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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啊!我怎么面对你用生命换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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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打工,他要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我和丈夫江涛从小在一起长大,又同在一个学校念书,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江涛参加工作后,在市内一家中外合资企业跑销售,他大我3岁,和他相恋时,我还是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女孩。经过5年的热恋后,在一个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的日子,我终于幸福地做了他的新娘。

江涛幼年丧父,是母亲一个人拉扯大他们姐弟三人,他的家境很差,因此我们结婚时没有别人的那种排场,一切都简简单单。他妈妈和两个姐姐凑钱为我们买了一台21英寸的康佳彩电,我父母送了一台冰箱,这在当时显得很寒酸。新婚之夜,江涛拥着我,负疚地说:“丹丹,跟着我,你不觉得委屈吧?”我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说:“物质上的东西能比得上我们相爱的感情?”听了我的话,江涛异常激动,那一夜,我们都感觉到我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

一年后,随着儿子晨晨的出世,我们的日子开始显得捉襟见肘了。

儿子三个月大时,我和江涛抱着儿子去商场准备为儿子买一辆婴儿车,经过三楼的服装场,我一下子被一套标价三百多元的时装吸引住了,我站在那里左看右看,舍不得离去,江涛看出了我的心思,不无歉疚地说:“丹丹,我知道你喜欢,可是,买了它就不够给儿子买车了,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买好不好?”我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心里盼望着他发工资的日子。可还没等到江涛发工资,儿子就生病住院了,那件令我朝思暮想的衣服终于没有买成。

不久,我和江涛参加一个女友的婚礼,新郎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板,婚礼的气派以及新房装修的豪华令我目瞪口呆。回到家里我的心里极其不平静,无比羡慕地和江涛谈论起女友的婚礼,随后便唉声叹气。看得出江涛的心里同样不平静,他说:“丹丹,其实我早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是,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心里很矛盾,作为男人,我有责任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要是让你一辈子就这么跟着我委屈地过日子,我还算个什么男人!”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江涛在外面忙些什么,只是感觉他有点心事重重。终于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丹丹,我要去日本打工,手续已办得差不多了。怕你不同意,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我瞪大眼睛对他吼:“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以为出国是开玩笑吗?日本那种工作节奏是你这种瘦弱的书生能承受得了的吗?”他胸有成竹地说:“丹丹,我知道你会生气的,但是我别无选择。工作的事,我决定辞掉,出国费用我是跟亲戚朋友借的,到了日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上。我的身体你不必担心,我毕竟是个男人,虽然瘦了点但结实着呢,我现在一心一意就想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我舍不得让他离开我,因为平时任性脆弱的我是那么依赖他,但我太了解他了,他决定的事是更改不了的。

1999年3月,江涛告别我和儿子离开达州去了日本。过去一向依赖江涛的我突然一下子失去他的呵护,心里空荡荡的。江涛说他在北海道的一家制药厂打工,不算太辛苦。他不时地寄钱回来,数字还不算小,家里的经济状况明显有了很大改善,半年多的时间过去后,我就不再像过去那样连为自己买双袜子都要反复琢磨哪种最便宜了。江涛来信总是嘱咐我花钱不要太省,让我和儿子吃得好一点,还说,你不是爱打扮吗?这回你可以任意去商店买你喜欢的漂亮衣服了。

我开始买名牌服装,化妆品也全都换上了高级的CD系列。身边的同事们开始用一种羡慕的眼神打量我。到2000年末,江涛已寄回家18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23万多元,江涛来电话说:“丹丹,你不要再去上班了,辛辛苦苦又挣不了多少,你在家好好带儿子吧。再过两年我回去,咱们开一家公司,我做老板你做老板娘多好啊。”我正不愿上班呢,江涛的话促使我很快向单位递交了辞职报告,不久,我在家做起了留守太太。

他怎么能忍心离婚呢?

辞去工作的日子清闲极了,但是很快我就觉得百无聊赖。于是,早上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后,我便有时去美容院,有时和邻居们打打麻将。可到了晚上,儿子睡下后,我便会感到异常孤单。有时我忍不住就在深夜往江涛的住处打个电话,江涛说,国际长途太贵了,你不要常打,我会给你打的。可是从2001年6月起,我居然好长时间没有接到江涛的一个电话,我打他的电话,竟是空号。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我焦虑不安的心情在打牌时流露出来,几个牌友都提醒我说,一个男人离开老婆那么久,难免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他们还劝我说,对这事也不必太往心里去,人之常情可理解。还说,只要他按时寄钱回来就行。这些话在我心里像一团乱麻,我希望过上好日子,但是我却不愿以失去心爱的丈夫为代价啊!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江涛的消息,我的心里烦乱得很,就把儿子送到了奶奶家,我开始找一些过去的朋友出去喝酒。

