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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真情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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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15日,江苏省南京市一家歌舞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位模样清纯的少女在躲闪一个顾客的时,不慎打翻托盘溅了那顾客一身果汁。女孩倔强地站在那里,对那个男人让她道歉的喝令置之不理。

男人恼怒了,冷不防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少女脸上,少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少女眼中闪着泪光,执拗地说:“我绝不会跟一个无赖道歉!”男人更加恼羞成怒,抬起脚向她狠狠踹去。

正在这时,从门外扑过来一个30多岁的女人,她用身体挡住了少女,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孩子,如果她哪里冒犯了您,我向您道歉。”“道歉就能完事了?她溅湿了我的衣服,我这可是刚上身的名牌西服!”男人凶巴巴地说。女人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客气地说:“麻烦您自己去干洗店清洗一下吧。”男人拿过钱仍在骂骂咧咧:“死丫头,不懂规矩!今天老子好好教教你!”

正搀扶少女的女人立起身子,直视那男人,正色道:“就算是我的孩子有错,我也已经替她道过歉了!如果你还要不依不饶,我们可以换个能够讲理的地方,把这个理说说清楚!”看到女人凛然的神色,那男子收敛起了凶相,悻悻地走了。女人赶忙蹲下身关切地询问:“冰洁,伤到哪儿了吗?”少女一声哽咽:“云姨……”之后,她扑进女人怀里大哭起来。

父母离异 女孩祈愿破镜重圆

少女名叫王冰洁,是安徽省某县中学的高一学生。那女人是其继母,在县农行工作。

两年前冰洁的妈妈婚外情暴露,爸爸王诚志一怒之下毅然与其离了婚。起初冰洁义无反顾地站在爸爸一边,对妈妈做出背叛爸爸的丑事也非常的恼怒,觉得很丢人。

可当法院判决的离婚证书下来时,望着哭成泪人似的妈妈,冰洁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妈妈痛哭起来。随着泪水滚滚而下,冰洁对妈妈的怨恨之情刹那间融化在眼泪中。那一刻,冰洁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爸爸早日原谅妈妈,让残缺的家重新团圆。

王诚志虽说视女儿比自己眼珠子还要珍贵,可这件事上,伤透心的王诚志却不愿给女儿一点机会。只要听到冰洁提起妈妈,不是岔开话题便是一脸沉郁,懂事的冰洁只好祈求随着时间的流逝来慢慢淡化爸爸心中的伤痛。

继母进门 失望的女孩心生怨怼

2001年年底的晚上,王诚志略为犹豫了一下以征询的口气对冰洁说:“爸爸和你说件事,明天将有一位叫孟云的阿姨来家里做客。这位孟阿姨的丈夫儿子两年前因车祸都不幸去世了,同事介绍我同她接触过几次,感觉人不错。希望她明天也能够获得你的好感。”

意料不到的消息使冰洁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不知说什么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王诚志就忙着拖地擦桌子。中午十点多,冰洁站在阳台上看见爸爸和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女人提着许多菜说笑着朝家中走来。冰洁心中陡生一股莫明的烦躁,转身回屋,用脚把门狠狠地踹上。

一进屋,王诚志就笑眯眯地向冰洁介绍:“这就是孟云阿姨!”

孟云极亲热地拉住冰洁的手,“听你爸说你爱吃巧克力,阿姨给你带来一盒。”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精致的巧克力递给冰洁。

冰洁有心推辞,但不忍扫爸爸的兴,勉强道了声谢接过来。

中午,王诚志和孟云一同下厨烧了一桌丰盛的菜,冰洁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几口便推说肚子胀,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冰洁忍不住双泪长流。从爸爸和孟云偶然对视的目光中,冰洁知道爸爸和妈妈很难再有和好的机会。都是因为孟云的介入才毁了自己全家团聚的希望!冰洁的心中不由对孟云充满怨怼。

经过半年相处,2002年五一劳动节,王诚志和孟云走到了一起。婚后,冰洁对这位继母总是很冷漠,时不时还会含沙射影以发泄心中的怒气。王诚志也曾委婉地劝说过冰洁,可一看见女儿眼中委屈的泪光,便有些不忍心。倒是孟云极豁达,反过来劝说王诚志:“青春期的女孩脾气难免有些怪,再说培养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慢慢来。”

有一次,王诚志去杭州出差,回来时为孟云带回一件羊毛衫,为冰洁买了一块手表。看着孟云站在镜子前试衣服的幸福表情,冰洁心中不由又酸又气:这份快乐原本应该属于自己亲妈的呀!

