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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高三,金戈铁马的那一年;关于爱情,懵懵懂懂的那一年。
旧时光,回眸一望,满是累累的伤,迎着风的方向,正看见我大言不惭的倔强。明明知道,那段时光跟离开的你有关,翻开日记,却看不清署着名字的心情。
你已不在我的脑海里,你已不在我的梦里,你已不在我的心里。
我就这样骗着自己。
【2012.8.8】
进入高三的我们,像极了被鞭抽打得伤痕累累的老牛,默默倒吸着吐出的怨气,咬紧牙关,奋力向前。挑灯夜战已成常态,黑眼圈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我们迷茫的脸上。
阿左说他背完政治的时候是凌晨一点,然后又去做了张英语卷子,最后摘下眼镜时镜片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这座城市夏季的夜晚太过潮湿,还是我们面对高三的心太过脆弱。
在我跟小贤合租的房子里,看到他冲咖啡,我笑着插话说咖啡应该慢慢品味。
他也笑了:“都高三的人了,文艺起来会很不成熟的,妹子们可都是喜欢‘大叔’的哟。”
“我哪里是文艺青年,我就是个普通的高三青年。怎么能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贤大少相比?”
“别这么说,我充其量也就是个一跟头栽在书堆题海里熬得未老先衰的2B青年。”
我不笑了,他也不笑了,两个人一人端起一杯咖啡,像是对酒当歌的壮士,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教室里,每个人仿佛都铆足了劲地在学习,而我却优哉游哉地看着黑板,神游天外。
其实,我更喜欢看着你,在距离你一个过道的地方,侧着脸,看你安静的样子。
今天,试卷发下来,全班都陷入沉默。我看见你趴在桌上,眼泪一点点将试卷沾湿。
“老师说改卷子的人是咱们的死对头S中的老师。考得不好肯定是因为他们捣鬼了。你看我虽然才考了总分的一半,但我还是很乐观呀。没事的,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学习呢,别哭了,乖。”我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给你,顺便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但你没有回应。
“算我怕你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给你买三餐,给你整理书桌,中午给你在图书馆占座位,帮你借你喜欢看的书,好不好?看到你哭,我真的很难过。”看见你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又写了张纸条,并在纸条的最后写上“请回我一下好吗”。
你依旧没有回应。我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我数学考砸了,你考得怎么样啊?”阿左凑过来,要看我的试卷。
“她哭得好伤心啊,怎么办。要不你去哄哄她?”我在阿左的耳边嘀咕。
“我去?应该你去啊,我跟她虽然是好朋友,但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啊。你才是她的‘女人’嘛(你曾经开玩笑说等你功成名就,就会‘娶’一个像我一样‘清秀’的帅哥)。再说,她又不是因为考得不好才哭,她这次可是年级前几名呀!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班主任看见你的分数还不骂死你……”
“哪有心思管班主任骂不骂我啊,先把她老人家哄好吧。众人皆知,你哄女孩子的功夫可是咱们班第一……”
阿左走过去安慰你,可你依然无动于衷。阿左无奈地朝我耸耸肩,我也只能隔着一个通道的距离继续无奈地看着你。
“你个笨蛋,你看你的分比小贤和阿左的差多少!你快给我好好学习,你要跟我考到一个学校去,我要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不要你―――离开我。”你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冲着我大声地吼道。
这一点儿也不像你的风格。
全班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后墙上的钟继续滴滴答答地走着。
见你当着全班人的面骂我,我知道你真的生气了,我只好不断地重复着“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直到你破涕为笑。
【2012.10.1】
国庆节放假三天。没想到高三了居然还有三天假期可以挥霍,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了。全班同学都高呼“祖国万岁”“人民万岁”。
坐在回家的汽车上,我无聊地望着倒退的梧桐树一棵棵弃我而去,开始陷入回忆之中。
我想起某天你逼我陪你顶着烈日在马路上溜达。
我想起某天你买了一套情侣杯子,我俩一人一个。
我想起某天我和小贤正在合租的房子里看科比反身扣篮,你敲开门,一把夺过遥控器哭着说:“我午睡时梦见我们四个人高考,考到了四个城市,你们,你们都不理我了!”
