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里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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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民国作文》是本刊新开的一个栏目。这里选登的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学生优秀习作。这些文章在用词、组句等表达方面或许和今天略有不同，但其优美的文辞、丰富的内蕴，真的很值得同学们细细品读。

我时时刻刻在梦想，梦想我将有一个果园，现在，我究竟是在果园里了。

园并不很大，里面有十多株果树：有的是桂圆树，有的是荔枝树，有的是洋桃树。洋桃树都挂着不少的果子。

果园有几处空地，给辟成了菜地，种着好几种蔬菜。

我和心一点也不客气，拣了一株比较大的树爬上去，坐在树枝上。

树是很茂密的，有力的枒枒（读yā，同“丫”）。枝繁乱地交织着，像在握手，像在拥抱。小枒枝上长着数不清的叶片，有小小的蓝花儿，也有小的大的果子。叶儿遮着果子，像母亲保护着孩子，疼爱他，使他不给雨打，不给阳光晒。

我坐的地方四面都有大大小小的果子，上面也挂着好一些，我仰起头来差不多可以咬到。我摘了好一些下来，用小刀儿切成花瓣似的一片片，放到嘴里去。

摘的时候，偶然用大了力，树枝便摇了起来。一个个果子像在打秋千，而黄了的叶儿因为树枝底摇动而掉下去，仿佛千只万只小蝴蝶飞下地面。有时，太熟了的果子也离开树枝，掉了下去。

C是主人，但他不上树，老是在树下指点我们，说哪一个枒枝的果子比较成熟，同时他拿了摘果子的有袋儿的竹竿，在摘小树枝上的果子。

风吹动树叶，吹动我底衫；叶儿在舞，我和心也仿佛在舞。

园角有一间小屋子。屋子前面的石级上，C底妈和一个老妇人坐着谈天，谈伊们（他们或她们）远住在南洋的孩子和女儿，谈伊们底孩子底幸福。从伊们底声音里，表现出伊们描不出的慈和。

我和心都不说话，但并不是因为忙着吃果子，因为，这个园太可爱了，果子太可爱了，而且，C是那么温和，他底妈又是那么慈爱，我满足到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沉默地向上看，上面是十分茂密的叶儿，差不多阳光也漏不进来；向四面看，四面都像挂着绿色的帘；向下看，下面正铺着小草和叶儿织成的地毯，是那么柔软，又是那么美丽！

呵，绿色！绿的天，绿的地，那不是我梦想着的世界吗？在这世界里，我们不都是一个家庭里的人吗？

呵，我多么幸福！

我想在风底笑声里轻轻地叫一声“妈”，叫一声“弟弟”，然而心在叫我了。

——香，我下去了。

望一望西方，太阳已经爬下了山峰。

——好，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吃够了！

向C和他底妈说了几声谢谢，我和心踏出了园门，离开绿色的世界。

简评

作者用恬淡、自在的口吻向我们描绘了他梦想中的果园：纷繁美丽的果树、悠闲快乐的人们、迷人亲切的风景……一切都是如此和谐、平静，而作者对田园生活的憧憬、向往就在其中自然地流露出来。作者写景细致醉人，抒情真挚朴实，比喻等修辞手法也运用得恰到好处，文章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淡然的价值观念。

（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