2001年11月的一个晚上,我约了四五个朋友在百菊大厦一直喝到午夜时分,备感寂寞的我喝多了,其他几人也差不多都醉了。不知什么时候,醉意朦胧的我发现酒桌旁只剩下了我和沈强,其他人都不见了。我含混不清地说:“他们都哪去了?酒还没喝完就全跑了。只有你够意思,来,咱们接着喝!”沈强轻轻拿下我手里的酒瓶说:“人家已经快关门了,你想喝,咱们回家去喝好不好?我送你回家。”我说:“账还没结呢。”他说:“我已经结了。”

到了我家,沈强挽着我帮我打开了家门。一进屋,我就忍不住呕吐起来,污物吐了他满身,我大大咧咧地说:“对不起,明天我再赔你一套新的吧。”沈强笑嘻嘻地说:“你明天陪我新的,今晚怎么办?我可是没法走了。”我随口说道:“那你就住在这里吧,你可以睡我房间。我睡我儿子房间。”他居然把脏裤子脱下来,一把抱起我说:“不!我想和你睡在一个房间!”说着,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抱到了床上,随后,他狂热地用他的嘴封住了我的嘴,我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不停地,好久好久,我才听见他说:“你知道吗?我已经暗恋你好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向你表白。”

也许是江涛的久无消息,也许是我空虚寂寞的心太需要男人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面对沈强进一步的举动,我默默顺从了。

第二天完全从酒精的麻醉中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江涛的事,我对沈强说:“咱们只有这一次,再不要有第二次了。”沈强说:“只要你能拒绝得了我。”

为了摆脱沈强,我很快把儿子接了回来,沈强还是来了,咚咚地敲门,我站在门口迟疑着该不该让他进来,他说:“我是来给你换煤气的,你的煤气肯定用完了。”我心里装满了感激,沈强真是个有心人啊,我的煤气的确只有一点微弱的火苗了。

沈强扛着沉重的煤气罐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为表示感谢,我说:“你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去接晨晨,回来咱们炒几个菜吃。”没想到,等到我从幼儿园接了晨晨又到市场买菜,再回到家时,沈强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餐桌上放着他已经做好的两样凉菜。

那天夜里,沈强自然没有走,儿子在隔壁房熟睡后,我们躺在床上谈了很多很多。他说:“不能不承认江涛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但随着环境的改变,人都是在变的,特别是出了国的人,谁还愿意再回来?你不了解,在国外的单身男女都会临时组成一个同居家庭的,即使你在这边有个临时的伙伴,他也会理解你,毕竟他有好几年不在你身边。你不要着急,如果我们公司有去日本出差的,我可以托他们打听一下看能否知道江涛的情况。”

只能这样了。

2003年4月的一天,江涛终于来电话了,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哭着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电话?”他说,他去了一个岛上干活,那里没有通讯设备。之后他说想跟儿子说几句,我把电话给了晨晨,晨晨和他亲热地讲了几句后把电话又给了我,说爸爸哭了,我忙问江涛怎么了,他说没事,是孩子瞎说,不久,他又给家里汇来200万日元。沈强跟我说:“丹丹,说不定江涛出国三年期满也不会回来,而且他这次隔这么久才给你寄钱,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寄了,你总这样坐吃山空可不行,得想办法挣点钱。”我说:“说挣钱就挣钱呀,哪那么容易。再说江涛不让我出去做事。”他说:“你要是完全听他的,等到将来他回来不要你了,你怎么办?”我想沈强的话也有道理,他替我想得周到,我问:“那你说怎么办啊?”

“我告诉你一个赚钱的好办法――炒股。”“炒股?可我对股票一窍不通啊!”“那没关系,你只需出钱就行了,一切由我来操作,保准让你坐收渔利。”

我将江涛寄来的日元兑换成了18万元人民币,只留下3万买了一些家用电器,将15万元交给沈强投入到了股市。沈强有时来说涨了,有时又说跌了,弄得我心里很不安,他安慰我说:“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亏,亏了我还心疼呢。等到我瞅准了时机一抛,你就赚了大钱。”我告诉沈强,到2004年底江涛就要回国,在他回来前无论是赔是赚都要抛出去,我不想让江涛知道这事儿。沈强说,你瞧着吧,他到时肯定不会回来。

