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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哈佛广场的地方不过是一片三角地,常聚集着一些自命不凡的流浪艺术家、无家可归者、自我放逐的年轻人,又或者未来可能一鸣惊人如今虎落平阳的人物。
星巴克上的女诗人
在1月份剑桥城的冷风里,正值寒假,从街对面校园出来的学生少了很多,步履匆匆的行人和迟疑悠然的游客依然不少。肯尼迪街(JFK Street)和麻州大道(Massachusetts Avenue)把角儿的星巴克咖啡店常挤满了各色人等。有多少人知道呢?早在哈佛建校前五年的1631年,就在这个地点曾住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名叫安妮·布拉德斯特利特(Anne Dudley Bradstreet,1612-1672)。她是美国第一位重要的诗人,而且是殖民地第一位在英国发表诗作的诗人。她和丈夫是较早一批来新大陆的清教徒之一,在麻州的撒勒姆登岸,之后一路向南,直到波士顿。在剑桥城居住的这几年,19岁的她虽然还毫不起眼,不过之后的岁月,这位女性没有被八个孩子、繁琐的家务、做了殖民总督的丈夫所累,勤奋写作了超过四百页诗作。1650年,她的诗作冠名以《美洲新诞生的第十位缪斯》(The Tenth Muse Lately Sprung up in America,by a Gentlewoman of those Parts)在伦敦出版。安妮的父亲和丈夫都在当年哈佛建校时助过一臂之力,她的两个儿子也都毕业自哈佛。1997年10月,哈佛在Canaday Hall宿舍旁边建了一个布拉德斯特利特门(Bradstreet Gate)。此门就在怀特纳图书馆直对着纪念大堂最近的那个小门,可惜多数人会走科学中心的那个大门,所以,很少有人注意这不起眼小门旁的牌子上,纪念她作为美国的第一位诗人,镌刻的她的话:“I came into this Country,where I found a new World and new manners at which my heart rose.”
茱莉亚的厨房
我从我的住处每日步行30分钟沿Washington St.走到学校,都会路过厄文街(Irving Street),这条街的103号,如今还是一个整饬有序的白房子,我从转转,看不见什么。不过我知道,20世纪60年代曾名噪一时的美国厨神茱莉亚·查尔德(Julia Child,1912-2004,香港著名美食家蔡澜因为她的姓氏称她“朱儿童”)装修优良的著名厨房就曾坐落这里。
自称“生性爽朗、大嗓门”的加州姑娘茱莉亚37岁开始在巴黎学习法国厨艺,1961年,划时代的《掌握法国菜的烹饪艺术》在美国出版,这本厚达734页的洋洋巨著,以前所未见的、详尽而精确的写作风格迅速征服了读者,至今仍在不断再版。1963年,茱莉亚开始主持名为“法国大厨”的电视烹饪节目,热情欢快的天性和独特的颤抖嗓音让她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厨。1966年,她的头像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四十年间,茱莉亚主持了数十档公共电视节目,撰写了大量烹饪著作。而她在剑桥城厄文街家里的整间厨房后来都被美国史密森尼博物馆收藏。距离此处不太远的哈佛大学拉德克里夫学院史辛格图书馆收藏了她的大部分手稿。
你若不认识她,不妨去看看梅里尔,斯特里普扮演的茱莉亚,在2009年的电影《朱莉与茱莉亚》(Julie&Julia),你可以重新看到女性对厨房和食物的热爱,如何帮助当代都市人寻回自我。我很喜欢电影的温情,那从日常和口腹之欲中教会你感受生活的美好,抗拒灰暗的辗转,让你觉得心底无限熨帖。
据说有一次,茱莉亚在节目中把一只火鸡掉到地下,她毫不介意地拾起来,洗过了,继续做菜,她说:“你在家里厨房时发生这种事,不也是这样的吗?”哈~不知道在这条街的美丽厨房里,茱莉亚多少次把食材掉落又捡起,冲一冲,放进锅子,说不定顺手放进了嘴里也未可知。
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旧居
依傍着茱莉亚的厨房不远处,在Irving St.95,曾住着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1842-1910),著名的心理学家、哲学家,詹姆斯家族的长子。
你不认识他?——好吧,虽然我这么说他会不高兴,不过我可以提醒一下,他是著名小说家亨利,詹姆斯的哥哥。有点印象?对,他也是我们所使用的一个词“意识流”的最早发明者。
