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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做两只平行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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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划过一座小桥,看到前方有两个白点。我们知道,那是一对天鹅。直到那一刻,天鹅对我来说,还是一种优雅浪漫的动物,象征着纯洁。

我正在电视机前吃着沙拉,《今夜娱乐》节目美丽的女主持播报道:“广告之后,我们将告诉你意见你绝不会相信的事:在伊利诺伊州,一只天鹅杀死了一名成年男子。”

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沙拉,跑去给我的前夫打电话:“调到三频道,他们马上要报到一则天鹅杀人案。”

渴望一场仪式

弗雷德是唯一理解我如此急迫打来电话的人,我和他曾经遭到一只。恐怖的天鹅袭击。挂了电话,我们走到各自的电视机前。

我们之间的关系,走入一个难以言表的阶段,不能用任何一个简单的标签来表述。我们关系破裂了?我一直很讨厌这个标签,作为一个婚姻治疗师,我从来不用“破裂”一词来形容离婚的家庭。

当我们结束七年的婚姻时,我们的朋友本来准备要站好立场,要洗耳恭听我们的抱怨和不满,要采取行动平息我们的争吵。可是,判决下来以后,他们在法庭外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应当如何。

我渴望有那么一个仪式,能定义我们现在的关系:过去的夫妻,如今变成更深层次的朋友。我们的朋友并不需要选择立场,但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真正相信这点。我的家人还是很喜欢弗雷德,他的家人也没有给我找麻烦。

我们希望以某种有意义的方式保持联系。离婚后,我们在各自的家中继续生活,却并不愿意失去彼此的友谊。

我们依然帮助对方度过最艰难的时刻。离婚一个月后,我的姐姐去世,他是护柩者之一。几个月后,他的母亲罹患癌症,我的女儿他的继女帮他照顾着她。他的母亲去世后,我主动替她整理衣物。这件事,无论对弗雷德还是他的父亲,都是很痛苦的。

离婚后,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更加要好了。

遭遇天鹅袭击

离婚数年后,有一天,我们去马萨诸塞州东汉普顿的纳莎凡纳克池塘划船。那时候,纳莎凡纳克池塘还没被人们开发出来,里面还有倾覆的购物车、残枝断木,但由于某些原因,我们喜欢在那划船。这个池塘很大,像一个小型湖泊。

我们是非常合适的玩伴,弗雷德划他自己手工制作的独木舟,而我划碧绿的皮划艇,它又粗又短,像个大胖子躺在水里。我们按各自的速度行进着,不需要和对方商量,但却离得很近。

水路迂回曲折,很有意思,令我们忍不住想深探一番。我们划过一座小桥,看到前方有两个白点。我们知道,那是一对天鹅。直到那一刻,天鹅对我来说,还是一种优雅浪漫的动物,象征着纯洁。

我们并没有试图去靠近它们,但是一些动物会有很强的领土意识,尤其是当它们认为自己的后代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可我们怎么会知道这是天鹅的孵化季节,这又是天鹅要守护的领地呢?

“我想,有只天鹅朝我们冲过来了。”我提醒弗雷德。

弗雷德听了我的话,警觉起来。

前夫助我脱险

天鹅像箭一样笔直冲过来,我一惊。

“我们得调头。”我说。这是很清楚的指令,但是,过去,他只把我的这类语言当做可听可不听的意见。

“我调头了。”我说。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在那一刻,天鹅开始扇着翅膀在水面上滑行起来。我们划得飞快,天鹅也被激怒一般展开全速的追逐。我们所处的位置,离池塘对面还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路程。弗雷德的独木舟像箭一样光滑,可以快速滑行。而我的皮划艇,买的时候只考虑到稳定性,因此尽管有舵,划起来还是沉重而缓慢。

以当时的情形,如果弗雷德以最快的速度划走,我会落在后面,因为我没办法也没有力气划得那么快。野生动物都喜欢挑出群体中的弱势进行杀戮,无可否认,我就是那个弱者。

我划得更猛了,但过度紧张让我的协调性更加糟糕。天鹅冲了过来,它有着黑色的眼睛,岩石般坚硬的嘴和8英尺长的翼,而我们在水流的低处。它冲着水面猛击了几下翅膀,在离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弗雷德是如何做到的:他没有丢下我。如果我上肢力量更强,皮艇更为光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逃命过程中停下。

天鹅再次发起攻击,近得我都能听得到它的嘶嘶声。它显然想把我们从船上撞下来。我们轮流举起桨抵抗这只可怕的动物。它用强有力的翅膀用力拍打我举着的桨,几乎将其从我手中掀翻。

那一天,池塘里没有任何人在,不过就算有人在,也做不了什么。终于划出天鹅的领地后,我们继续以最快速度不停地向前划去,直到看见弗雷德的黑色卡车。走出皮艇的那一刻,我身上都是水,双手不住的颤抖。我们把船抬上车,我看见弗雷德满头都是汗。

不会退出彼此的视线

我们试图告诉别人这场天鹅的攻击,但没有人能真的明白。这故事听起来就像一个孩子被一只鸭子追赶一样,但我要说的是,天鹅想要淹死我们。

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报道。一个男人被天鹅从皮艇撞入水中。他试图游到岸边,但被天鹅继续攻击,直到他被活活淹死。他们还展示了一组相关镜头,天鹅试图淹死一条大型犬,这是一条在水里能像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如的猎狗。猎狗逃开时,一脸惊恐,因为天鹅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它,试图淹死它。

报道播完后,弗雷德给我打来电话。

“那也可能是我们。”他滑稽地扬起声调。

“一对离婚夫妇被天鹅攻击致死。”我模仿新闻主播的腔调说。

我被这个人可悲而荒谬的死亡惊呆了,他可能还一直以为天鹅是爱与美的象征。而我们,也曾经离死亡这么近。

婚礼,是一场承认婚姻的仪式;离婚,是一场结束婚姻的仪式。

离婚以后,我们互相帮助着,走出彼此失去亲人的痛苦,承诺会为对方守护。很多人这样说过,却从来没有兑现。那场浑浊的池水中上演的野生动物袭击的一幕,是否是一场我们自己的仪式,证明危险来袭时,我们会联合在一起?

如果是的话,我会接受它。这就是弗雷德和我之间的关系:像两只平行的桨,永远将彼此保留在视线之中。

(摘自《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