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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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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南川区皮肤病防治院。

“麻风病是能够治好的!”病房里,68岁的义工艾万珍陪着一位刚入院的病人,不停地念叨,“我也得过麻风病,现在全好了!”

“你不信?我是被刘院长救活的!”在病人怀疑的目光中,艾大婶讲出了她的故事……

绝望

2002年5月6日,艾万珍被丈夫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离开了合川区石滩镇的家。

这一走,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前几年,艾万珍的手脚开始长出颗粒状的肉芽,然后是伴随着剧痛的溃烂,到最后,连关节都动不了。

一打听,艾万珍竟然患上了麻风病!

从此,艾万珍成了异类——走亲串户,没有人敢跟她同桌吃饭,吃完饭,连她用过的碗筷都要给砸了;她家里一直靠种菜谋生,自从得了这病,就再也没人来买菜;就连她的家人,也开始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

终于,在完全丧失活动能力之后,艾万珍被丈夫裹进棉被,送到了南川区皮肤病防治院。

走进病房,丈夫将艾万珍放到病床上,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听着丈夫远去的脚步声,半昏迷的艾万珍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死。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壮硕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南川区皮肤病防治院院长刘泽全。

承诺

1985年夏天,南川县(今南川区)政府副县长办公室。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27岁的县防疫站医生刘泽全并没想到,自己即将同麻风病打交道。

“小刘,交给你一个艰巨任务。”时任副县长喻定容开门见山,“你身强体壮,对病人又是‘菩萨’心肠,组织想调你到县慢性病疗养所任所长,照顾好那里的麻风病人,你看如何?”

刘泽全感觉脑袋“嗡”地一响。

当时,县慢性病疗养所由县民政局和县卫生局共管,在资金、硬件、管理等问题上权属不清,造成医院运转一片混乱,病人连伙食和住宿都成问题,于是每个月都跑到政府上访。

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刘泽全竟然答应了。

在他的建议下,“慢性病疗养所”更名为“皮肤病防治院”。

1985年8月的一天,南川县三泉镇观音村。

在三轮摩托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刘泽全来到距县城50多公里的新单位。

医院门口,病人们出来迎接。

那情景让刘泽全刻骨铭心——病人有的塌了鼻子,有的眼睛外翻,有的肌肉化浓腐烂……在麻风杆菌的摧残下,他们都脱了人形。

跟随病人,刘泽全到医院里转了一圈。破烂的房屋、肮脏的病床、潦倒的生活,让他感到心寒。

“请大家放心,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你们当成自己家人,让你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尽管害怕,刘泽全依然鼓起勇气承诺,“请你们相信我!”

从此,刘泽全留在了这里,将病人当做家人。

共振

2002年5月6日,南川市皮肤病防治院(1994年后,南川撤县设市)。

刘泽全走到艾万珍病床边。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病床上,艾万珍意识模糊、心如死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突然,艾万珍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轻轻握住。她赶忙张开眼,看到了让自己终身难忘的画面——没有戴手套的刘泽全,依次捧起艾万珍溃烂的手脚,凑上去仔细检查。

长期以来,由于对麻风病的盲目恐慌,社会对麻风病人长期存在着歧视。就算是医护人员,在检查麻风病人时也会穿戴防护服、面罩、口罩等全套护具。

“只有消除歧视,才能让麻风病人重获新生。”因此,刘泽全在检查病人时,坚持不配戴任何护具。

1985年,刘泽全第一次这么干时,心里也异常恐惧。诊断完后,他洗了十多次手,连着几天吃不下饭。

“当时社会上风言风语传得很厉害,让我有些害怕。”刘泽全说,“我只有反复告诫自己,麻风病是通过伤口、呼吸、血液等途径传染,营养不良和体质差者最易受感染,直接的肢体接触不会被传染。”

刘泽全坚持了下来。此后27年,他顶住各种歧视,缔造了全市麻风病防治战线的多个“第一”:第一个不戴手套直接接触病人,第一个不穿防护服进入病区,第一个敢吃病人煮的饭菜,第一个区县级麻风病防治专家组成员,全市麻风病人植眉康复手术第一人……

消息传了出去,很多亲朋好友不再到刘泽全家里串门。他耸耸肩,一笑而过。

刘泽全的心思都在病人那里。

“先输脂肪乳、代血浆,补好身体之后再吃药。”检查了艾万珍的患部,刘泽全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你要有信心,麻风病能治好的!”

温暖从那双大手传来,艾万珍已经泪如泉涌。

共建

2007年冬天,皮肤病防治院活动室。

傍晚,一群病人围着电视机看新闻。

艾万珍也在其中。经过刘泽全的精心治疗,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她喜欢在医院的果园里、鱼塘边转几圈,让萎缩的肌肉恢复力量。

“咱们医院条件可好了!”艾万珍兴奋地说,“不仅电视、洗衣机一应俱全,还有果园、鱼塘这些能挣钱的‘资产’!”

这样的环境,是刘泽全20多年的心血结晶。

1988年,经过刘泽全“软磨硬泡”,医院得以迁到新址,硬件设施焕然一新,离城区的距离也更近了。随后,他又继续“拉关系”、“要政策”,为医院争取到了一块土地的使用权,相继种上了葡萄、梨和核桃等果树,又投入六万多元,修建了占地十亩的鱼塘。

有了能够挣钱的产业,医院的底气足了。刘泽全随后设置了绩效奖,调动起医护人员的积极性,又为病房添置卫星电视,为洗衣房购买洗衣机,每个月还为病人发放30元的零花钱。为了使患者更加自信,他还帮助30多名无眉毛病人进行植眉,对必须截肢的患者做截肢手术,然后安装假肢。

如今,医院的软硬条件均达到西部一流。

这一切,让艾万珍和数以百计的麻风病人受益。

2012年2月,病房里,艾万珍搓了搓抹布,开始擦窗户。

经过刘泽全历时十年的悉心治疗,艾万珍终于痊愈。她不愿离开救命恩人和病友,于是选择留在医院,成了一名义工。

27年里,刘泽全已经治愈了300多名“艾万珍”,让麻风病疫区南川成为全市首个达到国家“基本消灭麻风病”标准的区县。

今天,昔日的毛头小子已经55岁了。

“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可我舍不得他们。”刘泽全说着,手指不远处的医院活动室。

在那里,艾万珍和病友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