,须一一提出,单独研练,既能手手穷其变化,复可引活劲路,不至临时牵扯,周身如胶着不灵。惟单独研练时,不可着意使力,一着意则仍陷于肩背,不能引活,不能传到棍颠矣。
他将棍打下,丁字回头伏,我就移脚去,就他棍尾连打连揭,待他忙。直进杀。
注:此亦是前条我大门高进入之反面注释,学者可于此注中推求之,不复赘释。
凡凶棍打来,我顺势敲一下,就扁身中拦兼大僻,连连叠革进去。破鸡啄,亦是如此。
注:前“大门接凶棍有五”一条已可作此条注释。“我顺势敲一下”即是“待他打将到身,用手前一尺,磕他一下”,此手不足为训,前注中已详言之,且凶棍打来,我用扁身中拦何必于中拦之前敲他一下,无意识极矣。兼大劈,更是叠床架屋,况加以连连叠革进去,凶棍之凶,安便凶至此乎!破鸡啄亦是如此,是指连连叠革进去而言,非指“敲”、“拦”、“劈”也,与前以剪破鸡啄之法同,僻是劈字之误。
两人大门对打,连几下,待他忙时,急抽回。让吊大进步打。
注:两人大门对打之时最多,故书中屡屡言之。此条之意,重在趁他忙时抽回。他条皆待他忙时进杀,而此独言忙时抽回者,因对打连几下,彼此相逼已近,进杀殊不得势,故抽回后,继之以大进步打,此不但大门对打为然,凡换步换式,皆须抽回。然后大进。余意俞虚江先生著此书时,必是随时随地,偶有所得,即秉笔记录,故条文绝少秩序,而毫无精义及笨拙无理之手法。尤层见叠出,盖当时用以训练步卒,临敌不仅是个人生死关头,故出手必先求能保守自己门户,次之则将他棍困死,有余力方进杀。双方皆系群斗,立我左右者,能出手助我,则我苟能将他棍困死,使他无回手抵抗之力,我手即同时被困,而赖有左右能助我之人,亦无妨碍。前清光绪年间,行伍中盛行南洋器械,其手法盖较此书中之无精义者,笨拙无理者为尤甚。
大门起高棍打,移步盘山托。
注:此条手法,惟行伍中能用,因虑左右无空隙可避让,他高棍劈面打来,我既不能左右避让,惟有双手举棍腰以当之,任他敲打一下,随响声起棍,乘他棍来路,亦高劈面下,好处在移步两字,然笨拙已至无以复加。盖接应大门起高棍,灵捷稳妥之方法极多,何必用此盘山托也。洋器械中,亦多用此法,不足为训。
我扁身入。此时不顾性命了。只两目认他胸前,棍上空急穿上,棍下空急穿下。
注:此条确是至理,确是不易之言。我既扁身入,彼此逼近,正是性命相扑之时,谚所谓不是鱼死,便是网破。此时若稍稍留手不出,必败至不可收拾。两目认人不认棍,亦正是此等时候。
滚是他平直杀来,我棍在高,遂坐下,量离了手前一尺。与他棍尾相遇。顺滚至他手,杀他身。剃是他高打来。或高杀来,或他虽把定未动,但棍尾高有十字,我用抵尾,量一尺之处。与他棍尾或棍中相遇剃下至他手,杀他身。此滚剃之不同也。然下起磕弹何以不滚剃?日:磕既响一声,恐他棍开或沉,无桥可乘,故必打剪然后杀。
注:前总歌诀上剃下滚分左右句中,已注其手法。此类手法,应用之道,本极易明,在曾研练有素者读之,无所用其注释,门外汉虽读注释,亦莫能明其所以然。此书坊本乖误,每多字句脱落,及前后颠倒之处,一若当时全无校雠者。即如此条,原文为“二龙争珠杀,就采下,不用提起棍,此全是手法,前后手俱有法,正教师董琰父所谓尾相遇,顺滚至他手,杀他身。剃是他高打来,或高杀来,或他虽把定未动,但棍尾高有卜宁,我用棍尾,量一尺之处,与他棍尾或棍中相遇剃下,大小门皆有滚剃,顺至他手,杀他身,此滚剃之不同也。下起磕弹,何以不用滚剃?磕既响一声,恐他棍开或沉,无
