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分钟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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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很多规则总在变化——联防、三分球、禁止联防、24秒违例、再次允许联防、82场赛程——但有一项规则从未变化，从NBA创立起，比赛时间一直是48分钟。

但现在的48分钟比赛远比过去更长：如今联盟和电视转播商①为了吸引金主，让比赛变得更加碎片化：在一场向全国转播的比赛中，大概会有967次停球的时间，足以让广告商慷慨解囊，奉上大把现金。NBA越是商业化，比赛时间就越长，一场季后赛直播时间快要赶上MLB棒球赛（MLB棒球平均用时在3小时左右）。

“听着，”前NBA主教练、现电视评论员杰夫·范甘迪说，“我认为NBA的比赛不该打3-4小时那么长时间，这会破坏一切篮球本来的面目——这本该是展示运动力的快速芭蕾，是往返奔跑和伟大球员们展示篮球艺术的舞台。”

几乎所有的联盟有关人士都很清楚，比赛的时长已经失去了控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NBA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关于比赛时长的工作，他们会向联盟提出修改规则的建议。而NBA官方也确实注意到了对比赛时间的关注，上赛季，联盟就取消了球员赛前的表演时间。而在两个赛季之前，NBA还有专门的鸣哨员催促球员入场比赛，在过去三年当中，NBA发展联盟围绕将比赛时长控制在2小时内进行了大量讨论，甚至还实行了一些建议。针对NBA比赛时间过于琐碎的改革计划数不胜数，包括替补轮换使用次数的限制，以及引进FIBA规则——禁止活球状态下叫暂停，每当NBA决定增加即时回放录像的次数时，有关“影响比赛流畅性”的陈词滥调又如影随形。

一些保证比赛流畅性的想法显得不切实际，而另一些建议则顾头不顾尾，容易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案或许就是最简单的：将48分钟的比赛缩减到40分钟。联盟不少消息源（包括最好的球队和联盟办公室人士）透露，NBA太子爷，大卫·斯特恩的总裁接班人亚当·肖华已经发出过缩减比赛时间的信号。两年前，肖华曾在私下向30位球队总经理进行调查，是否接受将加时赛时间从5分钟减到3分钟，不少总经理还记得那次调查。

如果最终将比赛的时长缩减到40分钟的话，除了会增加观赏性之外，还有另外的两大优势：

一：实现NBA和FIBA的接轨。

篮球是全球化运动， 未来只会更加国际化，2014年FIBA首次改革举办篮球世界杯。如果NBA和FIBA能够达成协议②，世界杯将是收入颇丰的赛事。NBA已经在考虑采用FIBA的干扰球规则——允许防守球员触碰篮筐上方圆柱体的皮球。同样，FIBA也废弃了旧的梯形（NBA为方形），现在正在考虑采用NBA同样距离的三分线，尽管这遭到更大的反对压力。

“FIBA的三分线太短了，”范甘迪说，“NBA已经投了太多三分球，我们应该保持篮球的均衡性，不要搞到每个人都投三分，这是一个更困难的决定③。”

“所有的篮球都应该只有一种规则，大学也如此，”德克·诺维茨基说，“同样的比赛时间、进攻时限和三分线，现在世界上存在三种篮球规则，这太荒谬。”

二：缩减比赛时间将让结果无法预知。

缩减比赛时间是一场金钱之争，必须说服NBA的大金主们，那些球队大财阀会担心这一举措会减少电视广告时间——那可是真金白银的收入。在北美四大职业体育联赛中，NBA是最容易预测的，无论是单场赛果，还是季后系列赛的输赢，这点取得了数据控们的一致认可。但这并不是说NBA缺少公平（NBA球队缺少竞争平衡性倒是与此有关，但要解决这个问题比预测每场比赛还难）。简单来说，种子选手更容易在NBA获得成功，一场比赛有大量的球权，强队可以凭借技术优势，逐渐掌控局面，拉开分差。NBA因此很难产生真正的黑马，但是在竞技体育当中，黑马逆袭，以弱胜强这样的剧情显然会更加讨喜，尤其是那些一场定生死的冠军战——NFL是美国最受欢迎的职业体育联赛，而美国的电视网络为只有三周时间的NCAA季后赛（单场淘汰制）支付的费用，相当于支付给NBA整年的转播费。

