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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商帮:无宁不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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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末20世纪初,有人做过一次调查,旅居上海的外来移民中,广东人和浙江宁波人最多。在这些移民中出现的有影响的工商界人物,广东帮占一成,其他各帮占二成,而宁波帮占了七成!宁波帮在工商业、金融业等领域不但影响了江浙、上海的进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影响了中国工商业、金融业的进程。

民谚说:无宁不成市,阿拉(我)宁波人做生意头子活络,不管是千里路,不管是万里远,只要有市面,都有宁波人。

被称之为“宁波帮”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域群体”呢?岁月的风尘肯定已经湮没了太多的历史细节,但有一个数字仍足以引起人们长思。1920年,上海公共租界共有华人68万,而其中宁波人竟占40万人之多。以上海作为一个最大的集散地,宁波人,宁波帮,这群从小闻惯了海风腥味的人们,这一传统儒学教化之下的新兴商帮,带着商人的精明开阖却不失书生的道德操守,完成了从传统商业到现代商业的转型,真正在中国的近代经济舞台中脱颖而出。

商人和学人

宁波人办教育是有传统的。它与一位年轻的改革家王安石名字连在一起。正是他指给了宁波人又一条出路。

1047年,也就是北宋庆历七年的秋天,27岁的年轻知县王安石从今江西临安风尘仆仆地踏上了宁波的土地。

王安石是一位十分执著而务实的人,他把离衙门不远的一处破旧的庙宇改建为县学,并亲自从深山寻找到五位知书识字的老先生出山执教。这五位人物,便是日后在浙东学术史上著名的“庆历五先生”。

宁波文化的种子播种发芽了。从此宁波有了作为学子科举考试的专门场所“考试院”。十余年后,当王安石以参知政事的身份为宋王朝部署改革的时候,宁波的第一代进士也产生了。那些农人商民的孩子经过十年寒窗开始成才,不久,即产生了宁波历史上的第一位状元。

这些原本安放在宁波孔庙里的历代的儒学碑,无不颂扬着王知县当初的开蒙之功。王安石的意义并不仅在于使少数的民间子弟通过读书做官而从闭塞的小城走向全国,他的更为重要的影响在于他从此倡导了一种价值取向,形成了一种耕读传家、商儒并生的传统。

这以后宁波出了2432名进士、12名状元,出了数万名举人和数十万名秀才童生,更为重要的是,王安石开创的那种“田家有子皆习书,士儒无人不织麻”的社会氛围,那种尚文尚礼、崇信崇义的地方文化精神,成为了一代代宁波人人格理想的精神支柱。这以后,从宁波走向全国的基本上就是两种人:商人和学人。

“跑码头”

唐宋(618-1279)以来,宁波人向外拓展的目光开始转向中国漫长的海岸线。假舟楫之利的宁波商人,开始与日本、高丽、东南亚沿海国家有了贸易往来。而与宁波毗邻的上海,更成为他们活动的主要区域。

当三北盐碱平原的第一批先行者渡过杭州湾来到上海的时候,黄浦江边还仅仅是一大片滩涂地,一个小小的县城蜷缩在今天的南市。

三江汇流的宁波,是中国最早开放的贸易口岸之一。开放带来的商业文明,使宁波人拥有了一种闯荡天下的勃勃雄心。耸立在宁波江滨老码头上的雕塑,成了这座城市某段历史的注脚。它所表现的,正是印记在一代代老宁波记忆里最常见的情景。当地的口语,向来把外出经商形象地称为“跑码头”。

到1840年鸦片战争前夕,已经有很多宁波商人走出故乡的四明山,来到隔海相望的上海。在那个交通并不快捷的年代,乡音成了游子心中最温暖的慰藉。1797年,宁波人在上海的第一个同乡团体“四明公所”建立了。

对于当时旅居外地的宁波人来说,组织同乡团体不仅仅是出于一种自然的乡情纽带,更是出于一种生存的需要。1819年,宁波籍的号商和船主在上海建立了“浙宁会馆”,而在上海干手艺活的宁波籍下层民众,也本着“亲帮亲,邻帮邻”的互助精神,于1831年建立了“水木业公所”,会众基本上是泥、木、石、雕、锯的匠人。以上两个同乡团体,前者是同乡的互谊组织,而后者则是同乡的行业协会。