等孟云上班去了,冰洁找了把锋利的水果刀,狠狠地在羊毛衫上划了一道口子。第二天,孟云坐在沙发上细细地补那件被划破的羊毛衫,冰洁在一旁暗暗自得地偷看着孟云的表情。突然,一滴泪水滴落在孟云拿着针线的手指上。冰洁的心也猛然跟着惶乱起来。那天夜里,冰洁辗转反侧,内疚和矛盾使她久久未能入睡。

晴天霹雳 爱女原是别人骨肉

每到周末,王诚志习惯带着妻儿一块去乡下探望母亲。孟云每次总会买些时鲜水果或糕点带去,她的体贴孝顺让老人很开心,老人多次表示盼望孟云为王家生个孩子。其实,孟云的内心深处也特别想再要个孩子,自从两年前儿子和丈夫一同遭遇车祸,撕心裂肺的痛楚成了她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数被恶梦惊醒的夜晚,孟云都在祈望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以淡化这种痛楚。

半年过去了,孟云身体没什么变化;一年多过去了,孟云的肚子还是不见动静。冰洁的奶奶沉不住气了,催促孟云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医生望着陪同来的王诚志建议道:“治疗不育症,最好夫妻双方都检查一下。”王诚志爽快地答应了。看见母亲、妻子如此迫切地想要个孩子,他可不愿给她们造成不热心的感觉。检查结果却是王诚志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他的几乎全部是死精!

意外的结果好似晴天霹雳,差点把王诚志当场震晕。王诚志脑际里闪电般地回想起冰洁七个月早产时,体重却比普通足月婴儿还要重,那时母亲就表示出怀疑,还被沉浸在得女喜悦中的自己狠狠地责备了一通。

看见丈夫神色恍惚地走出来,孟云连忙关切地上前搀扶,却被失去理性的王诚志猛地一把推开,他大吼道:“假的!全是假的!连冰洁都是假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一边吼叫,一边忍不住热泪直淌,王诚志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父爱疏离 女孩心生疑窦

冰洁等得快要睡时,才听见爸爸和云姨回来了。看见爸爸晃晃悠悠喝醉酒似地径直走进卧室躺下,冰洁便关切地跟进来:“爸爸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

孟云一旁连忙说:“你爸有些晕车,睡一觉就没事啦。”

第二天冰洁起来的时候,王诚志已经上班去了。冰洁放心不下,破例主动招呼孟云:“云姨,我爸昨晚不舒服,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去上班了?”

“单位临时有点急事,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孟云勉强露出笑容,宽慰冰洁。但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仍然被冰洁看在眼里。

接连几天,王诚志早出晚归,星期天也不例外。即使偶尔被冰洁撞上,他也视若无睹。眼看着以前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爸爸如今仿佛陌生人一般,冰洁的心痛苦地纠结。没有人的时候,她暗自垂泪:难道自己失去了母亲,还要失去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而这一切,都是孟云的出现造成的!

星期一晚上,冰洁早早熄灯上床,一直躺在床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很晚很晚,她听到爸爸回来了,然后听到孟云走过来轻轻带上了冰洁房间的门。躺在床上的冰洁暗自冷笑,心想今晚一定要当面揭穿她的狐狸尾巴,听听她究竟是如何在爸爸面前中伤自己的。

得知身世 少女震惊不已

冰洁赤脚摸黑轻轻下床来到王诚志孟云的房间侧耳细听。只听见孟云压低声音说:“今天冰洁的妈妈到单位找我,哭着恳求我劝劝你,能够继续留下冰洁一起生活。她说她刚刚组织了一个新家庭,实在没办法收留冰洁,她求你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放过她。她随身带来一万块钱给我,被我拒绝了。”短暂的沉默,孟云温婉地接着说:“诚志,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还是希望你冷静考虑后能够打消冰洁妈妈的念头。冰洁虽然不是你的亲骨肉,可16年光阴建立起的父女情意不是说丢就丢得开的。你忍心让她这么小的心灵承受这么重的打击吗?”