年轻的威廉拿到医学博士学位之后,受当时流行于德国决定论哲学思想的影响,一度悲观消极,最后得了抑郁症。他一度相信,人生一切是注定的,在注定观念束缚下生命毫无意义与目的。据说,他最艰难的时日里,是依靠阅读《圣经》勉强维持毅力活下来的。直到后来因读到一篇雷诺维叶(Charles Renouvier,1815-1903)有关自由意志的文章,相信自由意志的存在,并决心通过对意志功效的信仰、对人类心理生理的研究治好自己的病。
詹姆斯热衷于宗教经验研究,不过,吊诡的是,他竟然也是实用主义的开创者之一。他说,“根据实用主义原则,只要关于上帝的假设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能令人满意地起作用,那么这个假设便是真的。”这当然让他和正统教会关系紧张。
1890年他完成了《心理学原理》(The Principles of Psychology)两卷,其中第9章题为“思想流”。在这一章中,他提出了著名的“意识流”概念:“意识本身并不表现为一些割裂的片段。……它并不是什么被连结起来的东西;它是在流动着的。‘河’或‘流’乃是最足以逼真地描述它的比喻。此后我们在谈到它的时候,就把它称之为思想流、意识流,或主观生活流(the stream of thought,consclousness,or subjective life)。”这一概念后来被广泛而准确地描述了维吉尼亚,伍尔夫、詹姆斯,乔伊斯等人的作品。
他的弟弟亨利·詹姆斯不喜欢波士顿,早早移居欧洲,后来干脆入了英国籍。亨利的小说热衷描绘人物的内心活动,颇享盛名。不过作为心理学教授的詹姆斯文笔也出奇的优雅、晓畅。据说有人到图书馆来借他写的书,管理人员略带风趣地问:“你是想借写小说的心理学詹姆斯的书,还是想借写心理的小说家詹姆斯的书?”
还有一个文学人物与威廉有关,值得一提。寄居巴黎的美国著名女作家葛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1874-1946)被称作“现代主义之母”,她的沙龙名流云集,当时的无名小辈后来都成了现代主义文坛上的耆宿,就是她命名了海明威等一批美国作家为“迷惘的一代”(Then Lost Generation)。此人在1890年代就学于拉德克里夫女子学院(现与哈佛合并),曾在威廉,詹姆斯指导下进行普通电机全自动现象的实验,研究人的脑活动分为不同区。这或许刺激斯泰因后来写出“玫瑰就是玫瑰就是玫瑰就是玫瑰”这样灵光乍现的奇诡句子。
再从厄普代克开始
1950年入学哈佛的“新鲜人”(freshman,意思是一年级新生)中有一位名叫厄普代克(John Updike,1932-2008),当四年后从哈佛毕业那一年他也在《纽约客》上发表了处女作。再之后,他勤奋得如同“文学蜘蛛”,32岁即入选为美国国家艺术文学院院士,创作生涯中60多部作品的成就让人尊称他为“美国文学中的巴尔扎克”。厄普代克的作品大多热衷描绘他的家乡宾州或者干脆就是费城,对哈佛吝于笔墨。他在回答]967年《巴黎评论》的采访时说,哈佛不缺他一个赞美者,不过他还是回忆说:“我记得弗格美术馆明亮的窗户,记得我未来的妻子推着叮叮作响的自行车走过白雪皑皑的校园,记得当我走进前廊时《讽刺》杂志地下室里钻出的老杂志的那股潮味儿就会冲进鼻孔,还有无数在教室里的愉快发现……”白雪皑皑的校园虽然我也有幸走过,弗格(Fogg)美术馆与我所访问的比较文学系在同一条昆西街(Qumcy St.)。《讽刺》杂志的编辑部被称作“城堡”(Harvard Lampoon“Castle”),在不远的Bow St.44,我带家人专门去转过。6岁的J很喜欢“城堡”的外形,敦厚,滑稽,两只大眼睛,还戴着消防员一样的帽子,漆成彩色的门如同恶作剧地做出惊讶的表情。这个可爱的东西不恰当地坐落于两条路的三角地带,城堡的大眼睛正对着Mt.Auburn St.
厄普代克当年住的宿舍就在城堡旁的Lowell House。我们在冬季走进去,庭院里沉寂落寞,只有两个男生边抽烟边交谈。
在《基督徒室友》中厄普代克少有地描写了哈佛的生活:冬季期中考之后,“日子静谧绵长,会有一场暴雪,也许两场……砖楼、拱门、古老的讲经台、陈旧的宅邸沿着布拉图街(Brattle Street)一路向前。一年级的新生逐渐感知他暂时拥有的这份遗产……家乡的来信不再那么重要。时间展开了,日子还长着。”
我像个一年级新生,在布拉图街逐渐感知这份暂时属于我的遗产,继续探访。
厄普代克后来的回忆录中说,20世纪50年代的哈佛曾经有一批诸如T.S.艾略特、罗伯特,弗罗斯特、狄兰托马斯和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那样的文学名流亲临讲坛。可以想象,得以亲炙大师,这对怀抱一腔文学激情的学生来说是何等弥足珍贵的经验。而艾略特、纳博科夫都可以沿着布拉图街寻见。且和我慢慢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