另一种更具特色的同乡性的行业,也在这时出现在宁波人聚居的上海滩。裁缝,也就是成衣匠,这也是用沙船带过来的宁波手艺。不过宁波的成衣匠不是一些只会使用剪刀的寻常工匠,他们有一个特定的名字,叫“红帮裁缝”。

宁波裁缝因为专门给当时被叫做红毛人的外国人做西装,因此就被称作“红帮裁缝”。据说他们的祖师爷宁波人张尚义,是一个在横渡杭州湾时翻船的幸存者。这位当年的宁波小裁缝因为抱住了一块破船板,经过数天的漂泊竟得以到达日本的横滨。在言语不通、满目都是陌生人的异国他乡,他居然凭手艺找到了自己的职业,为停泊在那里的俄国船员修补西装。心灵手巧的张尚义很快成了西装裁剪的高手,多年以后,他的儿子张有松回到上海,创办了中国第一家西服店——福昌西服店,并向宁波同乡广为传授手艺。

“红帮裁缝”作为一个群体,最早是依托上海滩才得以扬名,以后他们的足迹逐渐遍布了大江南北。这些出身卑微的宁波裁缝,成了中国近代服装改革的先驱,由他们所创造的中国服装史上的很多个第一,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据史料记载,中国的第一套西服、第一套中山装,甚至第一部西服理论著作,都是出自宁波人之手。

“上海头寸”

随着宁波商人北渡上海,并从上海辐射到北京、天津、汉口等各大城市,药材商的足迹也如海鸥逐浪般地流向四方。宁波商人经营的著名药铺,如上海的童涵春、冯存仁、蔡同德,北京的同仁堂、天津的达仁堂,都是这些城市的药业名店。今天我们仍可以看到这些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丝毫未见褪色。

京城名店“同仁堂”,是宁波乐氏于康熙年间(1662-1722)创办的药号。同仁堂“有方皆法古,无物不藏真”。北京故宫博物院里现在还陈列着慈禧吃剩的两枚“乌鸡白凤丸”,上面有光绪年间同仁堂制作的印记。

在十九世纪整整一个世纪,再延续到二十世纪初,宁波有几个商业家族集团在上海从事钱庄的经营。比较著名的有镇海的李家(小港),镇海的方家(桕墅方),镇海的叶家(庄市),也就是叶澄衷,以及慈溪的董家(三七市),董棣林,再后来是秦家,秦君安。上海十大钱庄资本家家族集团,宁波商人就占了五个。

钱庄是靠个人的信用作为担保的,它发行的叫庄票,这个庄票非常简单,它上面是用毛笔手书的,但是它的信誉相当好,当时的中外客商都很欢迎这种庄票,称作“上海头寸”,相当于硬通货。

钱庄发行的庄票,在上海地区当时季节性的棉花、茶叶和蚕丝大收购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这样的收购旺季里,巨额的资金流动,必然会带出很大的资金缺口,而钱票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多个“中国第一”

宁波商人在自己的发迹过程中,创造了许多个“中国第一”。 1897年,创办了中国第一家华人银行——中国通商银行,这是中国传统金融业迈向现代的响亮信号。而真正独立创办以一个城市为标志的股份制商业银行,是四明商业储蓄银行,1908年成立的时候,董事会、总经理,全部都是宁波人。

正如早期的宁波商人转而发展钱庄一样,在上海的宁波商人已经看到了资本运作的巨大拉动力,他们从商业领域大踏步地转向了资本运作领域。这预示着宁波商人的经营理念已经得到了巨大提升。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西方列强在华的势力一度松懈,宁波商人迅速抓住机遇,在一年之内就创办了上海煤业银行,民新银行,日夜银行,中华劝业银行等十余家银行。同时,又接盘创办了中国垦业银行,中国企业银行等多家新式商业银行。

以宁波金融家为主体的上海银行家队伍,一时被誉为“江浙财团”。宁波籍人士创办的金融业,对在上海的宁波工商业者的发展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在上海这片开阔的“滩头”里,宁波人成了引领当时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中国的第一家日用化工厂,第一家机器染织企业,第一家灯泡制作厂,最早的民营仪表专业厂,甚至最早的保险公司,房地产公司,证券交易所,都在宁波人的手里诞生了。

