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主义视角下的先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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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结构主义思想的发展经历了由雏形到成熟不断完善的过程，在多个领域产生重要影响。列维--斯特劳斯在杂乱无章的事物中发现了统一性与一致性，通过间接的形式阐释世界，以隐语方式象征手段建立多种意象关系，形成心灵的深度模式，阐发现实的深度结构。先锋文学以叛逆的姿态、冷漠化叙事、象征手段的多重运用，重新塑造了不同以往的心灵深度模式。在线性叙事、破碎化叙事的表层结构下暗含着对于现实结构模式的重新解读，丰富着自身结构的符号世界。
关键词：结构主义；深度模式；先锋文学；象征体系；结构关系
结构主义语言学兴起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欧洲，其基本理论源出于索绪尔学生编辑整理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索绪尔提出了具有符号学性质的现代普通语言学理论。事实上，是后来的社会文化领域中的结构主义者发现了他所阐释的理论价值。索绪尔关注的是作为人类遗产的现成的语言，是已经构成的语言的正常的、有规律的生命。列维－斯特劳斯创立的结构主义渗透到了人文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在杂乱无章的事物中发现了一种统一性和一致性。"诗性的智慧"表现为创造各种神话以及通过隐语方式使用语言的能力，表现为形成结构的能力，使人的本性在独立的同时，兼顾了结构的要求，通过间接的形式阐释这个世界，以诗意的方式关照生活。
语言是传达信息的方式，也是思考的基础，语言构造的结果就会产生一个又一个的关系模式，即"把个人的话语和理解力所针对的和包含的各种系统化了的关系和模式描绘出来。"[1]语言是自我包容关
系结构的最高范例，具有整体性、转换性和调节性。在两极中寻求一种平衡，保持合理的距离，即历时性与共时性、事件与结构、美学性与逻辑性的对极保持合理的距离。列维--斯特劳斯强调，人类社会与文化都以特定的"结构"而存在，是特定结构的人类心灵运作模式的产物和具体表现，现实的深层秩序实际上是和人类心灵运作模式密切相关的一种隐形结构。他指出，对结构的研究可以把我们带到文化世界的深层，文化中普遍的东西在象征体系中，"无论是社会学还是语言学研究中，我们都在跟象征的手段打交道。"[2],当情感转移到符号中，人类的不朽性在符号的世界中传递，这种关系的本质就是结构，是一种不断生成并产生关系的结构，是一个有着自身结构的符号世界，而理性是一种内在于人的生存方式，语言的运用也会生成一个符号系统。
先锋文学多采用象征性叙事手段，通过特定的语言符号系统建立一个叙事模型，来反映现实的深层秩序，与语言的表层结构形成一个遥相呼应的存在体系，传达一种或多种心灵运作模式，在关系的相互交织中形成特定的结构模型。通过这种叙事或手段传达一种在社会浪潮冲击下的理性反思，承载着心灵的蜕变与苦痛。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出现的先锋文学，作为一种创作潮流在文坛上独树一帜，以其鲜明的特性存留于文学领域。以反传统的审美姿态审视世界与生活，考察生命存在的境遇与消亡的状态，强化与突显有别于其他类型文学的叙事方式与精神传达。其中包含了象征意义的放逐，即通过象征性叙事手段的展现，形成多个意象组合，构成多种关系，交织成特定的结构模型。比如在余华《往事与刑罚》中，陌生人在执着于个人往事的探寻，同时又必须依赖于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刑罚专家，二者构成不合逻辑的象征关系。个体性的往事与群体性的刑罚之间也有着怪异的意象组合关系："往事"是属于个体化或群体化的历史性记忆已经死去，而"刑罚"这种应用于杀死同类的死亡文化的形式却成为历史的积淀而存留了下来。刑罚中的死亡形式最终作为一种死去的象征物而存留，也可看成是一种符号象征方式，其实质是一种象征性的言说方式，在各种交织的意象组合中传递对显示的一种反抗，是一种终极反抗，是人类生存中象征之死的叙写。
多元文化冲突在挤压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发展空间的同时，也为主流意识形态的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3]这种方式突出其象征关系，目的是对民族的心灵结构模式造成新的冲击，对心灵中的幻想特质进行袪魅，与此同时，重塑另外一种心灵模式的可能性，扩展心灵模式的容纳空间，以另外一种幻想的象征还原人之生存中的颓败与消亡。消除历时性的时间概念，突显其空间，使象征荒芜了未来也虚无了历史，形成独特的叙事格调。
