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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纪行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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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杜文娟,女,陕西省作协首批签约作家。近年来在国内各种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百余万字。著有小说集《有梦相约》,散文集《杜鹃声声》,发表长篇小说节选,作品多次获奖。中国散文学会西安创作基地创作员。被陕西文学研究所确定为女性作家研究、青年作家研究重点关注对象。

本文是作者不久前行走的游记散文新作。因文章较长,但可读性强,《西部大开发》从本期开始特约连载。敬请读者垂注。

我要走了,前往成都,然后想办法走川藏线,去拉萨。三年前,我去过,走的是青藏线,从西安乘火车到格尔木,再乘汽车去拉萨。还在长江源头沱沱河边住过一夜。那时候,青藏铁路正在建设中,到处都可见到修建铁路的机器和工人。在我的思维中,总想在青藏铁路贯通以前去,以原始的方式转原始的八角街。

我要走了,尽管有些伤感,有些悲壮,似乎还带有一点点别的意义。但还是这样吧,,毕竟是我喜爱的地方,是我曾经热爱过,现在依然钟情的圣地。

我要走了,去世界上海拔最高,最原始,最洁净的地方。

我要走了,依然是一个人,依然静悄悄地走,静悄悄地低着头。

在成都平原滑翔

睁开眼睛,已经到成都平原了。窗外湿漉漉的,树木、房屋、稻田、人的眼睛都是湿润的。凤尾竹低垂着头,一丛一丛,高高低低,婉转的,悠扬的,匍匐在柔曼的天府之国。那是一种温柔的青竹,凄婉又惆怅。这种翠竹以前在金沙江畔见过,同样也是清晨,也在火车上。那是在第一次西南之旅的路途上,车到攀枝花的时候,停了,太阳还没升起,露珠点缀在车窗玻璃上,散落在锐利的剑麻叶片上,攀枝花火红火红,三角梅四处开放,凤尾竹低垂着头,低垂在汹涌澎湃的金沙江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金沙江,看见母亲河的上游。那个季节的大西南繁华似锦,那个季节的心情高亢明亮。今天,再次看见凤尾竹,看见与月光、葫芦丝、边疆、舞蹈相依相恋的多情竹子,有丝丝缕缕的忧伤。原来我是这样喜爱凤尾竹,喜爱诗歌一样的绿色和新颖,喜爱广阔无垠的大地,喜爱丰收的景象。是呀,平原之上,大地之上,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就有绿色,就有芬芳,这就是天府之国,是先辈们耕耘播种的地方。金色的黄瓜花儿悬挂在天空上,悬挂得铺天盖地,喜气洋洋。红色的石榴花和洁白的荷花镶嵌在千里碧野上,黄皮肤的鸭梨和银灰色的橘子点缀在枝头,点缀在希望之上,使丰厚的大地更加丰满,富饶的国土更加妖娆。

偶尔,在转弯的地方,会看见火车头,漂亮新鲜的车头行进在绿色的原野上,不急不躁,平平稳稳,好似一个成熟的、练达的、功成名就的男人,稳重,得体,胸有成竹。走在路上,走在铁轨上,走在一直向前、决不后退的金色大道上。只能前进,别无选择。所以,走得轻车熟路,义无返顾。我欣赏这种做派,这种风格,这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在绿野上行进,在富饶美丽的成都平原稳健地前进,如同滑翔机在天空飞翔,雄鹰煽动云彩的翅膀,蜻蜓在豆苗尖上飞舞的模样。这种滑翔激情荡漾,这种滑翔流动舒畅。从黑夜滑向黎明,从崇山峻岭滑向碧波荡漾。

来成都大概还有寻觅的成分,有怀古的情愫。联系好进藏车辆后,信步走进西南财经大学。大学校门正好对着穿山甲越野车俱乐部,走进西南财大的时候,已近黄昏,校园比有的县城面积都宽广,绿草荫荫,鲜花盛开,建筑布局恰到好处。多年前,一个朋友考这所大学的研究生,因为英语不合格,没有被录取,当时,他在都江堰温暖的阳光下拍过照片。那个时候的他朴实真诚,风华正茂。后来,我们没了音信,甚至想不起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前不久,忽然在一张党报上看见他巨大的头像,再后来,在各种网站上看见他作为优秀企业家的消息,才发现时光如水,青春易逝。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时间是最好的裁判,时间最终把人分割成同类和异类,成功人士和平庸之辈。在校园走得实在走不动的时候,躺在木条椅上休息,头顶是茂密的香樟树,身旁是娇嫩的草坪,远处有打篮球的莘莘学子,古老的榕树根须飘逸。闭上眼睛,想象那位朋友如果考上这所大学的研究生,现在会怎样,会成为一位教授还是目前拥有亿万资产企业的老总。