我还想起在艺术节成功举办后,大家去吃庆功宴,我喝多了。小贤打电话把你叫了来。“我送阿左回家,他就交给你了。”小贤交代完毕,一溜烟地不见了。你给我倒了杯热茶,然后就坐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笨蛋,如果我说我不希望我的‘女人’是个酒鬼,你会不会以后少喝点酒啊?”听见你温柔的话语,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你绯红的脸庞,甚是可爱。
回忆生痛。
“你到家没?我已经平安到家了……”到家后,我第一时间给你发了短信。合上手机,我开始默默地想你。如果思念是一种病,我想我已经病入膏肓。
“我跟阿左在网吧,我让他教我玩EA的2K10。”
“你玩什么游戏啊,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去网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因为我的‘女人’喜欢玩啊。”
好吧,我总是会被你激怒,然后又总是被你的话所感动。
“还是回家多看看书吧,做一个好学生。”我感觉自己都快把手机握碎了。手机大概很痛吧,不过我也很痛啊,思念生痛。
【2012.11.11】
高三的教室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班主任对我说,就我的考试成绩来看,想要考上大学,还需要玩儿命地努力。
你说你要考上海大学,去那所郭敬明曾经读过的学校,去走走林荫道,去崇明岛对着落日说晚安。而我想陪你走走林荫道,去崇明岛看日落,对着你说晚安。
今天看见你和阿左在座位上打闹,甚是亲昵。我感觉眼睛有点刺痛。这好像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五次出现这样的场景了。我掏出手机,打开QQ,想看看你最近的动态。
“想念的不仅是时光,还有时光里的那个你。”我看到了你的微博,还看到了你微博下的留言。
“如果有一天你在街上看到某个人的背影很像我,你会不会有些难过。如果是我,我相信,我会的。”
“别难过,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相聚。”
“我想,你是个好女孩。”
这些留言都是一个人写的―――阿左。
我的世界,一下子被掰成了两半,一半是你和阿左玩得热闹,一半是我孤零零得可笑。
“你跟阿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啊?哈哈哈。”我故作淡定地和你开玩笑,心里却隐隐作痛。我怕你会很直接地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
“嗯……这个可以不解释吗?”
“当然,我只是随便问问。阿左他人挺好的哈。”也许解释才是多余,也许我对你来说也是多余。
夜里我失眠了,翻了翻日历,11月11日,光棍的好日子。
【2012.12.22】
小贤开始玩命地背书做题了,他说他要为他的“公主”奋斗。我问他“公主”是谁。他邪恶地对我笑笑:“苍井空,你信吗?”
这段时间你仿佛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只是有时候会偷偷进入你的空间,看阿左的留言。走之前,再小心翼翼地抹掉最近访客的痕迹。这一切,都是那样悄无声息。
在这个萧瑟的冬天,我很想你。不知你的窗外,是不是也有和我的窗外一样的风景。
今天打扫教室,看到你桌上有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信封上写着“TO阿左”。我顾不上偷看他人的信件是否犯法,也顾不上担心你是否会从食堂回来,只是有种强烈的冲动,想看看信里写了些什么。
虽然我十分鄙视自己的行为,但我还是看完了信的全部内容。阿左:
最近打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我想真诚地说声抱歉。我只是想让我的“王子”好好学习,不要再为爱情这件事情操心。高考后,我就可以和他安心地在一起。我想和他永永远远,而不是昙花一现。虽然我知道,我玷污了我们纯洁的友谊,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请你保守这个秘密,直到高考结束。
看完信,我呆在了原地,并且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但我喜欢这种感觉。
“阿左,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曾经深爱过同一个女孩,在那些年。”晚上,我带着胜利者安慰失败者的心情在日记里写下了这句话。
我突然想好好学习,这种想法很强烈。
为了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2013.5.12】
今天是我生日,你来了。你端着杯果粒橙来向我敬酒,还“厚颜”地说:“多喝点,都说你海量。”
小贤和阿左都喝多了,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其他人陆陆续续散了,大家都忙着应付六月的那场硬仗,无心玩乐。
谁会不记得高考呢?校门口“十年磨一剑,六月显锋芒”的鲜红横幅每天都触目惊心地张扬着。
我端着酒杯目送你推开门离去,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同学录突然开始在班里风靡,我每天要在十几本花花绿绿的同学录上机械地写着“望君安”。
【2013.7.7】
你考上了上海大学,你说要摆告别宴,还邀请了全班同学。
High了许久,也不见你有什么动静。我以为你是想让我主动一点地向你表白,因为你在信里说高考后就要安心地和我在一起。可正当我要鼓起勇气对你说出那三个字时,你却大声地表白―――“小贤,我爱你。”我惊呆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阿左那天半夜跑到我家来,泪流满面地对我说他以为你是在等我。我告诉他,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却没有想到小贤才是你的“王子”!
我们四个人的关系,仿佛是一个越缠越乱的线团。阿左爱着你,我爱着你,阿左以为你爱着我,其实你爱着小贤。只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你对小贤的感情,只是你为什么暧昧地给了我如此多幻想的空间。
我不知道那天的宴会是怎么收场的,只是依稀记得阿左醉醺醺地对我说:“我们赢了高考,却输了友谊。”
线团缠到足够乱,你再去抻它,它就会断掉,分崩离析。
可我们还是抻了,抻了个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2013.7.23】
日记的最后一页,不知该怎么下笔。
我已经和你说了再见。
说了再见,却不一定再见。再见,也许就是再也不见。
我也要走了,去一所没有你的大学。
只是我常常会想起高三的这段时光,也许我想念的不仅是时光,还有时光里的那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