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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出轨后就来找你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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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我在这所监狱外面开了一家小店,为等一个男人。

我憎恨背叛,但昨夜我却没能控制住自己,跟常来买烟的男人滚了床单。

想到这里,我就用脚踢了踢那个在床尾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陌生男人。

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常来我的店里买烟,买完烟却不记得带打火机,

在兜里摸索半天也摸不出个什么,于是尴尬地对我傻笑。

我随手扔了打火机过去,他利落接到手里。

他吸烟的速度悠闲且享受,一根接一根,也不多话,就蹲在那里,等把那盒烟吸得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烟与烟盒一起丢在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去。

每过一周,他都照例来,同样的一包烟,同样的不带打火机,依旧不善言辞地尴尬傻笑,于是我懂了,主动递出了打火机。

以后的每周,我开始培养起了新的习惯,提前把烟跟打火机放在那里,他来了把钱放在桌子上,自已拿上点一根,依旧不走,蹲在那里一根一根地抽。

我终究没有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趁着他哪天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聊聊。可是,言语的贫乏才让我发现自己似乎噤声很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场白了。

于是索性就不聊了,我也学他蹲在墙角,开始一根接一根的烟雾迷迭时光。直到蹲下那一刻,我才发现,这个角度的街景竟然是如此奇特。那些来来往往的脚步在你眼前踱过,你看不见脚步的主人面孔,于是也就看不见各种悲伤或者烦躁情绪,你只是看到被屏蔽掉情感的目的及方向,在街角拐弯的地方,继续它们各自的命运。

它们既陌生又熟悉,在我的眼前穿梭而过。你不知道,这千千万万穿梭中的脚步哪一双会为你停留。于是有一天,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我,忽然眼睛就湿润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在等人?

我一惊,何故这么问?

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说:“你的眼睛告诉我的,那里都是渴望及期盼的热切,你总是在人群里一遍又一遍地寻找,会突然地发光或者暗淡。遗憾后又有一点点的不甘。”

B

他说得很对,我的确是在等人,等一个即将出狱的男人。

可我没有告诉他,我等的这个男人为了外遇,曾经把我砍了了刀,把我亲生女儿差点溺死。都说恶有恶报,这样的禽兽应该去死,可是遗憾的是,他竟然因为主动自首而仅仅被判了10年。现在,还有2年就要出狱了,于是我卖掉家里的一切,在离监狱最近的地方开了这家便利店,我要等着这个男人出来,然后遂他去死。

看看,这就是我一直噤声的经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心怀着仇恨生活,数年如一日的悲伤及愤怒将我的脾气折磨得千奇百怪,时而癫狂,时而绝望,时而自虐,时而施虐,女儿经常被我的样子吓坏,我母亲害怕孩子有心理阴影,就悄悄把她接走了。

我孤身一人在这里坚守,不敢跟周围人有太多交流,我怕自己的坏脾气会吓坏顾客与街坊,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只拿纸笔交流,时间长了,周围人都以为是我是个识字的哑巴。呵呵,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也懒得解释。

这个每周与我一起度过迷迭时光的男人,当初大概也以为我是个哑巴,所以,他会蹲在墙角对着一个哑巴默默抽烟。他会在抽烟的时候,时而眼神空洞地望着十字路口,时而喃喃自语。

直到他那天看见我的眼泪,突兀地问了一句,然后我诧异地回应,他才知道我是一个言语正常的女人。

从此之后,我们更像两个心有灵犀的人,在隔周周五都会躲到墙角坐一坐,彼此静静欣赏这难得一刻。他依旧喜欢看街景,一口接一口品味香烟带给口腔的余味,而我则喜欢从背后偷偷看他的样子,很闲淡,与世无争。

有一天他忽然回头盯着我说,知道吗?我真羡慕你,在这里等你的希望,可是我,在这里等绝望。为何?我问。

他抿了抿嘴唇,家丑,还是不说!

