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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白卷的“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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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完毕,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校门。儿子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什么。

“刘亚楠这次可完了!”

“是啊,她太可怜了!”

“谁让她不好好答卷的,活该!”

我摇摇头,叹口气,心想:这孩子,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看到家长,孩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汇报刘亚楠的“事迹”。连贯起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次真的非同小可。鉴于刘亚楠在期末考试中有两个科目交了白卷,并做出顶撞监考老师的恶行,学校出面与她爸爸谈了话,建议她转学、退级。

“老师说,她爸爸也同意了。”儿子补充道。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自言自语地说:“唉,这个孩子,算是毁掉了!”

刘亚楠是儿子的同班同学。每每看到她,我的心情总是很复杂,有时怜爱,有时惋惜,有时同情,有时痛恨。听着孩子们的谈论,我所感知的那些情绪一幕幕涌现出来。

那时,她刚上小学一年级。不知为了什么,粗暴的爸爸当着众多家长的面一边使劲推搡着她,一边骂骂咧咧。孩子显然司空见惯,翻眼一瞪,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惩罚,背部挨了重重的一拳,小身体整个儿扑到面前的墙上。人群发出惊呼,却没人敢上前制止,因为我们都听过她爸爸喷着酒气蛮横地说:“我是劳改释放人员,怕啥!”

某个周末,我去买了排骨、鸡腿准备炖给儿子吃。儿子随口告诉了刘亚楠。小姑娘羡慕地说:“你妈妈真好,给你做排骨。我晚饭只能跟我妈妈在麻将馆吃。”我不忍想象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本该无忧的年纪,她体验的却是伤和痛。

不知从哪天开始,不再见她花枝招展的妈妈来接她。听老师说,离婚了,把她扔给了爸爸。后来,便常见她衣着搭配得令人发笑,看人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甚至一反常态,任同学呵斥而不还一句嘴,原先的灵气与霸气荡然无存。

她爸爸应该更粗暴了吧,因为她胳膊和腿上常有伤痕。有一天,她走路一瘸一拐。碰到我询问的眼神,她恨恨地说:“我爸爸踢的,这个混蛋!”闻言,我的心抖一下,再抖一下。

这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曾经并不是一无是处——语文课上丰富的词汇量屡受老师表扬,也曾把捡到的200元钱毫不犹豫地上交老师。可是现在,她顽劣、叛逆,是公认的“害群之马”。

老师惋惜地说:“这个孩子如果让你们来培养,说不定比你们自己的孩子还要优秀。”

老公说:“要不,我们收养吧?”

我只能表示遗憾和同情,那是不切实际的。

新学期到来的时候,老师和同学应该都感到轻松了吧,那个叫刘亚楠的孩子,再也不会“祸害”同学,拉班级的分数,给老师丢脸了。但是,她将会被推向哪里,她的前途又将怎样?

没有一丝喜悦,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摘自“为先在线”博客。“为先在线”博客主页:http://.cn/forum/web/blog/)

写法探讨:

这篇文章的好,显而易见:语言活泼凝练,人物鲜明立体,情感上既深沉又蕴藉,令人唏嘘而又引人思索……至于写法,可供同学们借鉴的,是作者这种既“饱满”又留白的叙述方式。在这篇短文里,作者列举了大量有关刘亚楠的事件,好比拼图一般,使其形象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作者又克制着对这些事件的情感流露,比如面对刘亚楠当场挨打,作者只写“人群发出惊呼”;刘亚楠羡慕自己的儿子,作者则“不忍想象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见刘亚楠言及父亲的暴力,作者也只是简单的一句:“闻言,我的心抖一下,再抖一下。”……这种留白的写法,起到了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