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纬·含神雾》及其清代以前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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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含神雾》作为“诗纬”之一，比较集中地体现了汉代诗学理论，特别是齐诗一派的思想，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但《含神雾》一书亡佚已久，直到元、明之际，才开始对该书进行辑佚。到了清代，学者们在前人基础上大规模地从事《含神雾》辑佚活动，出现了众多辑本，其各有渊源和特点。

关键词：谶纬；诗纬；含神雾；辑佚；

“谶纬”是流行于两汉时期的一种社会思潮，随着大汉王朝的建立，社会经济基础和与之相适应的上层建筑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而儒家经典已经不能完全为当时的政治服务。又加之武帝时期，崇信黄、老之术，天人感应思想的兴盛，充斥于整个社会，一些方士化的儒生和儒生化的方士们通过假托尧、舜、孔子等先圣，用阴阳五行、符命灾异等神学迷信观点来对《六经》加以解释，以期为政治统治服务；而西汉后期社会的动荡，兵祸天灾不断，民不聊生，也给谶纬思想流播于民间带来了可乘之机。“谶纬”在东汉成为社会的主流思想，也是它的全盛期。

“谶纬”是“谶”与“纬”的合称，两者有别。“谶”即“谶言”，其特征，用清人的话说就是“诡为隐语，预决吉凶。”①就是通过语言文字或者物象来预测社会人事的发展变动。谶言比纬书出现地早，《史记》卷四十三《赵世家》就记载了“秦谶”，这恐怕是最早的谶言了。

“纬”，即“纬书”，是与“经书”相对的。《释名疏证补・释典艺》：“纬，围也。反复围绕以成经。”王先谦说：“纬之为书，比附于经，辗转牵合，以成其谊，今所传《易纬》、《诗纬》诸书，可得其大概，故云反复围绕以成经”②可见“纬书”是用来解释经的，是经的附翼，两者相为表里。相对于谶，纬书则晚出于汉代哀、平之后。

诗纬的名目，最早见于《后汉书・方术列传・樊英传》李贤注：“……诗纬：《推度灾》、《历枢》、《含神雾》也……”总计三种。

《诗纬・含神雾》（雾，一作务）即《诗纬》三篇之一。《含神雾》的名义，清人赵在翰的《七纬叙目・诗纬》云：“天运人事，统诸神灵，以言其象，氛雾冥冥。”是说本篇载灾异祥瑞的徵验，用以明通神灵，以其神秘幽隐难测，蒙蒙如朝雾，故名《含神雾》。

《诗纬・含神雾》一卷，日本学者安居香山、中村璋八的《纬书集成》（1994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精装三册）辑得佚文共八十九条。2009年山东大学出版社出版，由董治安主编的《两汉全书》第三十三册《两汉谶纬文献（上）》收有《含神雾》新辑本，该本以1934年江都朱氏补刊《黄氏逸书考》本为底本，参考古类书、丛书等整理而成。与日本两学者《纬书集成》本比较，除因底本不同而佚文次序不同，群书征引时文句小异外，又辑得佚文三条。则现存《含神雾》共有佚文九十二条，较清代学者多出十六条，至此《含神雾》所辑佚文大体完备。这些佚文分别辑自《唐开元占经》、《山海经》郭璞注、《太平御览》、《文选》李善注、《初学记》、《路史》、《北堂书钞》等书。

《含神雾》这部书，较多地保存了一些诗学思想，比如“诗者，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万物之户也。”“孔子曰：‘诗者，天地之心，刻之玉版，藏之金府。’”这些论述开启后来文论对文学本原问题的探讨；“诗者，持也，以手维持，则承负之义，谓以手承下而抱负之。”形象地概括了诗的性质和功用。这些论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文学艺术的认识，从而对汉魏六朝的文学理论，特别是刘勰的《文心雕龙》，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③《含神雾》是研究汉代诗学和齐诗重要的参考资料。

《诗纬》，包括其它纬书，在东汉灭亡以后，遭到毁灭性的禁绝。《隋书・经籍志・谶纬序》说：“至宋大明中，始禁图谶，梁天监已后，又重其制。及高祖受禅，禁之逾切。炀帝即位，乃发使四出，搜天下书籍与谶纬相涉者，皆焚之，为吏所纠者至死。自是无复其学，秘府之内，亦多散亡。”到了宋代，仅有《易纬》存世，余皆亡佚。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说：“隋唐以来，其学浸微矣。考《唐志》犹存九部八十四卷，今其书皆亡，惟《易》纬仅存。”而当时所传之书，也都是辑佚之作，远非旧本。明胡应麟所著的《四部正讹》说：“宋世但七纬，传说者咸以好事掇拾类书补缀而成，非汉魏之旧。”

纬书最早出现于世的为明代祁承（火）所辑的《澹生堂余苑》，其中有《礼含文嘉》三卷。所辑甚简，系杂糅抄撮而成，非辑佚之作。

现存《诗纬・含神雾》的较早辑本是元末陶宗仪辑，陶重编的一百二十卷《说郛》本。其中收录纬书三十四种，《含神雾》见其卷五。《说郛》所收之书，多为节本，故这个辑本仅十数条，系摘抄杂糅而成，遗漏颇多，且只有《含神雾》、《历枢》两种，也非严格意义上的辑佚之作。《说郛》以198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说郛三种》本最善。

真正意义上的专门辑录谶纬书的著作要算是明孙的《古微书》。《古微书》（又名《删微》），共三十六卷。孙，字子双，又称双甫，自号贲居子。湖南华容人。生平不详。《古微书》收录包括《河图纬》、《洛书纬》在内的十类纬书，计七十二种，可谓规模宏大。该书卷二十三、二十四收录《诗纬》三种，卷二十三收《含神雾》，共三十五条。《古微言》对所辑诸书都有详细的解题，对于了解各书的名义，体例都有所帮助，有些还有疏证考订，这些内容大都被清代辑佚家们所引用。缺点是所辑条目均不注明出处，不便核查，为人所诟病。孙书开创之功不可磨，后人大体在其基础上补充完善。比如朱彝尊撰《经义考・毖纬》，十之八九资料出自孙书，可见其价值之大。《古微书》199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纬书集成》影印本。

在孙之后，还有杨乔岳编、杜士芬校的《纬书》十卷，共辑纬书71种。所辑《含神雾》仅十七条，均出自孙的《古微书》。杨乔岳，字季平，龙溪县人。明亡隐居不仕，工诗善书，长居杭州西湖，与僧白汉游，著有《太室集》④。《纬书》有明刊本传世。

整体上，清代以前对《含神雾》的辑佚以初步成形，但是尚有遗漏，辑佚体例也不完善，而且专门从事纬书辑佚的学者少之又少，成就有限。而大规模的辑佚活动还是要在清代了。（作者单位：民族学院）

参考文献

[1]董治安主编.《两汉全书》[M].山东.山东大学出版社.2009年

[2]（日）安居香山、中村璋八编.《纬书集成》[M].河北.河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

[3]上海古籍出版社编.《纬书集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

注解：

① 见《四库全总目提要・经部卷六・提要》。

② 见《释名疏证补卷六・释典艺》。

③ 参见刘蓉蓉《诗纬考论》，《中国文化研究》2006年冬之卷。

④ 见《福州府志卷七十二・艺文二》，明万历癸丑（1613）年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