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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聂神山充满奇遇和坎坷的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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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虔诚的转山。

格聂神山,主峰海拔6204米,位于四川理塘县西南部,是藏传佛教24神山中的第13女神,历史上众多高僧的苦修之地,也是南康巴地区藏传佛教的发祥地。格聂神山与冈仁波齐一样属马,每逢马年,转山朝圣者便络绎不绝。

格聂山本名岗波格聂多吉贝寨,是岗波圣地的护法神。格聂,藏语“居士”之意。格聂山区面积近500平方公里,八条主沟从格聂山区心脏处呈放射状延展出来,犹如一朵八瓣雪莲,盛开在川西高原隐秘之所。

2012年10月,我和同伴以无向导方式,连续徒步15天,翻越5个5000米以上垭口,行程200余公里,围着格聂神山画下完整的圈。

神的眷顾

清晨7点,面包车从理塘出发。三个小时后驶入希曲河谷,爬上喇嘛垭村后山坡,这里便是我们徒步转山的起点。站上拉在垭口,广袤的下则通牧场一览无余,云层低垂按压着大地,格聂山冰雪峰顶隐入了阴云。溪流蜿蜒流淌,切开草地绕村而过,阳光撕破云层抛洒下来,大地忽明忽暗。

拐进山坳,见一群藏族姑娘正散在草地上挖野人参。看到我们,她们兴奋地跳起来,连声招呼,一溜小跑过来,笑着,闹着,好奇地问来问去,山道上顿时热闹起来。河谷里,藏式民居沐浴在阳光下,沿着河岸整齐排列。树叶已泛黄,漫山遍野的黄,明晃耀眼,一直漫涌到视线尽头。沐浴着夕阳余晖,我们在河边草地扎营。

清晨出发。虎皮坝的尽头,格聂神山拔地而起。虎皮坝,因其深秋季节斑斓似虎皮而得名。溪流从格聂山东侧的冷龙沟淌出,清澈婉转地划开青草地,缓缓淌过虎皮坝。沿坡而上走进冷龙沟,谷口逼仄,黑色陡岩似两道山门垂插下来。溪流陡然湍急,穿行在溪流树林间,山谷渐渐开阔,白墙红檐从林梢冒出来,冷谷寺到了。

冷谷寺是南康巴最古老的噶举派寺庙,专程到冷谷寺只为祈求平安。大殿里几个虔诚的长头磕下去,神的眷顾简直就是立竿见影。第二天,陡然云开日出,连续15个朗朗晴天砸得我们合不拢嘴。转山路上,在我们遭遇的每一个危急时刻,总会有一双无形的手伸过来,扶持我们转危为安,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垂青。

4公里长的山脊,痛并快乐着

离开格聂传统景区,我们将爬升到4600米的格聂山麓,再紧贴山脚一路向西,穿过几个人迹罕至的隐秘山谷,近距离观赏格聂山南部冰川。清晰的马道穿行在树林和溪流间,爬上高处,热曲河谷整个呈现眼前。草坡的尽头接上了山脊,漫长的山脊呈美妙弧线通向格聂山体。

我很喜欢山脊行走的感觉,谷歌地图上一眼就相中了这条4公里长的山脊。格聂南坡的线路就从这条山脊起端,走上去才发现痛并快乐着。山脊暴露感很强,浩荡的风,呜呜地啸叫,带着彻骨的寒意,刀锋般掠过山脊,一下子便吹透了身体。

山脊的尽头沿着陡坡横切,翻过山脊线的凹口,顺坡而下,穿过树林灌木,走过溪流上的独木桥,这时,我们发现完美丢了。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爬上高处也望不见人,心里越发焦急。我与浪花原路返回寻找,刚走几步,便看到完美从山坳处转出来,身边跟着一个藏族少年,少年把走丢的完美领回了正道。经过这一番折腾,没法再赶路,索性便在少年家的帐篷里借宿。

第五天,站上第一个5000米的垭口

今天将走进耶勒沟,爬升900米,翻过拉普垭口(5040米)。拉普垭口找不到资料,路况一无所知,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赶早站上垭口。

