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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故事: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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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水下世界”220米的拱形长廊里,真像是潜入了神秘的海底,白色珊瑚礁中,一群群火红色的血鹦鹉鱼、蓝色七彩神蝶鱼、黄色的橙斑刺尾鱼穿来荡去,成千上百种的海洋动物,在这里牵动着人们的视线,可我无心停下脚步,我知道在“水下世界”的深处有一群“美人鱼”,我要写她们的美丽和美丽背后的故事。

第一“美人鱼”陈鸿

10年前,大连虎滩乐园新建的“水下世界”,正式对游客开放。当时只有“重潜”和“轻潜”表演,也就是人们常从电影上看到的,浑身被潜水服紧紧包裹着,拖着笨重的氧气瓶在水中游来荡去的“水鬼”。日复一日,这种表演不免让人觉得有点单调和寂廖。在飘动着悠悠绿色水草,漫游着五光十色的鱼儿、闪烁着七彩霓虹的“水下世界”,人们总会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

1993年,园里决定招收泳装表演的女潜水员,条件是身材高、体形好、还得长发飘飘。陈鸿父亲的一位朋友找到她,让她去试一试,结果眉清目秀,个子1.74米,只有17岁的陈鸿第一个顺利过关。1996年大连虎滩乐园又开设了全国第一个“美人鱼”表演项目,陈鸿也就成了第一“美人鱼”!

陈鸿的父亲是名潜水员,父亲没事就把小陈鸿抱到船上,带着她到海上兜风,每次船一开,陈鸿就会静下来,用小手撑着下巴,眼都不眨地瞅着被船头剪开的浪花和水中的小鱼,想着姥姥讲的故事:海下有一座龙宫,龙宫里有一条美丽善良的美人鱼……。她真想像父亲那样钻到海底,去看看故事里的美人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童话里的“美人鱼”为了让鱼尾变成腿走路,受尽了皮肉之苦,陈鸿为了变成美人鱼,着实受了一番“修炼”,游泳对从小就光着脚丫在礁石上跑的陈鸿算不上难事,学潜泳憋气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把头伸到水里刚数了几十下,就憋得脸红脖子粗,稍稍延长点时间,那感觉就像有人要掐着脖子谋害自己似的难受……。好容易过了憋气关,又不会用气,怎么也沉不到水里,急得陈鸿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母亲心疼女儿劝她说:孩子,不行咱就不当“美人鱼”啦。陈鸿含着泪摇摇头,打退堂鼓可不是大海女儿的性格。

一番苦练后,陈鸿终于能在水里自如地行走和飘动了,这时队里请来了国内著名的花样游泳队教练,指导她们做水中芭蕾表演。这下动真格的啦,弯腰踢腿,还得在垫子上做前翻后滚。专业花样游泳队员都是在10几岁就接受形体训练,让腿胳膊早都发硬了的陈鸿她们做,就像赶着鸭子上架。可没有这些基本功“垫底”,在水中就做不了优美的动作。当时,虎滩乐园即将推出“美人鱼”表演,已成了爆炸新闻,人们都在拭目以待,大连市领导将亲自审查这个节目,可想而知陈鸿她们的压力有多大!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更玩命地练,连陈鸿自己都分不清,那“啪哒啪哒”落到垫子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正式开演那天,游客们把“水下世界”挤得水泄不通,当身着特制的火红“美人鱼”服的陈鸿和其他两名姑娘,在曼妙的音乐声中,跃然潜入碧蓝的水中,轻柔地在水草和鱼儿中间翩翩起舞时,“水下世界”静得似乎掉下一颗针都能听见落地的声音。自从安徒生《海的女儿》问世,美人鱼几乎成了代代人童年的梦想,梦想成真人们无法不激动,静谧过后全场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各种新闻媒体争相报导了“美人鱼”横空出世的消息,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专程赶到大连做专访,节目播出后在全国引起了轰动……

