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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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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阮籍的“仕途之旅”,或者说是与政治的“结缘”,造就出一个一生受政治羁绊、影响的文人。他的隽才,他的傲然,他的不羁,他的软弱,导引着他在“无序的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来,又摇摇晃晃地离去。直到死也没有真正真实而独立地活过。

【关键词】 东晋;阮籍;政治;生活;精神

孤独是什么?孤独是产于四川的奇兽,孤独是特立独行,孤独是一个人徘徊在不知名的路口,孤独是一棵苍松在华山顶峰的张望,孤独是一头狮子在河边舔食自己胜利后的伤疤,孤独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独是“一人独钓一江秋”。不喑世事的傻子不孤独,他们的世界总是流于自然的世界;丧失理智的疯子不孤独,疯子的世界总是被颠倒的世界。一个真正的孤独者不但要有世事的经历,还要有健全的理智。环顾身旁,没有伴侣,举目四寻,没有朋友,甚至听不到相似的“叫啸”。他要忧心于民众,忧心于历史和未来,却又不被历史和未来接受,更不会被当代所接受。一个真正的孤独者,就像身陷沼泽,孤立又无援,欲出不能,欲进不得;放纵不能,解脱不得,只能让时间去最终抚平他的曾经存在。

历史上有这样一个孤独者,他过去孤独,现在孤独,将来也会孤独,一个从内到外满是孤独,一个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的人物。他不是韩非,不是李斯,不是荆轲,不是陶潜,不是李煜,亦不是李白、杜甫或东坡。他是阮籍――“建安七子”之一阮禹之子,“竹林七贤”之首。

阮籍(210-263),字嗣宗。少好《书》、《诗》,有济世之才。稍大便博览群书,尤嗜《庄》《老》。正始、嘉平(249-253)间先后任太尉掾、尚书郎、参军、太傅等职。正元(254-256)初,受关内侯散骑常侍。阮籍的“仕途之旅”,或者说是与政治的“结缘”,造就出一个一生受政治羁绊、影响的文人。他的隽才,他的傲然,他的不羁,他的软弱,导引着他在“无序的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来,又摇摇晃晃地离去。下面从政治、生活、精神三方面来品读阮籍的孤独:

1 政治无类

“无类:孤独的第三境界-――仰望星空追寻不到生命现象的终极孤独。”(徐无鬼《孤独》)阮籍步入仕途,是迫于司马氏集团的政治压力还是自己的政治立场不够坚定?在古今学者文人眼中,猖狂小人?还是君子名士的说法尚在争辩之中。屡以疾辞也好,终醉也好,阮籍最终是走入司马氏集团的宴席,最终是领取了司马氏集团的俸禄。他的“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咏怀诗》)的济世之志,却又矛盾着不愿与司马氏集团同列;他的“歌舞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咏怀诗》)的忧民忧政的情怀,却又矛盾着自己的忧生忧死。这些矛盾最终将阮籍揉进了一个他永远无法争脱的泥淖之中。有心为官,却又无心从政。有心为民,却又无心力争。他在朝内,“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晋书。阮籍传》)“嗣宗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志在刺讥,而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猜测。”(《李善。咏怀》)这种政治态度无异于苟且,连作诗亦不敢直言:为了存活而残喘于乱世,也必会为古今仕途之人所笑!

2 生活无伴

没有伴侣和朋友的一生会是多么大的残缺。“无侣的孤独能击倒委多人…粗卑者显示一切暴力和丑恶,高尚者呈现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和优美。”(徐无鬼《孤独》阮籍没有一个才貌并佳的伴侣,没有谁会去分担他的孤独,没有谁会在他秋夜无眠时,送去一樽热酒,没有谁会在他凄然抚琴时端坐倾听。要不然他怎么会为一个不知名的兵家女孩的早逝,而去莽撞吊唁,又会在灵堂之上哭得如此悲怆和壮美呢?!“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余秋雨)感动在于此,超然也在于此。虽然阮籍常与“六贤”游于山林,把酒吟诗。“知音其难哉!音实难也”(刘勰),“六贤”中真正被他看作朋友的只有嵇康――那个在阮籍为母亲守灵时,备酒,挟琴入灵堂,用目光穿透他内心世界的唯一人。阮籍不会忘记,历史也不会忘记。“人生有一知已,足矣。”我认为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一个深重的孤独者来说,一知已怎能足啊!更何况又与唯一的嵇康各奔仕途,将有谁能再听懂他的“天上曲音”?