钻进树林,爬上坡顶,眼前赫然开阔。耶勒山谷一分为二,山谷交汇处扎着黑白两顶帐篷。还隔着大老远,白色帐篷就有了动静,大人小孩蜂拥而出。两个汉子跨过溪流,一路小跑迎了上来,拉拽着我的衣袖,呵呵地极力邀请我们进帐篷喝酥油茶。我踌躇地停下脚步,没敢钻进帐篷,今天路程压力太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汉子们的脸上,遗憾之情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午后,已接近谷底,转向北攀爬陡坡。循着牦牛趟出的痕迹,在齐胸高的灌木丛中穿行。连续爬上两个平台,乱石山峰环绕四周,利刃般参差不齐地排列。翻过陡坡进入乱石堆,仔细观察半天,才从犬牙交错的缺口中确认了拉普垭口的位置。

巨石从垭口堆砌下来,挡住去路,我和浪花小心翼翼爬上去,很快就无路可走。狂风从垭口呼啸而下,紧抱着石头不敢动弹。完美恰好赶上来,在他的呼喊指挥下,左拐右拐地爬出乱石堆,下午4点,终于站上拉普垭口。翻过垭口,便进入了定曲河水系。

今天爬升900米,下降500米,行程12.5公里,耗时9个小时,顺利翻过了第一个5000米垭口。

大美河谷

清晨,温度很低,溪岸水洼凝成了冰。沿着山谷下行,天地间仿若水洗过一般,清澈明净。湛蓝天空紧覆着大地,饱和而纯净的蓝,浓烈到了极致,劈头盖脑地覆下来,教人心悸。顺流而下,一个小村庄出现在谷口,正午的阳光下,安详而静谧。

快步走向格木村,村子里寂静无声。刚转过一座木屋,吓我一跳,眼前空地上全是黑压压的脑袋,密密麻麻的眼睛紧盯着你。短暂的无声寂静,犹如蜂窝炸了群,几十个孩子一拥而上把我们围在当中,原来恰好遇到学校中午放学。

行走在空旷静谧的定曲河谷,除了双脚与牧草“刷刷”的摩擦声,别无任何声响。正午阳光洒落,长长的牧草轻舞摇曳,蔓成一片起伏的金色海洋。伙伴们的背包罩晃动在草丛里,红色、黄色、桔红色点缀,寂静原野添了几分灵动,山风夹着泥土和青草的浓郁芬芳,拂过无垠大地,奔向远方。

两个小时后辽阔牧场已近尾声,山谷渐渐收窄,小路沿着河岸,逶迤在栎树和云杉林中。旧隽的夕阳光芒抛洒下来,林间斑驳,草坡金黄,定曲河水波荡漾间,金色光斑粼粼闪动。光与影,风和声,梦一般静呈,就这样无边无际地走着,沿着河畔,踽踽而行,悠然融进隽永柔美的暮色中。一切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点,一直地走下去。

三个5000米的垭口

两天行走,定曲河谷已到尽头,我们将连续翻越3个5000米垭口,强度很大。山谷两侧角峰林立,垭口连绵,走错方向就可能翻错垭口。我和浪花在前面探路,每爬上一个陡坡,就站在原地等候,看到后面的人露出了头,扬手示意后才敢继续前行。5010垭口的另一面是个“U”型槽谷,约两公里长,槽谷尽头便是5060垭口。站在5010垭口上望过去,对面的垭口似乎很容易翻越,大伙儿摩拳擦掌地卯着劲:“一个小时拿下它。”

5060垭口的攀爬果然很轻松,仅用40分钟就已经接近山顶。可是,最后的200米,却足足耗去1个半小时。冲击型巨石从垭口倾泻下来,把前路堵塞得严严实实。反复查看,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硬着头皮钻进去。爬进巨石阵就只能各显神通了,手脚并用的攀爬,石缝里钻来钻去,翻过一块又一块巨石,进入死胡同又退出来重新寻找出路。

翻过垭口,下山依然没有路,陡峭的乱石坡上探路下降。乱石坡的尽头又趟进灌木丛,300多米落差的下降又耗去一个多小时。夕阳西下,阳光缓缓从谷底抽走,温度快速下降,山谷里并排着两个小海子,我们在海子旁的坡地上扎营。