想象得正如火如荼,忽然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急忙坐起来,才想起得给这所美丽的校园拍张照片,赶快跑向大门,按动快门。再乘公交车前往杜甫草堂,草堂快关门了,不让游客进去。只能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向里看。夹竹桃开得正艳,桂花还没打苞的迹象,少陵大概还在读书吧。三年前,独自在草堂走过,走得缓慢疲惫又倔强。今天,不能陪伴杜家老祖宗了,但这里似乎并不寂寞。不寂寞的地方多一人少一人都无所谓,那么,就这样吧。待到桂花九里飘香的时候,待到桂花粒儿飘逸成桂花雨的时候,有个人会想起这里,想起2006年的成都和2003年的成都。

那个人,在远方。

康定的声音

车到康定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街上找住处的时候,就听见一种声音,一种气势磅礴、恢弘伟岸的声音,街道是宽阔的,垂柳依依,灯火辉煌。街道呈坡状,洁白的栏杆在街道中间自上而下,规则排开。顺着声音望去,声音原来在街上,在街道中间,从白色的栏杆之间发出。走到近处,才看见是水,是河,是从上街流向下街的河水。河就在街道中间,与街道平行。河水把街道分割成左街和右街。河水之上,隔不多远就有桥梁连接,车辆行人就能从左街逛到右街。河水是那样湍急,那样急速,许是河底石头太有棱角,河面没有一处平静的地方。满眼望去,波浪翻滚,水花飞溅。因为天黑,看不见街道以外的景致,凭感觉,街道建在河谷,街道后面,会有高山。一打听,果然如此。走向小巷,就走上了山坡,山坡上有许多藏式民房,喇嘛披着红色的袈裟从山坡走下来,走进熙熙攘攘的河岸街道,走进各色人群中。

康定的服饰千奇百怪,康巴汉子穿着厚重的藏袍,爱漂亮的女孩穿着超短裙,走川藏的游客穿着加厚运动衣。在康定的大街小巷,女人都腰长腿细个头高,有人说重庆出美女,其实康定才是真正出美女的地方,如果选美的评委到了康定,就会喜不自禁,念念不忘,康定呀,美女之乡。夜晚的街巷到处停放着越野车,颜色怪异的摩托车一溜儿排列在青年旅馆门口。旅行者的摩托车大包小包,当地年轻人的摩托车扶手上系着颜色鲜艳的塑料细条儿。找了几处住处都报客满,正无处可走,一阵悠扬的口琴声飘扬而来。处于好奇,伸长脖子探望,一位穿枣红色藏裙的妇女正坐在窗下吹口琴,吹的正是名扬四海的《康定情歌》。见有人走来,妇女停下吹奏,指引住宿的地方。我们向她致谢,并说喜欢这首歌,她笑着说:很多人都喜欢这首歌。

是呀,康定小城因为这首歌而被更多的人向往,被更多的人寻觅和朝圣。听说七夕的时候,这里要举办中国的情人节,我不免想入非非,这个情人节该是多么浪漫、多么新奇呀。在我的思维定式中,康定不应该在峡谷,不应该是座被河流分割成两半的城市,应该在一个高处,一个长满牧草、开满野花、遍地牛羊的草原上。到了康定,才觉得这种思维模式多么幼稚滑稽。其实,人的思维模式会有偏差,经不住推敲,但我们常常还自以为是。

来川西以前,总觉得这里的地势应该是平缓的、宽阔的、单调的。一路走来,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它是那么丰富,那么美丽又富有挑战。从成都到雅安一百多公里是高速公路,丰田越野车行驶在高速路上,轻盈而愉悦,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视野开阔。天边是逶迤的山峦,蓝色的、白色的、金色的云彩漂浮在天际,三只两只绵羊点缀在云彩与山峦之间。路上满是越野车、中巴、摩托车。