职业体育联赛的不可预测性一直是热点话题，众所周知的一个公理是，减少样本的数量——比如球权——就会弱化天赋的优势。“NBA目前是最受技术控制的体育赛事，”迈克尔·莫布森说，莫布森是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助教，研究“体育中不可预测性的角色的关键分析”，目前有很多人研究这一领域，莫布森出过相关书籍。“减少样本的数量，运气就会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NBA正走在康庄大道上，会越来越受欢迎，它的观众很年轻。而改变则意味着风险，联盟里很多人包括球员、教练、总经理、老板和NBA官员都认为没有必要改变现有规则。采用FIBA的四节每节10分钟比赛制。将会缩减比赛时长，自然也会减少原来转播商可利用的广告时长，甚至联盟必须减去两个比赛中的电视暂停④。当然，NBA和转播商会千方百计减少广告时间的损失，比如延长中场休息，或者其他一些暂停，但商业广告时间的减少不可避免。

NBA的电视转播合同将在2015-16赛季到期，下一份合同毫无疑问每年会增长上亿收入。如果NBA受欢迎指数在这期间继续增长，那么谨慎就会取代改革呼声。有人会担心，如果球迷进入球馆享受的时间变短了，票价是不是应该打折。得分也会变得更少，看着两队只能得到70、80分，球迷本能会产生消极情绪。

但墨守成规也会带来伤害，减少17%的比赛时间会增加比赛的不确定性，就会吸引更多的眼球，更长的关注度，这会创造更好的球馆体验，球迷也愿意为此支付更高的票价。每一个攻防回合变得更加重要，比赛强度会更激烈，球员会更加积极，不用打那么长的时间，一个改变可以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你看过一场紧张激烈的FIBA比赛吗？上帝，那多让人兴奋！他们一场比赛只用打90分钟！

但在金钱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会阻止NBA缩减比赛时间：

1：改革的负面后果可能是不良竞争。

这是我听到反对40分钟比赛时间中最普遍的声音：如果教练们还像现在这样使用明星球员怎么办？换句话说，如果当热火觉得真有必要时，勒布朗·詹姆斯、德韦恩·韦德、克里斯·波什可以打满全场。今年几支球队能在季后赛和热火战到胶着，就是因为当詹姆斯休息时可以乘机夺得优势，但如果詹姆斯从不下场呢？“缩减比赛时长会让球员不再那么吃力，我能看到改革中的积极方面，每一个攻防回合会更重要，更激烈，”史蒂夫·纳什说，“但在此之前我问一句，首发球员是不是还打一样时间？现在很多教练都让球星打37-40分钟。”

首发占用更多的上场时间比例，将会带来薪金管理和球队名单上的变化，既然板凳球员在高水平的比赛中很少上场，球队为什么还要付给他们钱？NBA的总经理们总是喜欢挖掘板凳奇兵，打造更有深度的阵容。球迷也不乐意看到喜欢的替补球员失去出场时间，或者转战别的联赛。任何对球队名单的裁减都会惹来球员工会的大发雷霆，进而引起双方的劳资谈判⑤——球员工会一直在为中产和边缘球员争取权益。

同样，NBA如果采用40分钟比赛时，也就应该提高甚至取消球员顶薪限制，如果球星因为改革变得更重要的话，这说得过去。但联盟最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巨星抱团，而这会变得更难——假如有一支球队愿意给詹姆斯3500万美元年薪的话，这超过了工资帽的一半。

现行的CBA劳资条款规定，球员能获得联盟一半的收益，保持这个分成体系的基础上减少一个球队名额，这意味着更少的人分享蛋糕。每场比赛少打8分钟减少球员工作量，还能得到更丰厚回报，从薪金总额上看，干得少赚得多，真是美差。

但如果实行这样的改革，并且取消球员的顶薪限制，会带来薪金分配的两极化，联盟里大部分球员都将因此而受伤害。在这个分配体系中，每个篮球运动员的“价值”会更加精确，那些处于轮转阵容中的球员将被迫接受大幅降薪。

但我们假设联盟采用40分钟比赛时间，同时还保持了球员顶薪限制。NBA大部分总经理和数据专家们都相信，缩减比赛时间使得每一个攻防回合变得更加重要，这个正面的影响会胜过因为球星更多上场时间带来的不良竞争，比赛也会因此变得更加难以预测，这是积极的判断。但是这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到胜负天平仍然是未知的，而且联盟有很多人认为，运气是职业体育联赛的“老鼠屎”，他们喜欢NBA，是因为这个联盟赢得冠军的队伍总是最强。

所有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观点，但我想说，我不知道联盟是否能找到一个“新的、正常的”球员时间分配方案，来改变教练们的“球星依赖症”。但国际联赛中，教练们有一套自己习以为常，而NBA球迷却少见多怪的球星/替补使用方案。