2004年10月,江涛忽然来电话提出和我离婚,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想留在日本不回国了。”我大哭着说:“不行!我不答应!”他冷冷地说:“那我从此就再不会给你寄钱了,除非你答应离婚!”我几乎是喊着跟他说:“就是离婚你也应该回来办手续,怎么可以这样不了了之呢?”他说:“我是不可能回来的,过几天,我把离婚协议书寄回来,你签个字就行。”

放下电话,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沈强真的猜对了,江涛他真的变心了!环境真的是如此残酷地改变了曾经那么本分、那么富有责任感的江涛。这个家就这样完了吗?不!我一定要见到江涛,向他当面问清楚。

他悄悄地背着我攒了点私房钱

我和沈强商量怎么办,去找江涛。他很赞同我的想法,并且表示他可以帮我联系一家旅行社,以出国旅游的方式去日本。

2005年2月,我把孩子又送回父母家,在事先没有和江涛打招呼的情况下跟随旅行社来到了日本。在大坂,我往江涛的宿舍打电话,并请旅行社的翻译和他对话,翻译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江涛因患癌症已到了晚期,半个月前住进了东京市的一家医院。我傻傻地站在那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懂了。

在旅行社的协助下,我直奔东京,我发疯般地以飞快的速度查到了江涛的病房,在护士的引领下,我来到了江涛的病床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头发已脱落大半的人是江涛吗?他曾是那么的健康那么富有活力呀!江涛看见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来,直直地盯着我,说:“是丹丹?不,不可能,你长得跟我妻子太像了。对不起!”我哭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说:“江涛,是我,是丹丹,我来看你了,我来接你回家。”说着我已泣不成声,我分明感觉到江涛搂着我的手试图想把我搂得紧一点,可是他力不从心。

我问他怎么会这样,怎么身体一下就垮了?他告诉我,他刚来日本时在一家制药厂打工,但活儿累收入少。不久,他联系到一家化学实验室,因为他过去做过化学教师,对化学实验很熟悉,便通过考试被录用了。这项工作收入的确较高,但实验人员却不可避免受到化学辐射,对人体伤害极大,能够导致人体细胞癌变。江涛以为自己只干一年多的时间挣点钱就回国,不会被辐射到很严重的地步,谁知未等回国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彻底摧毁了。医生说,他最多只有3个月时间,我哀求医生全力救江涛,哪怕是我的器官换给他也行。医生摇着头说:“无力回天,无力回天啊!”我不甘心,考虑到日本的医院条件要好些,我想陪江涛继续在日本治疗,但江涛执意不肯,他说他要回家,他想儿子。他故意说离婚,是想等我一气之下签了字,他再回来。

一个星期后,在旅行社的帮助下,我终把江涛接回了家。儿子见了江涛竟不敢相认,吓得直住我身后躲,江涛伤心得泪流满面。

我多方打听医治江涛这种癌症的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终于我打听到一种中药可以缓解一下病情,但是价格昂贵。只要能救江涛,哪怕只能为他减轻一点疼痛我也在所不惜了。我拿出家中所有的积蓄,但很快就用完了。我忽然想起沈强手里还有15万元的股票。我给他打手机都没有回音,往他单位打电话,单位的人说他辞职了,听说他炒股赚了一笔钱到南方做生意去了,具体去哪里谁都不知道。

天哪!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那是江涛用生命换来的血汗钱啊!江涛,我还有什么脸来面对你?我想到了死,我做了如此对不起江涛的事,活下去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得安宁的。可是面对弥留之际的江涛我又不忍心了,他现在多么需要我啊!

江涛的生命一点一点枯萎下去,到了后来他拒绝我再为他买药,他说那已毫无意义了。临终前,他对我说:“丹丹,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强地把晨晨抚养大。”直到我流着泪点头答应他,他才安详地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是2006年的春节,春天的脚步刚刚走近。

江涛去世后,我在他的枕下发现了他留给我的一封遗书,他在遗书上写道:“丹丹,请你原谅我,我悄悄地背着你攒了点私房钱,不过,不是为我自己攒的,是在我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后为你和儿子攒的,怕你拿它为我治病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些钱我都换成了美元,共计二万五千美元,你给我妈妈五千,余下的你和儿子用,拜托你把儿子养大成才,我虽死无憾了。我把它放在了我那件旧西装的口袋里。”

我找出他在日本工作时穿的那件旧西装,取出装钱的那个牛皮纸信封,抱住他的遗像长跪在地,发出有生以来最撕心裂肺的痛哭:“夫君啊,我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