我与他一同苦笑,我说,如果能让你轻松,为何不说。我这里只是一个树洞。

男人把手伸了出来,大大小小烟蒂的烫伤顺着手臂一路延伸,触目惊心,我惊得不敢触摸,心里泛着丝丝疼痛。男人尴尬地把手臂收回,他说,是不是很难看?我妻子也这么说,丑陋极了。

男人说,跟妻子结婚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吻是什么滋味,他很爱妻,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结婚了年,妻从床上到床下,都一路跟他对峙,他没有,也没有幸福,可是他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于是他竭尽所能地对妻好,但妻怎么都不领情,于是他愤怒了,不仅施暴而且自虐,这些烟蒂烫伤都是他在暴打妻子后,自己忏悔烫伤的。他说,他常常在事后抱着妻子痛哭,但下一次依旧,他克制不了自己。

我问,为何不放下?放下或者就不这么痛苦了?

男人弹了弹吹落在我肩上的烟灰,无言地苦笑。

忽然间,我就领悟了这苦笑的含义。“放下”,这两个字看似轻松实则多么沉重,我若是能放下仇恨,又何必在这里苦苦地等待,他若是能放下爱,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在情感的泥潭里难以自拔。其实,我们都是找不到出口的人,于是我们才会如此相似地迷上吸烟,迷上看相似的风景。

C

那一夜,我们俩都醉了,或者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不快乐,因为我们是哭着撕开对方的衣裳的。

男人说他想放弃,请给他一些勇气。于是,我动容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下决心,于是,我就扑过去吻他。我们像脱缰的兽一样,扑倒在一起,所有阻隔彼此身体接触的东西都被撕成了花絮,他也一样,眼睛通红,呼出的热气一口一口要将我吞掉,直到他看见我那颗快被劈成三块的乳,他惊飒飒地被吓到了。

他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能告诉他是被我的夫劈成这样的吗?我不能,可是我的眼泪就是这么不能控制地流淌下来。我问,很丑,是不是?

男人再一次紧抱了我,他的头埋在那些伤疤上面一遍遍地亲吻。

爱就是这样,两只受伤的小兽扑倒在一起,彼此看着彼此的伤,就像看到了倒影中的自己,可是,这真的就会是爱吗?

天亮了,这个陌生的男人还在我的床尾酣睡,他打着大大的呼噜声,这里似乎就是他的家。可是,我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用脚踢醒了他,提醒他该回家了。

男人睡眼惺忪,他尴尬而迅速地穿着衣裤,嘴里不停唠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惊慌的样子,我的心一点点凉透下去。是呀,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呢?这个男人只是我的烟友,他只是困在自己的迷局里无法解脱,我昨晚只是给他突破迷局叠加了一点点的勇气,希望他可以放过不爱他的妻,也放过像困兽一样的自己。

所以我不能动情,所以我不能难过。

男子飞也似的冲出屋去,烟遗落在桌上,我点了一根,抽着抽着,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D

男子很久没有来买烟了,顾客少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蹲在墙角里看街景。身上的刀伤总在快下雨的时候出奇地瘙痒,每在这个时候,我就一边不顾形象地抓挠一边咒骂那个将要出狱的男人。

所幸,我的等待即将终结,他还有两天就要出来

在得知这个日子的时候,我兴奋得无以复加。

我该怎么设计这出见面呢?该怎么让他相信,我不计前嫌地等待了他10年未嫁,就孤零零地守着一家在监狱处不远的便利店,苦等这个负心汉。

我想我应该不要装,所有需要演戏的台词都太过蹩脚,只有真情演出,原汁原味最制、素的等待,才能感动那个人。

于是,他出狱那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没有扑过去痛哭流涕地捶打他,我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近乎辨不出当年丧心病狂模样的男子,他眼神呆滞地看着我,久久地久久地,扑通一声跪在原地。

我把他接回了家,接风洗尘的酒与菜在桌上原地等待着我们。

我们干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聊聊过往,聊聊那些不堪的往事,他的感情比以前脆弱多了,想起什么都容易流泪,那么容易伤感,那么不坚强,他还絮絮叨叨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听得人心烦!呵呵,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反正后悔什么的都来不及了。

我拿着酒杯在昏倒之前对他说,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杀死你。他听后没有半点意外,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那个吸烟的男人还是在最后时刻赶来了,他冲了进来,抱起了已经软如棉花的我,他发狂似的拼命摇晃我,拍打我,可是一切均于事无补,我只能无力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痛苦,那些湿嗒嗒的眼泪混合着鼻涕一缕缕滴落在我的嘴唇上,我终于还是尝到了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