3 精神无寄托

要想彻底摧毁一个人,就摧毁他的精神吧!是谁把孤独的最高境倾倒给了阮籍?!谁又能想象到阮籍无尽的精神孤独: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亲者?出门临长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咏怀诗》其46)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山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其一)

孤独其实是一种自我体认,他通过对外界的拒绝和排斥,凸现了自我在世间的存在.当整个世界除了痛苦又高傲的作者自己就是一片荒芜的旷野时,看他独坐无人,出门无人,登高无人,所有的壮志、理想都成了泡影。这是一种无法沟通,也容不得沟通的孤独,这是一种无法排遣的彻底的孤独,这是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孤独,这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这种奇异的孤独让人震慑,亦使人骚乱,连余秋雨先生也“不敢动笔,甚至不敢逼视,不敢谤听。”阮籍写孤鸟,写孤鸿,写离兽去映照自身命运的无奈。他感叹时光飞逝,人生无常,如“朝为美少年,夕暮成丑老!”(其六)“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古诗》19)他的精神找不到寄托之所,便不能有自由的精神世界!“凡能忍受孤独,享受孤独者,都是灵魂的强劲者”(徐无鬼)但阮籍不是强者,他不能忍受,更不懂得去享受孤独,他有的只是一个经不起重压和打击的严重失衡的灵魂。有人“用痛苦换来了欢乐,”而阮籍换来了什么?!

他的精神追求不被人理解,他的精神寄托一次次遭受挫折,又陷于精神的自我折磨当中,永远也拔不出来。他喜欢一个人乘着木筏飘流在水上,他喜欢独驾载酒的柴车穿行于泥泞高低的林间小道。在道路不通时,便大哭而回。一种仰天的撕心的大哭,像在嘲笑世人亦或嘲笑自己:“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黍离)唐代王勃在《滕王阁序》中说:“阮籍猖狂,企笑穷途之哭。”后人多同此说,“嗣宗不过一狂士疯人耳!”此不知阮籍者。阮籍乘舟浮于水上,驾车行于山林,实乃效法武陵渔人也能误入桃花林啊!是在追寻那“不足与外人道”的“世间仙境”,是在追寻他精神的“世外桃源”,却总也找不到,或许这才是阮籍“穷途之哭”的真缘由啊!

面对精神彻底孤独的煎熬,阮籍就是阮籍,他没有李太白的潇洒、飘逸,他没有东坡的豪放、旷达;阮籍就是阮籍,他没有选择“梁上的白绫”,亦没有去选择“滔滔的江水”。他仍要活着,在无尽的孤独与痛苦中活着,在非智又非愚的状态下活着,在欲隐又不能隐的现实中活着,在欲纵又不得的政治中活着,在无朋无友中活着,在非历史非当代又非未来承认的边缘上活着,任凭无尽的孤独最终将他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果说“陶渊明是隐者之宗”,那么阮籍当是“孤独之祖”了。一个在孤独中生,又在孤独中死的阮籍!

阮籍是云中白鹤,却遭燕雀之网所罗;阮籍是蛟龙,却游于浅滩;阮籍是猛虎,却踏入平原!

阮籍去了,在无类无友中去了,在一生个性不得舒展中去了,带着他永远的“世外桃源梦”去了,在大醉旬日又不得不写劝司马昭进封晋公的《劝进箴》后去了。一个张扬不得,潇洒不得,解脱不得的阮籍孤独的去了,临死前也饱含着对人生的无奈,直到死也没有真正真实而独立地活过。或许这就是阮籍,这才是阮籍!阮籍在千年历史名人的星空中,也只能算是一颗欲隐欲现的星斗,在那逼人的雄浑当中能去真正敬仰这颗星的人,古今会有几人?!不禁想起杜子美在《旅夜书怀》中的一句:“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谁能再想起另一个孤独的长啸背后那个孤独的身影和孤独的灵魂呢?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收稿日期:2008-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