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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感谢/谁抢走了你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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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感谢

刘恒菊

夏季的一天中午,太阳火辣,我去县城的邮局寄包裹。进了邮电大楼,我意外看见手机柜台边睡了几位民工,有的靠在椅子上,有的躺在垫了报纸的地上。他们的衣服很旧,黄球鞋沾满了泥土,身边还放着几把铁锹。他们睡得很香甜,有一个竟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由于是午睡的时候,大楼里很少有人来办事。手机专卖柜里坐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女孩,她正在认真地看杂志。我感到她很善良,因为稍微刻薄的话,不会容忍大厅里有民工在柜台旁午睡的。

寄完包裹,我站在手机柜台前,欣赏着各种新款手机。不久,有个年龄稍长的大叔醒来,他招呼同伴,说干活的时间要到了。几个人打着呵欠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大叔想起什么似的,带着同伴向专卖柜走来。他挑选了一张宣传卡片,对女孩说:“大妹子,谢谢你让我们做工的在这里休息了一中午,还给我们报纸,让我们在这垫着歇脚!”

那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没有说话,大概她认为这没什么值得感谢的。大伯又对同伴说:“我那小子早就要买手机,我把这卡片带回去给他看看,他要中意,我一定叫他从你这里买。”其他几个人也都拿了卡片,笑着说要帮忙宣传宣传。

我不以为然:哼,说得漂亮,一出门不把卡片扔了才怪。于是,我就悄悄地跟随他们出门。没想到,他们都把宣传卡片细心地折叠起来,放进衣兜里。其中一个还说:“回去给小王看看,他正想买手机呢,就叫他到姑娘这里买,好人呐。”

是不是卑微而善良的人,有幸能得到别人的一点帮助,就无比感激?而且地位越卑微的人,越是注重回报的分量?想到这,我自己的脸红了。

抢走了你的泡沫

杨如雪

结婚10年,她一直以为两个人深深相爱。不料丈夫车祸去世后,她收拾遗物时,却发现了他结婚后和好几个女人的情书。而其中的一个,恰恰是她最亲密的女友。

这个打击比丈夫的意外死亡更厉害。她,坐在我对面幽幽地说:“本来,人没了,所幸还留有美好的回忆,谁想到连这回忆都是虚假的。我真恨啊……”

“恨谁呢?”“恨丈夫的不忠,女友的背叛,自己的耳聋眼瞎!”

我想了想,说:“其实你很幸运―――不忠已经随死者消失,背叛将化为深深的内疚,耳聋眼瞎也变成心明眼亮。”

如果她所谓的爱只是一个泡沫,现在给人抢走,不必恨那个泡沫和那些抢走泡沫的人。因为泡沫毕竟是泡沫,即便攥在你手里,终究也会破灭,只是早晚而已。

几个月后,我接到她一个电话,说和女友已经重归于好:“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抢走我爱情泡沫的人。她刚才还在我这儿喝茶呢。”

我惊讶:“你原谅她了?!”“谈不上谁原谅谁。自从我丈夫出事后,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多亏了她跑前忙后。一开始,我还难以接受,后来想通了,失去了爱情,不能再失去友谊。”

我感叹不已。爱情原本就无定数,友谊却是历久弥足珍贵。也许未经过生死考验的爱情,还不如历经坎坷的友谊更可靠。我想像这两个相濡以沫的女子,在黄昏的天色中,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也许她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谈论过那个她们爱过又伤过她们的负心人,也许她们什么也不会说。在一起,不为别的,只是把自己的微笑、温暖、呼吸留给对方一部分,以免在步入新生活之前,被冰冷的现实冻伤。

生活中,泡沫的诱惑比比皆是,失去泡沫也会有酸痛心伤。谁抢走了泡沫,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再枉费时光,把大好的年华投掷到下一个泡沫中去,因为,爱的珍珠在黑暗的海底熠熠闪光,等待着我们耐心地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