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物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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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教授张仁里在教学过程中曾反复提及人物练习的重要性。认为在当代的表演教学中，人物练习应该被更广泛和深入地进行解读和应用。也就是说，表演者要在“动起来”的过程中去认识和理解人物。笔者参加了中央戏剧学院青年教师进修班的表演练习与实践，在饰演《雷雨》剧目中“繁漪”一角时，深切地体会到“人物练习”在演员表演中的重要作用。整个创作期间，笔者与同事们按照张仁里老师的要求，认真地做了大量的人物练习。我们以严谨的态度在自己身上实验着、寻求着科学的表演创作方法。笔者认为这项工作是有意义的。
一、人物练习是对人物进行探索的有效途径
（一）在行动中感受规定情境
演员可以通过做人物练习来理解和把握规定情境，在行动中探索和分析人物。如剧本所交代的时代背景，人物生活的具体时间、地点，人物关系，人物的内、外部性格特征等，并且感受到人物内在的欲求、行为动机，把握住人物心理活动的
脉搏。
比如，张仁里老师提出：“周萍对繁漪说：‘我愿我父亲死，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这个话是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一定是在两人谈得特别投机的时候才说的。……繁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到一起的？……要从行动中分析……既然演员是动作的大师，那么很多工作不要离开动作。理性上的理解不等于真正的理解，真正的理解是伴随着你对人物的感觉。你演出来了，大体上是理解了。”①
人物练习通过点滴的、片断式的角色的活动再造出角色的“生活实景”，让演员以此来理解、熟悉和感受角色。这种方法可以让演员自然地进入到角色的生活，把握人物的心理依据。它与演员对剧本的研究、案头分析和想象一样，都是很重要的。它们不断地相互补充、相互修正、相互融合。随着人物练习的积累，剧本所提供的时间、地点、事实、事件、人物关系等逐渐变成演员自己的，好像是演员自己生活的环境和经历，是真正能长在演员的肌体和神经记忆上的。一旦处在假定的刺激中，以角色的名义行动起来，便会对演员的身心起作用。
（二）人物练习能使演员之间的创作产生默契
人在接触了客观世界的影响、刺激之后，就会在自己的主观世界中产生一系列心理活动的过程，如感觉、知觉、记忆、想象等，而人所经历的这些心理过程就是人的体验过程。演员在共同完成的人物练习中也会因接受的刺激源的相同，如以往的家、客厅、花园，以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等产生相似的生理感受，从而进入所创造的角色的体验，与他们的思想、情感产生更多默契。
不做人物练习，笔者对周萍也会有想象。但做了练习后，与对手想象的内容是接近、默契的。笔者相信繁漪第一次见周萍时就会对他有好感，但这些只不过是在想象中的，是可以依据剧本的提示、角色的台词提炼、归纳和推理出来的。做人物练习时，当饰演周萍的演员走上台来，他很年轻，个子很高，面目清秀，体态健硕。他的真诚、礼貌的问候，送出的礼物既有家乡的特产，还有繁漪画画用的宣纸。当周萍把这些一样样地摆在繁漪的面前时，他的举止、谈吐文雅而大方，面容亲切，一下就拉近了二者的距离。
笔者和饰演周萍的演员先后做了十几个人物练习。这些练习使我们各自的创作想象达成一致，好像我们共同经历了人物生活，有了共同的对人物生活的记忆，创作中的感觉也越来越默契。在不断的人物练习的积累过程中，我们很自然地就把对方当作剧中的角色来看待。
（三）人物练习能启发演员的创作
人物练习有助于演员开发自己的创作想象，帮助演员在舞台上组织起积极的舞台行动。
张仁里老师在总结问题时指出，繁漪对周萍要逃跑的态度反应不够强烈。他希望演员再去感受人物当时所受到的刺激，构建起人物具体的心理活动。于是，笔者在反复回忆与对手所做的大量“人物练习”之后，终于能把对繁漪理性的分析感受到自己的身心——本来，繁漪对周萍与四凤的关系就已经非常不满；近来，周萍有意避而不见，更是很说不过去；还听说，周萍明日就要走，而他竟然不来打个招呼；再加上，此时的繁漪在“吃药”那一幕的影响下，更感觉到了处境的不利……种种情形影响下，繁漪在谈话之前已对周萍满腹怨言。在周萍当面伪装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竟故意摆出一副孝子般恭敬的样子在敷衍、在躲避，繁漪自然很恼火。可是，为了留住周萍，解决好他们之间的问题，繁漪还是忍耐着，客气地请他：略微地坐一坐，好好谈谈……不想，周萍虽然留下了，但有意离得远远的。繁漪又一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低了姿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形，这不是一天的事情。”可周萍故意装出玩世不恭的态度，根本就不想好好谈……矛盾就这样产生了，繁漪在周萍几次三番回避的态度中终于被激怒了……这次调整让演员感觉舒服多了。演出结束后，张仁里老师终于认可地对笔者说：“你这次的感觉就对了。”其实在笔者设计构思时，正是回忆起在人物练习中周萍种种追求时的表现才想到了这些处理方式。
人物练习使演员的身心所受到的刺激最直接、最真切，它们深深地影响着演员的大脑神经系统，也在演员的肌体上留下了记忆。这些生理活动的影响形成了演员之间都认同的人物关系。这种人物关系是演员自己创造出的繁漪和周萍的关系，也许还不是那么准确，还有很多的不足，但毕竟是最能影响具体在创作的演员的，是最能让演员产生想象的诱发物。
（四）人物练习的创作方法是有其科学价值的
演员通过做人物练习的方法逐步走进角色，这种创作方法是符合人正常的生理规律的，是有科学依据的。根据现代心理学的认知理论我们知道，人们对事物进行评价和判断后才会产生态度，而评价的依据是以往的经验和认识。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阿诺德就认为，记忆是评价的基础。任何对新事物的态度都是按照过去的体验，对其进行评价后产生的。对新的物体带有一种感情的态度，也要与过去的体验有关，它的出现是对过去评价的结果。演员在表演中真实地去感受、评价眼前出现的刺激，他进行评价的依据也是对角色过去已经发生了并影响着角色的生活思想、情感的种种事实、事件的回忆。这些回忆就会影响到演员的情感感受。就像剧中的“谈判”，繁漪劝周萍不要离开，周萍对繁漪的态度是回避、躲闪、拒绝……就会使繁漪回忆起他们曾经的情感、周萍对她所说的话、发的誓……这种回忆自然会使她判断出周萍的变化，也会激起她内心的情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