5100垭口是此行的最高海拔,垭口下两个冰斗湖一高一低紧挨着,阳光洒落,一蓝一绿两汪湖水犹如宝石熠熠生辉。荒凉的山谷里,乱石堆和尖耸的岩峰,簇拥着如此纯粹剔透的宁静水域,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沿着湖岸沙滩行走,风鼓起碎浪,一浪一浪拍打着湖岸。队友们零零落落地走在湖边,即使良久驻步,也无人催促。

一路的折腾

顺坡下行很快就看到了谷底的哈日翁青措。穿过乱石堆,浓密的灌木从岩石缝里长出来,地面暗藏着无数的岩缝陷阱,走起来异常艰难。这样的路肯定走错了,我改往山坡爬升探路。

灌木丛铺上了山腰,矮杜鹃中混杂着刺蒿。刺蒿齐腰高,一寸多长的尖刺密密麻麻地支出来,犹如一根根镶满钢针的狼牙棒挥舞,轻易地刺穿衣服,扎进肉里。爬上山腰,一条小路遮掩在草丛中,弯弯曲曲通向了哈日翁青措的方向。连续翻过两道坡,小路把我们引上一座峭壁就消失了,退下峭壁,改为强穿灌木丛横切,前行百余米后又困在了另一座峭壁上。

脚下是连绵的垂直石壁,我们已无路可走。哈日翁青措在夕阳余晖下楚楚动人,可望不可及。反复探路后,改从悬崖东端强下,坡面近70度的倾斜,攀着灌木和杂草,一点点往下降。小心翼翼地试探下脚,降到一块巨石平台上已感到绝望,四周全是垂直的光滑岩壁。浪花在侧后方探出了垂直下降10余米的出路,借助岩缝里伸出的一棵杜鹃树,大伙儿相互拉扯着下到悬崖底部,进入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往前闯,

暮霭沉沉,灌木丛里幽暗潮湿,完美一脚踩进岩缝直没到大腿,差点把脚扭伤。放眼望去,前方全是浓密的灌木丛。大伙儿困在灌木丛里左冲右突,五花池突然喊了一声,指着左侧坡面问我:“你看那儿像不像一条小路。“我钻过去探查,毫无疑问,五花池荣立特等功,眼前就是通向哈日翁青措的正道。

小路隐在湖边灌木丛里,时断时续,不断分岔。我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稍不留神就可能走错路。大伙儿在山腰挣扎那半天时间,移动距离竟不足1公里。

咫尺天涯

穿出山谷,走进毛娅草原。地平线上,一个藏族村庄露出轮廓。它有个充满诗意的名字――禾然色巴,也是计划的紧急补充点和下撤点。走到第十天,我们还食品充足,个个都精神头十足,无需进村,便从村子南端绕过,直奔视线尽头的小山岗而去。

拐进阿沙沟,夕阳落下山头,我们开始寻找合适的营地。抬头张望间,山谷深处隐隐有点点白光透出,用镜头拉近一看,竟然是牧民的营地。这个惊喜给精疲力尽的队伍打了一针鸡血,大伙儿躁动起来。

10来个小时的行走,已是强弩之末。黑暗中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昂首走了出去。阵阵银光闪动,我刹下脚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一直凉到了心底。人算不如天算!湍急的溪流竟在这里绕了个圈,把牧民营地圈在怀里。溪流对岸,帐篷一个接一个亮起了灯。方寸之间便是天涯。,

清晨7点半就早早出发,爬上坡顶,大伙儿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地呆住,眼前竟冒出一个牧民营地!一个中年汉子穿过牦牛群,向我们走来,满脸的风霜,他叫鲁里。听说我们翻山去往格聂山,他并没有显露多少惊讶,似乎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反而对我们是否愿意进他的毡房做客显得特别在意,连连询问着:“酥油茶,喝不?”