在叙事结构上，表层为冷漠叙事，以线性发展叙事的方式平平淡淡地一一道来，如叙家常。以迥异于常态的言说方式来重新塑造其精神建构。同时，叙事的焦点也会在文本中发生位移，超验性体验是一个无从言说的生命领域，语言运用方面先锋文学也以迥异于常态的方式对读者造成视觉冲击，形成独特的语言符号体系，传达作者的心灵结构模式。
余华在《现实一种》中，传达了安详中又不乏温馨的死亡："她明显地觉得脚趾头是最先死去的，然后整双脚，接着又延伸到腿上。她感到脚的死去像冰雪一样无声无息。死亡，在她的腹部逗留了片刻，以后就像潮水一样涌过了腰际，涌过腰际后死亡就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4]在描述中,死亡失去了本身的恐惧色彩,涌现着不动声色的明朗。
冷静的叙事背后潜藏着一种杀戮的酣畅以及对于理性的非理性抵抗。以平和舒缓的语调掩饰其间的冷漠残酷。《现实一种》更是一种激烈对峙中的紧张"格斗",以表层的零度叙事渲染一种对抗方式，对死亡的反抗，呈现出亲人之间的互相虐杀，以消亡对抗消亡的结构模式，形成一个无尽的圆形模式。呈现了人性以及人在命运劫数面前的渺小卑微，同时传递出人死之后肉体非人格的物质化状态。作者力图表现人在劫数面前的非意识性与盲目性，苦难只是作为形成劫数的铺垫或结局的必要因素出现，成为一种无法抗争，无需抗争的一种现实，失去了对于命运的感应能力，成为符号式的存在。人也仿佛被抽离了实体，如积木般浮于尘世。
叙事的陌生化冲击着人们的审美习惯与接受能力，形成新的心灵叙事模式。世界的存在成为一种偶然的境遇，成为瞬间存在的意识，在结构模式中，存在着一种鲜明的对抗姿态，以消亡的形式对抗消亡。灵魂的孤独被自我主观性的观念牢笼所囚禁，恐惧死亡是人的本性，以同样的形式与之对抗，沉淀着对于现实的焦灼心态，是潜藏于表层冷漠叙事的另外一种隐性结构，突显了生命的张力极限。在狭小的空间中挣扎、自我折磨、以一种反叛姿态流露出一种失望情绪，无根的漂泊感，以及人的确定性的丧失，折射出作者对于自身现实处境的清醒认知以及对于现实的理性反思，而这种理性反思是以一种对立的方式--非理性呈现于语言表述中。陌生化叙事手段增强了视觉的冲击力，拉伸了心理距离，距离式观照方式冲击了传统的阅读视野，形成新的阅读期待的同时，增加了语言表述的张力。以同样的姿态对抗所谓的意象，在多重组合中形成了新的交织关系，在象征性存在中形成新的结构模式，对原有的心灵模式进行扩展，制造多种存在的可能性与言说方式。语言文字的冷模性与作者内心对于现实的焦灼感也形成一种对峙，在对立的姿态中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与深刻性。
毋庸置疑，结构主义思想的缘起与发展对于文学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先锋文学以独树一帜的姿态给文坛注入了新鲜血液。文学形式的变化隐含着心灵模式的嬗变，以距离式对现实进行剖析，陌生化的语言表述无疑对传统的阅读视野形成巨大冲击，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形成互相呼应的体系。借助了象征性手段，意象的多重组合阐释着现实的深度模式，零度叙事下隐藏着巨大的张力空间，强化着作者内心对于现实种种秩序的无望与还原，以叛逆的姿态发出呐喊，但这种方式是以更加平和的节奏体现于文本的叙事模式中。多方位的文本呈现方式构成语言奇观，给读者留下了相当开阔的想象空间，也增强了作品的深层意蕴，丰富了语言的表意系统。
参考文献：
[1]特伦斯·霍克斯.结构主义与符号学[M].瞿铁鹏,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23.
[2]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人类学[M].张祖建,译.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55.
[3]刘明君.多元文化冲突与主流意识形态建构[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186.
[4]余华.现实一种[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53.
作者简介：唐理华（1988.2-），女，陕西咸阳人，西北大学文学院2011级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