雅安往西,道路变窄变陡,山高谷峡,有的峡谷深得看不见底,水流奔腾不息,道路多处塌方,路边常有泥土滑落下来。瀑布在一拐弯处,一眨眼间从天而降,一两百米不算高,在山间一叠两叠三叠儿,错错落落,飞飞溅溅,感觉整面山坡都在大搞人工喷雾灌溉。人行其间,云里雾里,不知到了花果山,还是水帘洞。离二郎山不远的地方,山体塌方严重,车辆堵塞三公里长,数百辆车堵在路上,前进不了,后退不行,在这里一堵一个多小时,恰好路边有个大熊猫检测中心,可以分散人们因堵车带来的焦灼和不安。

还没到二郎山,很多人就兴奋起来,抢着哼唱: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不怕那风吹,不怕那雪花飘……

真的到了二郎山,却不见二郎山的真面目。举目仰望,山顶在云彩中,云彩在似雪似雾的朦胧中,在轻纱曼舞的天空里。二郎山海拔四千多米,现在因为有了隧道,不再攀爬一山有四季的山顶,四公里长的隧道海拔只有两千多米,省去了高原反应的恐惧,但也失去了二郎山歌词中的豪迈体验。

《歌唱二郎山》《康定情歌》、大渡河、泸定桥、二郎山茶马古道、海螺沟等名称,代表了整个川西地区,也是外界认识广袤川西大地的窗口和名片。而这些荣耀和美丽的名字,因为一条伟大的道路而更加光彩照人。这条路,就是川藏公路,它与青藏公路一起,被世界交通史永久地载入史册。这条生命线虽然依旧到处瀑布高悬,碎石滑落,山体滑坡,但比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刚修建起来的时候,已经今非昔比了。行驶在鲜花盛开的川藏公路上,仍然会感到这条路的伟大和艰难,也会对当年的建设者们肃然起敬。

今夜,我在康定,枕着康定情歌,枕着康定街道中间奔腾的河水――天籁之音入睡。今夜的我,真的很幸福。

彩虹康巴

从康定城一出来,就爬山,上到山顶,俯瞰康定,康定被高峻的山岭包围,成为千真万确的峡谷城市。在街边吃早点的时候,街上已经很繁华了,仔细观察,发现康定的男人高大英俊,女人个个身材窈窕,长长的藏袍,鲜红的头巾,昂贵的挂饰,腰身修长,走起路来挺胸抬头,婀娜多姿,韵味悠长。每走过一个康定女子,大家的眼神就一直追赶着,生怕错过了欣赏风景的机会。

出康定城不多久,四千多米的折多山遥遥可见,山峦被积雪掩盖,怎么也看不见峰顶的姿色。继续向前,植被已经从雅安的茂密森林过度到绿草遍野。草原上随处可见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山羊。有个景象非常可爱,几只山羊一齐仰着头,在一处断裂的草地上吮吸,细微的水珠从缓缓的草原断裂处渗下,山羊把嘴唇接到滴水处,一字儿排开,静静地享受。一只小山羊,干脆卧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湿润的泥土里。草原水一样光滑、平缓、博大。色彩艳丽极了,从高处一直流淌下来,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花儿竞相开放,有几面山坡,整个儿盛开着黄色的花朵,从高高的山顶开放而下,水瀑一样漫下来、溢下来,卷儿卷儿下来,花在山坡上,牦牛在山坡上,在山坡金黄色的花朵中间游移。七月的康巴坝子迎来了一年中最温暖和煦、万种风情的时刻。走在绸缎一样的草原上,感觉到了飞翔,草地是光滑的,野蘑菇和格桑花儿也是光滑的,牦牛和羊群光滑得舞蹈,云彩和天空光滑得凝固着,一点声音都不能听见,一有响动,光滑就恍惚了、摇曳了、打搅了。草原上的道路平坦极了、委婉极了、宽阔极了。天艳丽,云彩艳丽,草原艳丽,花朵生辉,行驶在草原上感觉离天很近、很亲。

我们这个队伍,有五个人,三人是从深圳开车而来,我和另一位驴友在成都加入到他们行列,大家以前都不认识,有几位是在网上联系到的,而我则毫无计划,没有一点准备,说走就走,所以当他们看见我只背一个小背包时,哈哈大笑,奇怪非常,问我是不是玩家家。他们说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冷吗?为什么不多带点东西,我说什么事情都稀里糊涂,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舟到渡口自然直,我的命大呀。