可惜的是,采访那天没有看到陈鸿的表演,前几天她刚刚知道自己要做妈妈了,为了演“美人鱼”,结婚三年陈鸿一直没要小孩,比她大8岁的丈夫很理解她,每天还骑着摩托到车站接送她,她总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 现代“美人鱼”向芳

18岁,花样年华的向芳演绎的美人鱼,是纯粹的新新族一版。在长达25米的展缸里,向芳轻松地摆动着长长的“美人鱼”尾,上身着一件翠绿色的短款泳衣,随波舞动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镶着绿边的黑色潜水手表,头型是那种花样泳式运动员的小抓揪,动作活泼利落富有节奏感,整个一现代美人鱼!

演出间隙向芳坐到我的身旁,我发现在她那白晰的脸上,有一道水镜压出的痕迹,一天10多场的演出,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水里,再青春的皮肤也会暂时失去弹力。我问向芳:累吗?她说:还可以!

向芳游泳功底不错。11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向芳被体校教练选中,换泳装测试形体比例的时候,教练大喜过望,从没练过运动的向芳,小胳膊小腿上全是肌肉,是力量型运动员的好苗子。

进了体校向芳进步特别快,后来“八一队”教练又把她带到北京培训,可很快,另有打算的父母又把向芳带回了大连,坚决不让女儿游泳了,让她一心学习将来考大学,脾气倔犟的小向芳大哭了好几场,父母拗不过宝贝女儿,只好每个星期六让向芳到体校参加训练,同学们给向芳送了个绰号“6日队员”。

教练觉得向芳爆发力好练蹼泳更能出成绩,就把她推荐给省蹼泳队一位著名教练,那位教练嫌向芳的身体太硬。向芳听了急得眼泪在眼圈只转,教练安慰性地对向芳说:给你3天时间,达到要求我就带你走!

向芳把这话当真了,可回家一试,两胳膊肘要想在脑后并在一起,还差半尺,坐在地上弯腰把脸贴到双腿上也差半尺,向芳只好求爸爸帮忙,让爸爸一次次用劲把双肘往一起掰,让爸爸坐在自己的背上使劲往下压……,三天后,当教练再次见到向芳时,她惊叹眼前的小女孩创了个奇迹,身体的柔韧性完全达到了要求,就这样向芳走进了省队。可惜苦苦等待中蹼泳一直没有纳入奥运会的比赛项目,奥运冠军最后成了向芳永远的梦想!

谁也没想到久经沙场的向芳,第一次演“美人鱼”却出了意外,那天按要求她要面对观众做360度向后翻滚,展缸的宽度只有4米,可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表演,加上对水下布景不熟悉,心情还是有些紧张。正当她翻转完身体向后俯冲的时候,额头一下子撞到了礁石上,顿时眼前一片金星,渐渐变成了红云,向芳觉得可能是伤口在流血,深谙水性的她,一边继续坚持珍演,一边快速把水镜推向被撞部位,当她完成全套动作浮出水面时,水镜已被鲜血模糊了……

额头上的小“疤痕”现在还隐约可见。

一段时间下来,向芳觉得“美人鱼”表演,远不如游泳比赛那么过瘾,赛场上观众的热情足以把人点燃,可展缸里永远是个无声世界,“美人鱼”每天就是面对展缸上来下去,下去再上来,一整天湿乎乎的泳衣都“粘”在身上,早春的冷风一吹透心凉。这份单调和艰辛,让不少带着幻想而来的女孩子,又像鱼儿一样游走了。

向芳也有些犹豫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那天向芳身体不适不能下水,就坐在观众席上看同伴们的表演,向芳从没想到观众对“美人鱼”会那么热情,座位和空地上全坐满了人,从“美人鱼”一出场掌声就没断过。因为“美人鱼”是美丽和善良的化身,人们才千里迢迢赶来观看表演,那一刻向芳觉得能演“美人鱼”是一种荣幸。当她再次翩然入水时,一抬手一踢足她都格外用心,观众也很喜爱她。