在传统行业中站稳脚跟的宁波商人,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更多的新兴产业。

二十世纪初,当“电影”作为舶来品传入中国的时候,更多的人还只是惊叹于这种“西洋镜”所具有的神奇魅力,而又是那些精明的宁波人率先觉察到了其中的商机。早在黄楚九之前,宁波人就创办了中国第一家自主制片的影片公司——幻仙影片公司,拍摄并执导了中国的第一部故事片《难夫难妻》。这批宁波籍的早期电影人,后来被写入了中国的电影史册,他们中包括中国电影的早期拓荒者张石川,以及创办了天一影片公司和邵氏兄弟影业公司的邵醉翁、邵邨人、邵仁枚、邵逸夫等著名人物。

1933年,二十几岁的董浩云离开当时属于宁波的舟山定海,到上海发展。几经挫折,几经奋斗,终于成为中国的第一位世界船王。董浩云和稍后的包玉刚,都成了国际航运界令人瞩目的骄子。

一大批著名的宁波商人出现了,这时,人们不能不对这一群从浙东山水中走出去的人们产生出了“帮”的概念。“宁波帮”此时已经从传统的商帮中脱胎而出,成为地域性的经济人才群落。

数百年的兴盛

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曾产生过徽、鲁、闽、晋各帮,兴盛了数百年,最后都衰落了,而宁波帮为什么能够继续活跃在中国的经济舞台上呢?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与时俱进,不断地创新,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一些今天看来还很时髦的行业,最早都是宁波人搞起来的。

还有就是王安石开创的那种“田家有子皆习书,士儒无人不织麻”的社会氛围,那种尚文尚礼、崇信崇义的地方文化精神,成为了一代代宁波人人格理想的精神支柱。这以后,从宁波走向全国的基本上就是两种人:商人和学人。

在宁波天一阁收藏的历代文献中,有五百多种宁波人宁波地方的家谱,在这些家谱所记载的人物传记中,常常找到这样一些资料,说是某某家族、某某人从小喜欢念书,因为社会的动荡,家里的经济条件不行了,只能去从商,然后他从商成功以后,他又拿出钱来办学,做善事,或者要他的后代继续从事科举、读书,比如买办杨坊的家谱,里边就讲到,他们家以前也是书香门第,后来家道中落,他不得不放弃读书,去经商。

宁波的学子从一开始起就有一种“转而从商”的准备。官宦仕途风险环生,读书为官常常投入太多而成功率极低,于是在开蒙阶段,宁波的家长们要求学子的首先不是八股策论,而是实实在在掌握三门实用的技巧:书法、尺牍和珠算。他们认为一个学生首先应当能写一手好字,会打一手好算盘。这样,即使到头来求不了官,也能当一个好商人。宁波商人后备力量的文化培养机制就这样的形成了。

再有,就是宁波的区位优势赋予了这座城市在中国的水运和物流集散中的特殊地位。中国有漫长的海岸线,南北船只在宁波交汇、贸易、周转、集散的。这样一个非常著名的港口城市,它还有一个很有利的地方,就是京杭大运河,大家都知道的,它是通到杭州。从杭州到宁波又有一条杭甬运河,所以这里的物资从上海到了宁波,又可以从宁波顺着运河到杭州,再从杭州顺着京杭大运河上溯,上溯可以通过它的各条水系,又四通八达通向中原地区,通向北方地区。

这时候,宁波就不仅仅是一个小区域的中心城市,它实际上变成了中国东南地区的物流中心。在清代(1644-1911)的康熙、雍正、乾隆三代里,这座城市里云集了徽、鲁、闽、晋各帮客商,同时也汇集了南北的船帮。在今天的甬江边上还保留了两座完整的船帮会馆。庆安会馆是南线船帮的会舍,而坐落在它边上的则是北线船帮的安澜会馆。他们所跑的航线不同,但是他们都信奉共同的保护神妈祖,并把这位航海女神尊为“天妃”和“天后”,也就是至尊女神。

宁波地区农业生产的粮食是不够吃的,因此逼的宁波人要往外走。在上海也是这样,上海后来买卖做得大的,各行各业几乎都是宁波人。(编辑/晓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