从一处草地到另一处草地,中间会有一个深深的峡谷,有的峡谷有三四百米深,谷底漫溢着溪水,偶尔有牛羊在谷底吃草。站在峡谷之上,像高悬在天空的星辰,深不可测,摇摇欲坠。公路从高处盘旋而下,一直旋转到谷底,谷底水流潺潺,林木茂盛,光线微弱,异常幽暗。好不容易走出峡谷,又得爬更高的山,上到高处又蜿蜒而下,下到谷底,再上高山。有时候,还会跨过一条清澈动人的河流,过了河,才想起名字,原来是一条惊天动地的河,闻名遐迩的大河。

草原的天空说变就变,一会儿飘着细小的雨滴,一会儿又阳光普照,云彩是那么碧蓝,那么深邃。道路因为不停地上山下山,形成许多之字形道路。忽然,就看见两道彩虹从一处高地搭向另一处高地,从左边的草原伸向右边的草原,彩虹下面是万丈深渊,是幽深得不能再幽深的草原峡谷。不敢往路边站立,只能站在公路靠高处的一侧,爱恋地久久仰望,彩虹,久违了,双帘彩虹,更是久违了。

新都桥被称为摄影家的天堂,有高山,高山上白雪皑皑。有经幡,经幡呈粉红色、白色、黄色,规则地插在半山腰上。溪水呀,溪水洁净得成了黑色,在低矮的灌木和茂密的水草花丛间轻歌曼舞,缓缓流淌。藏民房屋外表大都呈红色,大红大黑的布门帘飘荡在房檐窗沿上,微风吹过,房顶的风马旗也发出呼呼啦啦的响声,房前屋后的青稞已经成熟,将康巴坝子营造得富饶宁静又壮美。

在一处白塔前,经幡浩荡,哈达飘飘。我们停下拍照,一个摩托车手也停下来,看见他只一个人,我们很感兴趣。因为从康定城出来,川藏线上的人烟就稀少起来,车辆也越来越少。偶尔有摩托车队和自行车队飞驰而去,我们都互相问好,招手致意。相比之下,他们似乎是更纯粹的旅行者和崇尚自然者。这辆摩托车显然也在走川藏线。走近一看,让我们大吃一惊,这个人只有一只胳膊,左手臂从肩膀处没有了,只能用右手控制摩托车。我们向他热情问候,并看清了他的一只脚脖子上有血迹。问清楚后才知道,头天晚上进康定城时,不小心碰着了一个坎子,连车带人摔出去。我们车上深圳的女孩赶快找出药包,给他覆些红药水,给他消炎药,他不要。经过询问,才知道他是湖南一个村民,自小残疾,但他有个爱好,就是骑着单车独行。他去过很多地方,这次计划从川藏公路进藏,从青藏公路出藏。他的座位上,飘扬着一面旗帜,红色的旗子上有很多人签名,我们也幸喜的签名留念,预祝他壮举成功。

粉红色的峡谷

理塘县的位置比较高,海拔四千二百多米,被誉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镇。在《中国地图册》上,理塘的下面用括号标着两个字:高城。理塘县城非常干净,康巴汉子随处可见,喇嘛也很多,藏族妇女和康巴汉子一样,个头很高,身材很匀称,穿着各色裙子,颜色鲜艳。在街上,一群康巴汉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节日盛装,五颜六色地迎风招展。他们骑在马上,马在街道奔跑,汉子们甩动长长的皮鞭,在空中甩出长长的脆响,做着抽打马匹的假象。汉子们吹着口哨,马蹄在水泥街道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声音整齐而洪亮,马儿奔跑一阵,汉子们将缰绳一收,马儿立即止步,有的还回头张望。汉子们的服装艳丽无比,又粗又长的辫子盘在头上,发梢缠着红色的土布或绸缎,飘扬在耳朵边上。

有的汉子干脆披散着长发,漆黑的长发飘逸在后脑勺上,马儿飞驰,长发飘飘,藏袍飘飘,马头马脖子上的装饰彩绸也飘飘,很容易使人想起十八世纪的欧洲,想起宝马和将军,想起公子和贵族,想起战马嘶鸣,英雄辈出。汉子们骑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气度非凡,英俊潇洒。街道上行人很多,但很少有人驻足凝望,只有我这种外乡人喜眉活目,兴高采烈地观望。偶尔,某个人拽住马缰绳低头跟熟人打招呼,我稀奇地往跟前凑,有人又觉得我稀奇,又往我跟前凑。这便形成了“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的景观。说话的人嘻嘻哈哈一阵,马鞭子一甩,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呼啸声,漂亮的骏马哒哒哒一阵,马队不见了,扬起一阵尘土,康巴汉子消失了。