经历了昨晚的咫尺天涯之痛,大清早面对这样的邀请,天大的事情都会抛到脑后。带着隐隐的兴奋,跟着鲁里穿过牛群。在鲁里家,我们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牛肉。

与狼邂逅

第十二天,清晨气温已降到零下15℃。翻过海拔5066米的阿萨古垭口,顺着乱石坡往下溜,连下两个平台,走进了希曲河谷。

眼前草丛突兀钻出个灰褐色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定睛一看,狼!这只狼漫不经心地走着,越来越近。我迅速抬起相机,摁下了快门。快门开合的“咔嗒”声惊扰了它,狼猛地抬起头,身子瞬间紧绷蜷缩微微下蹲,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我把长焦端推到底再次摁下快门。

狭路相逢,狼显得很镇定,毕竟这是它的地盘。稍微踌躇一下,便侧转身,摆出可进可退的半侧身姿势,侧扭着头看过来。透过取景器望过去,它的眼神已变得很平静,站在草丛中一动不动,似极了邻家的德国牧羊犬站在楼道口的样子,候着我上前搓揉它的脑袋。

快门“咔嗒,咔嗒”地响,草丛中,狼一动不动地伫立。头颈的皮毛在阳光逆射下泛着光芒,眼瞳中透出隐隐的好奇,又显得有点疑惑,似乎与我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十几秒钟的寂静对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简单撵了上来,狼把目光移向我身后,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后,扭头便往山坡下跑去。

回家后我模拟了拍摄场景,当时,与狼相距10米。

惊魂一刻

薄薄的晨霭笼罩山林,松树林子的幽香弥漫在湿润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顺流而下穿行在树林里,40分钟后,小道在直插河道的峭壁前消失。大伙儿踩着哗哗直落的碎石爬上陡峭悬崖,小心翼翼地贴着山壁向前挪。五花池与浪花停在前方争论“过还是不过”,我挪到他们位置探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30米宽的陡坡倾斜度接近70°,除了几个浅浅的脚窝暴露在陡壁上,别无借力抓扯之处,一脚踩滑便是直落50米去河水里洗澡。这样的路迹肯定不会是牧民出山所走的道路,赶紧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河边。

激流冲刷着岩壁,反复观察,排除了贴着岩壁涉水的可能性,只剩下过河的选择。我反复琢磨,即使拉上绳子保护,仍然没把握安全到达对岸。回想起昨晚木屋前的河道,特别的宽阔平坦。我决定不再冒险尝试强渡,掉头返回木屋处过河。

渡过希曲河,爬上10米高的岩壁,狭窄小路在逼仄的悬崖上延伸,紧贴着犬牙交错的岩壁。我走在前面探路,山壁上凸出一大块页岩,齐胸挡着。探手抓紧页岩两端,背朝溪流,缓缓地往前挪。岩石的棱角卡住相机包,顿时动弹不得。我含胸拔背,下巴磕在岩面上,相机包顶在胸前,以一个视线受阻进退不得的别扭姿势困在了岩壁上。抓住岩石的双手微微发酸,已坚持不了多久,眼角余光瞄到侧后悬崖边有几根稀疏灌木,灌木根部可以落脚。要把脚踩到那个位置,必须先把手松开,松开手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全部精神都集中到那个落脚点,估量着力道和姿势,把要做的动作在脑子里过两遍,定了定神,松开手扭身踩了过去……

就在松手侧身的一瞬,相机包猛挂在岩石上,身体重心顿失,背包拉拽着身体向悬崖下倒去。我单脚着地扭腰拧身硬生生旋转180°,歪斜着双膝跪向悬崖边的灌木丛,右脚踩空滑下了悬崖,蹬松的碎石往河水里哗哗地掉。

灌木枝条急速扑面,我劈头盖脑地抱了过去,像个溺水之人,见啥逮啥,脑子里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固……谢天谢地!搂住了!抱紧了!

