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虐”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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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浙江温岭虐童女教师被报请批准逮捕。广州某幼儿园门卫猥亵女童、山东东营某幼儿园老师用针扎幼童等事件又相继被曝光。“虐童”二字，刺眼地成为近期新闻的关键词，令人心痛！

儿童，花朵般弱小娇嫩，天使般真善纯良，为何一再成为被“虐”的对象？媒体从教师素质及资格管理、幼儿园教育体制等多方面进行了反思讨论，但众家长仍不免惴惴，据说一位爷爷每天“五探”幼儿园，在栅栏外埋伏窥视，观察孙子是否受欺负。

然而，一则“孩子上兴趣班，家长搭帐篷陪读”的消息也让人们看到了另一种“虐”童的可能。

《说文》里说：“虐，残也。”“虐待”，即以狠毒残忍的手段对待人或物。这样的词语，能用在辛苦陪同孩子上兴趣班的父母身上吗？此前，曾有一则名为“父母皆祸害”的帖子风靡网络，众人纷纷吐槽父母所赐的无可逃避、无可选择、绝对专制、令人窒息的爱，种种愤懑、无奈、忧伤、怨恨令人叹为观止——谁能说这些父母当初为孩子所做的各种付出（包括时间的、金钱的、感情的）不是伟大的呢？可是等孩子长大，他们却收获了“祸害”的评价。这些由家长陪着上兴趣班的孩子，假如真的是有兴趣倒也罢了，假如孩子本人并没有兴趣，而是迫于家长的压力才勉强上课，那家长在教室外“安营扎寨”的行为，则既是自己身体的无谓劳损，也是对孩子的一种“虐”——孩子的天性是游戏，孩子更愿意通过自然界的风雨雷电、植物动物来感受世界，通过与伙伴的打闹嬉戏、奔跑跳跃来认知世界，种种违背孩子天性、剥夺童年快乐的作为，不是“虐”，又是什么？

经常听见有孩子抱怨童年的不快乐。三岁学钢琴、跳舞，四岁学外语、认字，五岁学拼音、数学……小小的年纪，承担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重重压力。理应在大自然里奔跑的身体，过早地坐在了课桌面前——甚至山西太原某幼儿园的一个五岁女童也因为做不出算术题而招来老师的几十记耳光。但是，父母会说，别人家孩子都在上兴趣班，你不上能行吗？“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如一根神奇的魔棒，搅得父母们心烦意乱、浮躁难安，唯恐一时的疏漏懒怠，让孩子失去了先机，甚至制造出一种说法：“童年快乐了，将来就不快乐。”可怜天下父母心！然重压之下，常常父子成仇，母女相怨。近日，江苏一母亲专职在家陪读，却因女儿成绩下降，暴怒之下，将女儿失手勒死，摸着女儿冰冷的手，才追悔莫及。

正如每一朵花都有独特的美丽，每一个孩子也都有自己的特点，怎么可能存在一条整齐划一的“起跑线”？孩子成长的速度和过程千差万别，不能简单地用学多少单词、认多少汉字来衡量孩子的进步，更不能盲目地将“别人家孩子”当作榜样，说不定，当你发现孩子能更自如地处理和同伴们的纠纷、更自信地挑选喜欢的颜色作画、更勇敢地面对困难挫折的时候，你会更开心：这小子，他长大了干什么事都能成！教会他怎样生活，或许是作为父母，所能给孩子的最好礼物。

有人在网上晒“德国幼儿园都学什么”，包括参观邮局、去自由市场、坐有轨电车等。据说德国幼儿教育注重生活教育，孩子们学习自己修理玩具，自己管理时间，自己制定计划，自己搭配衣服，在六岁之前，就能具备很强的生活能力。他们也有知识教育，却都整合在快乐的游戏中。他们的教育观念是：对于幼儿，我们可以教给他们一些正确的习惯、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但是，不能以此为借口而剥夺孩子的玩耍权利和珍贵的童年。

也许，这对于拽着孩子往前奔忙的父母们会有所启发。

【原载2012年11月1日《检察日报·每周观察》】

题图暑假生活张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