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衬衣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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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漂亮的女人衣服是他在上班前去车棚推自行车的时候看见的。那件崭新的女式衬衣就在他车棚门口的地上,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他想起昨晚刮了一阵大风,可能是楼上哪位女人的。他下意识地捡起衣服,把它放到了车棚里。 现在要上班去了,等下班回来让老婆拿着它去找它的主人吧。他想。

下班的时候,他推自行车进车棚,却发现衬衣不见了。 他感到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早上放进去的,难道自己记错了? 他边想边上楼,熟练地拿钥匙开门,发现老婆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平时都是他先到的,这次老婆先到了,这样的情景,一年里面大概有三、四次,老婆单位搞什么活动,或者开大型会议,结束时间比下班早,于是就提前散了。平时都是他早回家的,他的单位离家比老婆的单位近。

老婆看见他露出了一个笑脸:“回来啦?”

“嗯。”他应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吃饭吧。菜烧好了。”

“哦。”他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洗手。

“你单位里有什么事呀?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呀。吃饭吧。”他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早上根本没有捡到过东西。

“今天我在车棚看到你放的衬衣,我拿上来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干吗放在车棚呀?”老婆问他。

“没有买呀,捡的。”他吃了一惊。然后他明白过来了,是老婆去车棚看到衬衣把它拿上来了。

“捡的?你再给我去捡一件好吗?衬衣还是名牌呐!‘香奈尔’,起码得一千多元吧?什么时候你舍得花钱了?”

他突然感到有点压抑。“就是捡的,可能昨天晚上谁家掉下来的,本来想叫你晚上去问问,把它送还人家,这么新的衣服,丢了多可惜呀。”

“哼哼。我去问谁家丢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买的想送给谁一不小心忘记在车棚里了?结婚两年你给我买过衣服没有?你现在倒长进了啊!如果是捡的,你早上怎么不去问?你早上怎么不告诉我你捡了衣服?”老婆的话显得有些急促。

“早上要赶时间,上班来不及了。”他发现自己的解释声比老婆的声音小了许多。

“告诉你,不是自己的衣服,谁都不会去捡的。你干吗要去捡不是你老婆的衣服啊?”

“那我们把它放回去好了,一件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感到有些烦。

“好,去放好了。既然不是买给我的,我也不要穿!”他老婆有些愤怒。

在不愉快中结束了晚餐,他在夜色中把那件衬衣放到了早上捡到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他和老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衬衣还在不在。

那件衬衣还在!

他推车去上班,经过衬衣的时候还仔细看了一下,这衬衣的做工款式都很美,如果穿在他老婆身上,肯定会很漂亮。可惜这衬衣是别人的,还给他带来了烦恼。

她老婆推车去上班,经过衬衣的时候没有去看衬衣,而是推着自行车从衬衣上面踏了过去。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和老婆先后回家,发现衬衣不见了。

“你说没人会捡,不是有人捡走了吗?”他说。

“还不是你又捡回去讨好别的女人去了。我怎么没想到你可以回来再捡的呢?”老婆愤怒地说。

“肯定是楼上的女主人捡走了。”他说。“可能吗?那我们看看到底谁在穿这件衣服。”老婆说。 在接下去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和老婆有空就到小区的草坪上散步,眼睛不时在进出小区的年轻女人身上打量着。然而他们都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件衬衣。

一个月后,老婆把一纸离婚协议推到了他前面:“我最恨欺骗我的人,好在现在发现还不晚。”

他有点委屈,有点恼怒,有点说不出来的悲哀。在抽完半包烟以后,他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在正式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女工作人员问他们离婚原因时,他轻声说:为了一件衬衣。

“什么? ”那个女工作人员有些吃惊。然后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个理由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抬头看见女工作人员身上穿着的衬衣,跟他那天捡到的那件一模一样。他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听见他老婆,现在应该称为前妻的女人在愤怒地对他说:再见,骗子!

(摘自《文学港》2007年第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