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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化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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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是圆的,世界也是圆的,然而托马斯・弗里德曼几年前说,“世界是平的”。社会经济科技发展的巨大力量,将这世界碾成了一个平面。可惜,新理论仅仅风靡一时,弗里德曼想不到巨大的推土机将世界碾平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做过汤圆吗?面粉搓揉成圆球,用力压一下,就会变成平的面饼,再用力压下去,结果就是碎了。是的,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地,便是一个正在碎片化的世界。

日本大地震就不说了,频发的大地震越来越显现出地球的碎片化倾向,这是大自然的生病发烧。中东北非社会的动荡,更把我们从一个全球化带来光滑平面的白日梦中凉醒。弗里德曼没有估计到这一点。这有点巴比塔寓言的意味,人类的宿命逃不脱支离破碎。

为这篇文章如何起头,纠结了好几天,昨夜睡梦中,脑子里跳出一句:在地球变成碎片之前,我们的世界将有许多先变成碎片。连忙起床记录了下来。碎片化生存正是我们当前面临的时代特征。这个观点的发现让我有些兴奋,不过我不会为此长篇大论。长篇大论不符合碎片化生存的要求。复旦大学的严锋教授说:“我们这些庸人,不会像伟人那样写回忆录,又懒得记日记,很多记忆就随风飘散。有了微博,就有了记录和分享记忆的便利和动力。许多飘忽即逝的往日片段,可以凝固下来,犹如基因那样传下去,让生命成为文字延续,让普通人也走进永恒。”

从博客到微博,不好说是否是个进步,却一定是个改变。女诗人翟永明在微博上写道:昨晚在白夜见到一大群艺术家,都微博了。过去博客要写一两千字,艺术家都不耐烦写。现在140字,嘿嘿,艺术家比作家还扎劲,比作家更方便的是不想写还可以发画作,批评家写警旬也便捷,快速围起一个艺术之家。这下比在现实中见面还勤,呼朋唤友喊吃饭最方便。

微博,正是碎片化生存时代的一个最典型的文化现象,它的10g0就是@,是囊括一切的all;它只给你140个字,让你记录你的想法、你的故事、你的无聊、你的问候招呼,等等。不要全景,只有片断。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转摘别人的话不怕别人告我侵犯版权。按照某些规则,转摘引用别人文章超过200字就属于侵权,微博才140字,不到“起告”点。网络江湖,麻烦人多。前些时间,一些出版商、作家联手找百度文库的麻烦,这个扼杀读者分享社会公共资源的行径,都是被钱蒙住了心。他们要告,倒是去把备大大小小的图书馆一起告了才对。他们也许是没明白,也许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当前时代,其实没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碎片化的时间消耗在那些长篇大论上。

零碎的信息发出、接收,传播得更快。这世界变化快,你要想明白,就只能仨瓜俩枣嚼一些鸡零狗碎。维基解密那玩艺儿,跟不上快速变化的时代。张朝阳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不惜拗断友情,也要在他的搜狐微博上现场直播某场很小题大作的婚礼。当然新浪微博走得更快更好,他们计划把新浪微博分拆,意图上市。市场研究员还因此大大调高了新浪的股价预期。

碎片化生存的时代,每个人的时间也碎片化。如何打发所谓的碎片时间,不仅仅使微博应运而生。芬兰的一家手机游戏软件供应商推出的“愤怒的小鸟”,大行其道,大发利市。按说这款游戏挺弱智的,就是小鸟把自己当成炮弹,砸向笨猪和笨猪的堡垒。一款游戏的流行多少都会有些契合当时的社会情绪,但刻意阐发愤怒的小鸟可以发泄无奈小民的愤怒有“装榫头”的嫌疑。我们主要还是看到它随时随地可玩可停的特点,更合符碎片化时代的特性。这不是人类智慧的倒退,也不是文化的堕落,历史告诉我们,从来就没有超越一切的共同文化。当某种文化试图和谐其他文化,结果只能是产生文化的碎片。

说到小鸟,联想起弗里达,在同名电影序幕,开场白说:“她是只飞翔的小鸟,在夜里抓住光芒,地狱就是天堂。那么疲倦的女人,展开她永不折断的翅膀,自由飞翔。”弗里达在最后时刻告诉别人,我不是病了,我是碎了。

我们不知道这个碎片化生存的时代会延续多长时间,但不管期间有多少变迁,到我们每个人都老去辞世,必然的结果是我们都将碎片化死亡。人间四月天,园里密密麻麻的墓碑都是一片片破碎的生命。入土为安的传统,其实早就变调。一捧香灰,灵魂已然归天。墓地试图延续家族纽带,也将被日益稀缺的土地碎化。且不说墓地价格的高企令人渐生“死不起”的感慨,报纸上说20年后上海墓地将用罄,到时候海葬是惟一一的出路――这或许是碎片化生存的完美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