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蕃古道的虫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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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海西宁，经果洛、玉树到拉萨，沿着唐番古道，也是一条虫草之路，几乎最好的冬虫夏草都集中在这一线上。这里还保留着古老的交易方式，袖中摸索，手指暗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挖掘：每一镐下去都像赌博

第一次听说冬虫夏草的时候，这种小小的植物早已被赋予了传奇色彩。有人说这种动、植物合二为一的小东西，夏天以草的姿态出现时被人们抓住，冬天它就自己变成虫子跑掉了。后来亲自接触了虫草发现这些话多半源于大家对冬虫夏草认识不足。

我沿着青康线缓慢地旅行时，正值六七月份，在青海正是挖虫草的好季节，一路旅行一路看到冬虫夏草的挖掘和交易过程。毫不夸张地说，我见到的许多藏族百姓，在挖虫草的季节里，几乎把生活重心全部转移到虫草这件事上。一个家庭，上至步履蹒跚的老人，下至正在上学的孩子，生活因冬虫夏草而改变了原有的节奏。

在盛行挖虫草的地区，学校有专门的“冬虫夏草假”，其目的是专门让孩子们假期里随大人上山挖虫草。我在山上遇到不少挖虫草的孩子，有的独自一人，有的则跟随大人。问起为什么要挖虫草，孩子们都说可以挣钱交学费，可以补贴家用，还可以买衣服和方便面。

冬虫夏草特殊的生长环境决定了挖掘者也需要很好的眼力，而孩子们在这方面的表现显然不错，所以在青海省歇武镇，有的孩子一天最多可以挖60多根冬虫夏草，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冬虫夏草生长在高海拔、高寒的潮湿环境，它的四分之三部分都埋于泥土中，只有顶部约2厘米的极细小部分暴露在外。因此冬虫夏草的挖掘与其他农活相比，无疑具有更多的技术性，整个过程考验着挖掘者的眼力、经验和体力。

挖掘者在寻找冬虫夏草时通常整个人要匍匐在潮湿的土地上，一寸一寸地扫视地面，寻找那些2厘米长的细小须茎，因为须茎下面连接的就是财富。一旦找到须茎，就用手中一尺多长的小镐一镐创下去。有时候因为不小心下镐太浅，会将原本很大的一根虫草从中创断，那么即使这根虫草再大也卖不上价钱，残断的虫草不值钱，每个挖掘者都知道。

所以关键的这一镐只能深不能浅。一镐下去，所有的挖掘者接下来都会忙乱地在扒开泥土取出其中的虫草，这个过程有时像一次赌博，大还是小、好还是坏、饱满还是干瘪……无论如何，这根草已经属于挖掘者自己，大家会拿出自备的塑料袋将包裹着黑泥的虫草小心翼翼装进去。接着开始下一轮寻找。

交易：袖里乾坤沿袭传统

青根河属青海省海南州兴海县大河坝乡，是青康线上的一处休憩点。这里分布着好几个冬虫夏草收购点。冬虫夏草被挖掘出土之后，就要在这里经历第一个交易环节——由挖掘者卖给最基层的冬虫夏草商人。

冬虫夏草收购商人中有藏族，也有从其他地方来的回族。青根河的生活环境和气候，使这些驻扎在此收购冬虫夏草的商贩吃了不少苦。没有新鲜蔬菜，也没有获取外界信息的条件，甚至连生活用电都无法保证。我在一个冬虫夏草收购商简陋的屋子里与他聊天得知，他和另外一个合伙人以每月300元的价格租住在这个当地藏族的小屋里，这个屋子也就是虫草交易的地点。和他一起的那位伙伴因为工作需要，学会了藏语，和当地人交流不成问题。

傍晚时分，挖掘冬虫夏草的人陆续来到这个虫草收购点售卖当天挖到的冬虫夏草。简陋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很多来晚的人在屋外等候。此时交易的冬虫夏草与柜台里或药店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它们无论个头大小都裹着黑泥，挖掘者说这样是为了保持新鲜。

虫草交易还沿袭着古老的方式论价：交易一方将手伸入对方衣袖内，或用东西挡住两人双手。双方通过摸索手指，打暗语来商定最后价格，旁人无从知道最后的成交价钱。放在从前，计算总价这样的环节都要靠心算完成，但现在随着科技进步，计算器也成了冬虫夏草交易时常见的工具。所以在一旁作为观者的我，到最后很轻易就获知了不同虫草的成交价格，可见这并不是难事，而且冬虫夏草的交易价格在当地几乎透明。

冬虫夏草质量的优劣直接关系到其价格高低。在第一道买卖环节中，如何判断裹着黑泥的冬虫夏草质量差别？买家一般通过摸、看、捏这三个动作，来判断冬虫夏草是否够大、够饱满、晾晒后属于哪个级别，这些完全靠买家的经验。同样是襄着黑泥的冬虫夏草，质量的好坏可以使它们的差价达到10倍以上。虫草收购商告诉我，旺季时在他这个简陋的小屋里，一天的成交额可以轻松达到好几万块钱。

待挖掘者走后，冬虫夏草收购商用牙刷或其他柔软的小刷子，熟练地将裹在冬虫夏草身体外面的那层黑泥轻轻刷掉。基于冬虫夏草传说中具有的神奇功效，裹在外面的那层黑泥也被赋予了某种神秘色彩。冬虫夏草收购商告诉我，这些黑泥营养成分也很丰富，对植物、花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当地人往往会带着冬虫夏草外面的黑泥一起放进锅里。

销售：不论斤两论克卖

刷去裹在冬虫夏草外面的黑泥，商贩会把收上来的冬虫夏草放在阳光下晾晒。高原强烈的紫外线会让冬虫夏草的水分很快蒸发。等收购到一定量的虫草以后，商贩会带着虫草离开这里，远上西宁或较大的交易市场，进行第二次交易。在这次交易中虫草商贩可以获取他们应得的利润，而他们连日辛苦驻守收购的生活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青根河的虫草商贩因为距西宁较近且交通便利，往往选择前往西宁勤奋路冬虫夏草市场，那是青海最大的冬虫夏草交易集散地了。

在拉萨的旅游纪念品商店、药店、土特产店，几乎处处都有冬虫夏草的身影。这些虫草也一改被收购时的模样，它们被装入铺着丝绒的精美礼盒，分出三六九等，摆在柜台里，熠熠发光，供客人选择。它们不论斤，也不论两，而是论克出售。这种被赋予神奇能量的“小草”，成为很多人来拉萨首选的土特产商品。有一些游客，动辄就买上几万元的虫草，回去送人也好，自己吃也好，在这个被视作原产地的地方购买虫草，在游客看来，必定更加物美价廉。有人用股市来形容虫草的价格是不确切的，因为整体看来，虫草价格几乎年年飙升，即使偶尔有小幅的下跌，很快也会再涨回来。因为稀有，价格还会持续走高，随着人们对养生和保健需求的增加，也会持续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