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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国未名湖畔救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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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帝国》里的Neo,被称为the one,是虚拟世界里的救世主。唯有他,才能在众多NPC的帮助下收集系统运行的不稳定因素代码,带回主机,最后实现系统升级,提高稳定性。

十年前,年龄尚幼的胡金国第一次看《黑客帝国》,就被Neo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气势给震撼。在尚不清楚何为“救世”的时候,他便在心里酝酿了一个关于“救世主”的梦。

诗意的栖居有多远

很努力地,他考上了中国文科最高学府——北京大学,但却不是那里最著名的中文系,而是法律系。未名湖畔的日子,何其疏狂贤达,白日放歌纵酒,青春作伴还乡。但生活终究不是七言律诗,还是得透过诗情画意落实到细枝末节中来。

2010年法学院硕士毕业后,胡金国放弃了几个很不错的offer,作为定向选调生来到了重庆,在一个名叫福禄的镇里担任副镇长一职。镇长两个字,听起来就和时尚不沾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乡村爱情故事》里的荧幕角色。

大学四年,都在天子脚下,出没于后海工体三里屯的胡金国,初到这个位于大西部一角的小乡镇,真的很不习惯。

闲散恬淡的乡村风情,白日里还有着梅妻鹤子的浪漫,但是当天空拉下帷幕,农人归家,牛羊回圈,就只剩下蟋蟀和青蛙的叫声,夹杂着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刚到福禄镇那一年的冬夜,胡金国感冒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咳嗽声显得异常突兀,自己都被自己给吓到了。

感冒好了之后,他把家搬到了主城区的大学城,早晨上班至少要花一个小时在路上。不过,这一个小时他认为值,白天在乡镇工作,基本上是和无关风月的农民打交道,一度觉得自己和诗意的生活相距甚远:下班后回到家,看见身边那一群年轻学子的光洁面庞,听他们高谈阔论——关于人生、关于理想,依稀仿佛间,那个在博雅塔下“调素琴、阅金经”的诗人又回来了。

胡金国解决问题的还是“情”

胡金国分管农业,这就意味着每天的工作得漫山遍野地实地考察,实际呆在办公室的时间不会超过2小时。

最近忙的一个项目是“5000亩优质果品基地”,在该项目的实施过程中,从爬坡上坎实地测量规划、争取资金,到县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招投标采购种苗,从合同拟定审核签订,到种苗运输发放栽种,从组织每月一次的“农村技术讲堂”进行跟踪引导培训,到谋划组建专业合作社……期间每一个过程,都需要对成千上万的群众进行从无到有的引导、整合。

在这样的过程里,胡金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学习法律的初衷。大学时,他作为一名法学学生,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运用法律逻辑解决漏洞,但是这些经验,到了乡镇才发现根本用不上。

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都是有着统一的解决套路,更多的,还是一个“情”字。

“刁民”,是胡经国最初对村民的感觉,“不讲道理,只看个人利益”。刚开始,胡金国还要去反思村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那样不合理的想法,久了之后他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根本无需去反思,只需自己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就好。

“他们并不是故意要‘刁’,只是因为受教育程度不够,每天接触的人和事也很固定而狭隘。说实话,我挺同情他们的,他们只是想为自己争取多一点利益罢了,而这些,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旧时同学在人人网上各种晒,豪华的办公大楼、丰厚的节假日慰问品、琳琅满目的午间工作自助餐……胡金国就去晒自己在山间扛着锄头劳作的照片,下面备注几个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做自己的救世

中午趁休息时间,胡金国去理了个发,眯着眼打盹时,老板说:“胡镇长,你为什么要那么累,是想挣很多钱吗?我剪一个发才7块钱,但是我很满足,觉得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胡金国笑笑,没有说什么,基层锻炼的经验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也没办法去解释的。

就像是他儿时关于“救世主”的那个梦,无法解释,且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也挺好,不然,他怎么会想到南下闯荡,几乎是横跨了中国的一个对角线?

有留在北京外企做法务的同学,遗憾他浪费了自己的专业所长,一直游说他回北京,说公务员也就是个稳定,年轻人不应该安于现状。胡金国总是以玩笑口吻说不想回去吸雾霾了,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其实基层公务员真的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清闲,尤其是他这种心怀救世梦的年轻人,永远都不可能安于现状。

2013年6月,他因为去北京出差,顺便回了一趟母校。站在熟悉的未名湖畔,看见刚刚毕业的学弟学妹们的兴奋表情,他有几分激动,两年前决定南下时的慷慨激昂再次在胸中奔腾。

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那个选择,让他可以见识到博雅塔之外的世界,虽然他成不了幼时梦想的救世主可以拯救世人,但是,拯救自己总还是可以的,让灵魂有一个诗意的栖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