路在何方

我的遇险让大伙儿倍加小心,手扶脚踩处反复试探才敢挪动。半小时后终于切过悬崖下到河滩,脚踩平地那一刻简直就是进了天堂。

小路在河滩、密密匝匝的树林、塌方区交替穿行。道路越来越明显,大伙的脚步也越发轻快,显然,我们又重新走回了正确的道路。小道引领着我们从山腰走到了河边,在奔流的河水前戛然而止。残留的桥桩爬满苔藓,看到断桥的那一刻,大伙儿瞬间泄了气,东一个西一个倒坐在地上。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爬上陡峭的山壁横切。完美伸手拽树枝的瞬间,脚底踩滑,一个踉跄,猛地栽倒,在简单的尖叫声中,顺坡翻滚。谢天谢地!悬崖边一丛灌木把他卡住,探头一望,下方的峭壁竟毫无遮拦,这次滑坠让完美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队伍里弥漫着淡淡的紧张气氛。悬崖越来越陡峭,横切风险剧增。从枝叶缝隙间望出去,谷底溪流上隐约有座独木桥,我们改向河滩强降。20米宽的河道流到这里突然收窄,河水狂野咆哮着冲过狭窄的豁口。一根圆木从上游冲下来卡在岩缝间,横跨两岸变成天然独木桥。反复权衡,没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安全过桥,只能咬牙忍痛放弃,另寻出路。

穿过河滩乱石钻进杂树林,走过塌方区,又一道垂直峭壁挡住去路。爬上峭壁探头一望,前方山壁几乎垂直插入水中,只能继续往高处斜切。不知横切了多久,路越走越险,转过弯,前方山壁垂直光滑,已经没法通行,强行下降到河滩觅得一块草地扎营。今天行走9个小时,直线距离还不到3公里,山谷只走了三分之一。

苦尽甘来

清晨,沿着河滩探索前行,再次爬上高耸的岩壁。半个小时横切后,进入了云杉林,厚厚的苔藓和腐殖土混着树木的芬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味。

下切回河滩没多久,一堵紧贴水面的砾石断崖又把我们驱上了峭壁。这段横切异常艰难,好不容易绕过悬崖下到支流溪谷,又一堵几乎直立的岩壁挡在面前。我爬到岩壁顶探头一望,刀削般的陡崖从山顶直插入河道,犹如一道铁闸挡住去路。沮丧地退回来,大伙儿都默不作声地盯着我,我抬手指着莽莽山林说:“先往上爬升200米再说吧。”

沿着陡坡爬上窄窄山脊,两侧都是深深的悬崖,山脊尽头接上了陡峭草坡。随着海拔升高,两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浓密的树荫遮蔽了天空,树林里阴幽冷森,腐朽倒木横陈。再往上走,草坡上出现明显的熊爪足迹,树桩上也留有抓挠的爪痕,滚压的痕迹连片地印在草地和苔藓上。心里很有些犯怵,赶紧驻下脚步,招呼队友靠拢收紧队形,每走一段就扯开嗓子吆喝几声。

漫长的攀爬终于到尽头,钻出树林,站上山脊,突然沐浴在令人眩目的阳光下,竟有些恍惚不安。山的另一面是巨大的山谷,希曲河在谷底静静流淌,下到河岸金色草地,我们苦难的日子就结束了!

穿行在狭窄的山脊,接近山顶,最后一道陡峭岩壁挡住去路,我爬上去探路。最后几米山壁光秃秃得让人寒心,整个身子完全贴到岩壁上,僵持良久前进不了一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浑身发软,萎顿在地。

缓过劲来,走出树林,一道漫长的草坡出现眼前,无遮无拦,直通谷底。喜悦瞬间涌上心头,一时竟无语哽咽,伙伴们的大叫声此起彼伏,狂喜之情恣意挥洒。“终于走出来了!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完美紧攥拳头,冲着空旷山谷大声地嘶喊,脸上绽出了久违的笑容,把长久凝固的阴霾一扫而光。

下到河边,断桥残桩让人目瞪口呆,河水湍急,无法涉渡,大伙儿垂头丧气地沿着河岸寻桥。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身影,希曲河上终于出现一座木桥,桥那边便是俄堆村。

相片旧了

晨光下的村庄,格外温润动人。穿村而过,“扎西德勒!……”炙热的笑脸擦肩而过,招呼声此起彼伏。太阳渐渐升高,伙伴们沐浴在金色光芒里,笑着、闹着,树影婆娑,阳光跳跃,人影子交错晃动,仿佛电影胶片刻意处理成老照片场景的片段。山野烂漫如斯,人影昏黄似梦。

残留在我记忆里,15天跌宕起伏的行走,围着格聂神山画下的这个圈,似乎就永远定格成这一瞬间的影像。纵使岁月流逝,也只是相片旧了,有点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