还没待看热闹的人走开,几个意大利女郎骑着摩托车从街头奔驰而来,有人说,夏秋两季的理塘气候适中,游人如织,很多自行车、摩托车、私家车结伴从平原、从丘陵来到理塘,在理塘休整几天,再继续向西,向方向行驶。单车进藏的人中不但有中国的学生青年,还有很多外国人士。每年八月一日理塘要举办赛马节,很多人早早的慕名而来,和我们住一个宾馆的一位澳大利亚大学生,专程从云南赶到成都,再一站站搭乘班车来到理塘,为的就是观看川西这个盛大的节日。听说8月1日是理塘县解放的日子,人们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节日,专门将这天定为赛马节。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亲眼看见这个雄性十足的日子,看见英俊潇洒的康巴汉子,看见草原上的赛马节。那么,就在高原城镇理塘多徘徊一阵。有些地方一生中只能去一次,一次就终身难忘,理塘大概就具有这种魅力。

理塘到巴塘不足二百公里,车却走了六个多小时,道路随山势起伏,一会在山顶,一会在峡谷底部。好不容易上到山顶,想欣赏谷底的村寨、蜿蜒的河水、浅黄色的青稞地,还没走到路边,就被深幽的峡谷吓得胆战心惊,不敢言语,山高谷深、万丈深渊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司机是从深圳来的,将自己的私家车从两广开到贵州,从贵州开到重庆,再到成都,在成都招揽旅客,一同前往,恰巧我也参加了这个临时组织。五个来自不同地域的驴友组成了一个热闹的团队,实行AA制,两天时间相处,大家都很愉快。

在翻越一座四千多米的山口时,忽然下起了雪花,雪粒儿敲击着车窗玻璃,发出簌簌的响声。我们停止了歌唱,停止了笑声。在此以前,为了不使司机过于疲劳,防止他瞌睡,几个人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曲,给司机提神。雪粒儿继续下着,车辆继续行驶,半小时以后,随着之字形山路向下行驶,海拔从山顶的四千多米,忽然降到河谷的两千多米。河谷没有下雪,没有一丝雨雪的迹象,甚至还阳光灿烂。藏民的房屋多呈暗红色两层小楼,门窗上悬挂着多姿多彩的围布。房屋后面的半山腰上,有红色、蓝色、黄色等多色经幡,7月的河谷,微风吹来,经幡发出呼呼啦啦的鸣叫,有的村庄中间还建有白色的塔,塔身的颜色也异常鲜艳,远远望去,雄伟壮观。

有山谷就有溪流,有溪流就有丰美的水草,有水草就有成群结队的牦牛,牦牛在宽阔的河谷悠闲自在。偶尔会有两头巨大的牦牛弯着头,顶着角,拼搏厮打。有人说,那一定是两头公牦牛,谁胜利了谁当牦牛王。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合逻辑,动物界和人类有很多相通之处,人世间也有胜者王、败者寇的说法。只是人与人的竞争比动物之间的竞争含蓄暧昧一点,其目的和手段却远比动物丰富、高深和残忍。

从理塘到巴塘,道路复杂多样,一会是水泥地面,一会砾石铺路,一会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会在宽阔的河谷穿行。越往后走,河谷不再种粮食了,全是美妙的颜色。满眼望去,满眼鲜花,粉红色的格桑花,金黄色的小,紫色的香熏草,旱獭,在花丛中跑来跳去。那些花呀,一片一片又一片,一直渲染到望不见尽头的溪水下游。溪水是那么幽蓝,那么平缓,在遥远的四川西部存活了多少年,流淌了多少年。这些肥美的花儿给穿越川藏公路的寂寞人们,带来了多少心旷神怡,多少激动人心的想象。

有些景色和有些人一样,是值得回味和赞美的。藏族的歌曲中,总出现冬天的雪莲花,夏日的格桑花,藏民喜欢她,外乡人的我,也喜欢这种开放在深山峡谷中的粉红色花儿。在我们辽阔的国土上,竟然也有如此娇艳的地方,有一片没有被开垦的处女地,有藏在深闺人未识的美妙画卷,应该是幸运的。连绵起伏的粉红色花儿,接连不断的粉红色峡谷,除过壮美,依然壮美。川藏线,人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