仿佛当头遭到狠击,冰洁被自己听到的一切惊呆了。她全身颤抖,站立不稳,半天不能理解孟云到底在说些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的抽噎声,把孟云吓了一跳,她慌忙跳下床拉开门,只见冰洁站在门外,脸上泪水横流,两手握拳拼命堵紧自己的嘴巴,但仍然堵不住撕裂心灵的哭声。孟云惊慌地一把搂住冰洁,却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忍不住陪着她一起痛哭失声。

离家少女 可知道有人为你担心

虽然王诚志极力想走出冰洁身世带来的阴影,可与冰洁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处于一种微妙状态,这让他烦躁不已。半个月后,也就是2003年8月7日,备受困扰的王诚志不顾孟云的劝阻,应朋友之邀辞职去了广州打工。虽然孟云一再与冰洁解释爸爸外出打工是为多攒钱供她以后上大学用,敏感的冰洁还是感觉出爸爸外出是想要逃避自己。

4天后的8月11日是冰洁的生日,拎着生日蛋糕匆匆赶回家的孟云发觉桌上一张字条,拿起一看才知道那是冰洁离家出走前留给自己的一封道歉信。

慌忙中的孟云连忙通知所有亲属,分别到各个交通要道打探,却未能找到冰洁的踪影。焦灼万分的孟云想到了冰洁几个要好的同学,一家一家地走访,还是没有结果。

晚上,孟云傻傻地站在阳台上,希望昏暗的路灯下突然出现冰洁回家的身影。一声闷雷过后,乌黑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孟云心中更加焦灼:冰洁呀,你这个傻孩子!一个孤身女孩流落到了哪里呀?天黑上哪睡去?遇到了下雨怎么办?万一遇上了坏人……

孟云越想越沉不住气,撑起雨伞重新冲出门去。她再次一家一家地探访冰洁有可能落脚的地方。

当她敲开冰洁同桌同学赵灿的家门,浑身湿透的孟云使赵灿大吃一惊。孟云尚未开口,眼圈先红了起来,握住赵灿的手急切地说:“如果你是冰洁最知心的朋友,为了她的前途你应该告诉我她的去处。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妈,可我也曾经做过母亲。我对她也同样有着天生的母性,在我心里,早把她当成了我自己的孩子。她这样离开,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告诉我好么?就算是阿姨求你了!”

赵灿的父母也被深深地打动了,抹着眼泪责问自己的孩子。赵灿默默地看着孟云疲惫的脸上纵横的泪水,终于咬咬牙说道:“冰洁去了南京,我有一个表姐在那里开花店,我介绍她去了那里帮忙。”

超越血缘 真情召唤父女回家

孟云不顾连日劳累,第二天便直奔南京。到了南京已是傍晚,孟云按照地址马不停蹄地赶到花店。见到赵灿表姐,才知道冰洁并没留在那里,因赵灿表姐的花店已有一名雇工,且生意不是太好,便介绍冰洁去了一家歌舞厅。因此便有了文章开头关键时刻挺身相救的那一幕。可是倔强的冰洁依旧不愿随孟云一块回家。孟云只好带冰洁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慢慢说服她。

而王诚志到了广州之后,内心始终无法平静。夜深人静时,想得最多的还是冰洁的模样,想着含辛茹苦抚养女儿长大是多么的不易,想着冰洁的天真可爱,想着冰洁平时的乖巧体贴……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腰间的皮带,那是冰洁积攒几年的零花钱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王诚志内心充满了矛盾。

就在此时,孟云打来电话,惊闻冰洁离家出走的消息,手握电话的王诚志猛然感觉心好像被掏空了,顿时惊慌失措起来:都怪自己太冲动,伤害了女儿纯净的心灵!他这才意识到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已在心里扎根,有没有血缘关系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在不安、懊悔把王诚志撕扯得坐立不安时,孟云电话再次打进,王诚志拿起话筒猛然惊喜地听到冰洁熟悉的声音,冰洁哽咽着喊了一声“爸爸”,便委屈地哭出声来。王诚志手握话筒不禁热泪滚滚,忙不迭地说:“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请你原谅爸爸的狭隘!你定要同你云姨一起回家!爸爸过几天也回去和你们团聚!”

电话一旁的孟云也止不住泪水长流,她紧紧搂住冰洁,相信这场变故反而会把一家三口人的心更紧密地连在一起!(文中人物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