桥可乘,故不打剪然后杀”云云,乖误处,在混合前后两条为一条,而脱落“滚是他平直打来,我棍在高,遂坐下,量离了手前一尺,与他棍”二十四字,及末句“故必打剪然后杀”必误不,又多出“大小”皆有滚剃顺“八字,至二龙争珠杀一条,脱落之句更多,关系更大,当于下条详言之”照原文忽忽读去,亦似可通,只一按书对习,或逐字逐句,设身处地研究之,其乖谬无理之处见矣。此条从防风矛氏武备志教艺中录出,足证坊本之误,有武备志所未载,而乖谬与此条相等者,余识浅不足以纠正之,则概存其原文,不加注释。
二龙争珠杀,就采下,不用提起棍。此妙全是手法上,前后手俱有法正。教师董琰父所谓临时取力也,我扼他旁,亦是临时取力,须因悟他临时取力口诀。
注:此亦是从教艺中录出。原文“此妙全是手法上”脱妙字上字,而正教师董琰父所谓以下数句俱脱落,临时取力四字,确是几百武艺之重要口诀,善武艺者,莫不能知之,而鲜能道之。南拳中所谓寸劲,所谓警劲,皆是临时取力之劲也。不仅初交手时,临时取力,手手是临时取力,前注中所谓松紧,亦正是临时取力之意,因是临时用得着时方取力,用时之前之后,乃不取力,故谓之有松有紧,此在平日单独练习时,不可不注意。若一味使劲,一路拳棍之式,从头至尾,白以为未尝懈松半点,实则愈演愈笨拙不灵,故此数语之关系甚大。
但凡打敲采洗,俱用后手功夫,故棍不用提起高。今之欲用力打人者,惟恐棍提起不高,打不重,盖只是有前手之力,无后手之功,故耳。
注:岂仅打敲采洗,须用后手功夫,兹不过举其一端也。单头棍之妙用,全在后手,前手只是直前当敌,不偏倚,不曲屈,种种作用,皆从后手发生,故单头棍以左手在前者为佳。人之右手莫不较左手灵活而有力,单头棍既重在后手,安可以笨滞无力者充之。至于打人不能重,虽与后手之功夫有关,然所患尚不尽在后手,乃因全身之劲,未能由肩背传达于棍颠也。练拳着所患,亦何独不然,知临时取力之重要,时时注意此点,其劲乃能过三。劲未过二三者,临敌虽知后手用功之法,打人仍是不得重。欲棍颠上劲,非手手折练时,顺用自然之势不可,一着意使力,则终身不能上劲矣。
把到中间,他打下,我接起,我勿打下,他决再起,即急再直当去,则他是败也。
注:理是说得过去,但于事势,似不可通。临敌用诈,须用得手手皆若生成。譬如此手,本是实意打去。因未尝打,遂以后手(非前后手,乃后继之手)接应,而前此实意打去之手,须使人疑是用诈,有意引其招架或进接,如此方是奇正相生,虚实相倚,岂有安排等待,在数回合以前,即预备打到中间,他打来,我接起而不打下,以利他再起,我再打下之理。此或是当时俞虚江先生,见诸教师相角,偶然有此一种打法,而收胜利之效,遂援以为例。书中如此类者,颇不少,学者略师其意可耳。
我打他接,我须不与他接着,即转挑起进打或埋下引他打下,我接起。则为后发先至。
注:此真是临敌要诀。所谓转挑起进打者,即是急急翻下,从他棍底打进也。我棍打去,他来接,我棍本在上,他棍在下,我若用磕用压,势已不能,何也?棍既打去,力亦随之过去,他来接之力方新,磕压必不得当。他棍之势向上,我磕压不住,他乘势进凿,我胸前必受创。于此时用旋手,将棍翻下,绕他棍底偷过,我棍仍在他棍之上,若以生死门论,则我棍在生门,他棍在死门矣。不过将棍翻下时,须坐实后脚,上身微向后仰,并非怕他棍伤我,因两棍交点已深,棍尾都侵入有二四尺,非身体向后微仰,恐翻下时,碍着他棍。而翻过之后,进打必须身向前俯,有仰在先,而俯易于得势,此又理之最显明者也。凡伏下待人来而反攻之,皆较易得手,然亦是当先审敌之强弱。若敌非鲁莽,把棍指定我前手不动,俟我起则急击,岂非自困之道乎。果能以伏引他打下,则我更何须起接,直暴起凿之,亦是他走弓,我走弦,乃真后发先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