向芳说:如果将来出国学成归来,有机会她还会到这里演“美人鱼”。我说:那是条博士“美人鱼”,向芳开心地笑了。

纯情“美人鱼”王珏

到“水下世界”时,王珏正在水中做表演。有人说王珏昨天轰动了虎滩乐园。原来在我采访的前一天,园里搞了一次海上活动,有几个水性不错的小伙子,听说“美人鱼”王珏游泳速度特快,非要和王珏一比高低,王珏笑眯眯地应战了。她让其中一位小伙戴上脚蹼先游一段。那小伙子挺不服气,心想等着瞧吧!一头扎进海里,铆足劲一口气游出了30多米,王珏这才不紧不慢地下水,只见她手起水落,“嗖嗖”几下子就追上了那个小伙了,岸上人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说话间,穿着绿色泳装,外披一件粉色浴衣的王珏,笑盈盈地从洗浴间走出,好一朵出水芙蓉。王珏在“水下世界”6位“美人鱼”中年龄最小,有趣的是安徒生童话中的“美人鱼”,也是海龙王6个公主中最小的一个。王珏很清纯,她说不做“美人鱼”,自己真不知道干什么好,原因是她像鱼儿一样喜欢水。在16岁那年,王珏真的尝过一次鱼儿搁浅的滋味……

王珏和向芳师从同一个教练,开始又瘦又小王珏一点都不出众,可只要是教练说的话,她都往用心记,教练指点别的队员她也用心听。

第一次参加大连市运动会,教练根据平时成绩估计王珏会拿个第二名。有意思的是,当王珏第一个冲到终点的时候,有人问她得了第几名,她很干脆地回答:第二名!在场的人都笑了。得了冠军王珏后练得更刻苦了,可就是个子不见长,教练只好带她做骨龄测验,结果很遗憾:受身高限制王珏不适合做专业队员……

那段日子让王珏不堪回首。走进“水下世界”王珏感觉如鱼得水。王珏悟性好,她很快就掌握了“水中漂”“海豚戏水”等高难动作,一口气可以在水中漂动几十米。正式表演的那天,王珏换好服装正准备下水,突然发现水中一条鲨鱼正阴森森地瞪着自己,吓得她愣在了当地,是别人把她推进了水里。好在入水后只想着动作也就忘了身边的鲨鱼……

可是没过几天,王珏的脚上开始出现一片片溃疡,做水中芭蕾表演时,伤口被海水一浸疼得钻心。做“美人鱼”表演时,双脚套在沉重的橡胶鱼尾中,在水中每用力摆动一次,就像童话中“美人鱼”双脚触到地面的感觉,似在刀上行走……。原来这是展缸中那几百条鱼儿和海龟惹的祸,它们的身上带着大量的捻球菌,展缸虽然容积着320吨海水,但它无法像海水那样流动。尽管定期消毒,“美人鱼”有时还是会被感染,没有人替换,王珏只好带着伤表演。

采访那天,大连气温高达31度,可在王珏她们的休息室里却点着电暖气,洗浴间里点着“浴霸”,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股热浪。原来这样的天气水温和室温相差近10几度,让“美人鱼”快速适应温差的办法,就是在三伏天里取暖,那真是一种“考验”。尤其是这样的季节,各地游客每天都像潮水一样涌进“水下世界”,“美人鱼”根本没有休息日,王珏最多一天经历了28次“冷热”温差。结果累得回到家里饭都不吃,倒在床上就睡,男朋友打来电话她也不接。男朋友想她,只好跑到“水下世界”,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她。为了演“美人鱼”王珏忍疼戒掉了吃零食的习惯,怕胖!

音乐徐徐响起,“美人鱼”们轻摆鱼尾款款地游动着,背后和身旁,泛起串串白色的水泡汩汩而聚,渐渐地将她们包裹在其中,刹那间,一个新的都市童话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它是丹麦童话大师安徒生的《海的女儿》的续篇:在神秘的大海中,有一群美丽、聪颖、勇敢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