2：改革之前NBA应该做的一些调整

有一种情绪源自于对NBA传统的尊重，尤其是历史数据。在新的规则下，每项场均数据都会下降，我们必须重新调整对伟大球员的数据定义。“NBA的历史让你做出这样重大改革前必须这么做，”范甘迪说，“你要换种方式。”

关于历史数据的争论我是不怎么感冒的。职业生涯数据在棒球界就不像NBA球迷这般重视。快速问答：蒂姆·邓肯职业生涯抢了多少篮板？贾森·特里投进多少三分球？史上第4！对一名名人堂中锋应该盖多少帽？名人堂后卫又该有多少抢断标准？

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职业生涯20000分是伟大球员的分水岭，当然你也可以以此类推——10000个篮板或者助攻等等，但你知道有多少球员拿到5000次助攻或者篮板？或者15000分？

如今，人们对场均数据的分析变得越来越深入，我们还会谈论“场均20+10榜”，得分王也会得到更多媒体关注。但联盟早已经一次次地改变了规则，改变了统计数据的方式，球迷和媒体也很好地适应了数据标准的改变。三分球可能是实行24秒进攻时限以来最伟大的改革，联盟让联防合法化，以至于那些“20+得分手”快要绝迹了。

体育会产生一些的无知而狂躁的媒体评论员以及在推特上谩骂的愚蠢粉丝，但大部分人是友好的，我们的智慧足以适应NBA的变化，如果我能改变，你能改变，所有人就都能改变。

关于缩减比赛时长，除了上面讲的建议外，还有其他来自发展联盟和球队高管的聊天，包括有：减少中场休息时间⑥；确保计划7：30开打的比赛能准时响哨；比赛最后时刻减少暂停；取消一次暂停，取而代之的是进攻方可以在前场底线到中线的任一位置发球；比赛最后时刻领先一方在被故意犯规后，可以拒绝罚球而选择界外发球。

有些建议能增加比赛的不可预测性，也有一个建议出现过好几次：取消犯规次数限制。教练们总是对犯规吹罚反应过激，无论是第一节还是最后时刻，那些弱队因为担心似有似无的犯规危机，雪藏己队最佳球员，以留至最后一节使用⑦，这显然不利于冷门发生。因此，可以考虑设定这么一条规则：当球员第六次犯规时，球队自动获得一次技术犯规，以后该球员每增加一次犯规，球队追加一次技术犯规，这样永远不会出现六犯离场。（简·维斯利大概做梦都会笑出来吧——注：奇才队内线维斯利在11.8分钟有2.1次犯规，每48分钟8.5次犯规）

请先缩减82场比赛赛程：

NBA有一个公认的看法：赛季比赛太多。很多人既关心比赛时间太长，又关心比赛场次太多，对这两个联盟赛季组成的核心问题，很容易惹起讨论兴趣。二者减少任何一项都会引来连锁反应，NBA的利益相关方——电视网络、球员工会——都将被拖上谈判桌。减少比赛场次不会像比赛时间那样影响赛果，但因为比赛更稀少，反而可能提升收视率、票价以及电视的广告收入，后者将决定NBA能从转播商那里捞到多少分成。如果比赛更少，每场单价肯定会更贵。

在球员上场时间不改变的前提下，减少比赛的场次肯定能缓解球员的伤病和疲劳。减少场次和减少时间，并不是非此即彼，尤其是从长远角度看。但短期来说，联盟很多人相信，想在48分钟动刀，先得啃下82场比赛这块硬骨头。

改变的方向：

有这么一种潜意识的看法是，NBA是世界上最棒的篮球联赛，应该成为世界篮坛的旗手，因此，大部分的篮球规则都应该向NBA靠拢。“FIBA应该打48分钟，”诺维茨基说，“40分钟对我来说太少了。”而范甘迪则说：“双方应该都有妥协，但FIBA应该配合NBA。”

另外一些来自联盟高层的消息则表明，NBA更倾向继续使用48分钟的比赛时间，以区别它们和FIBA、NCAA的不同。

你看，任何大变动都是困难的。人的惰性就是如此大，墨守成规最容易，不改变或许是NBA的最好选择。但太多比赛变得冗长，即时回放录像又是NBA未来方向，一些规则的小改变无法达到缩减时间的目的。只有采用40分钟的比赛时长才能釜底抽薪，联盟是该认真考虑了。所有的迹象表明，40分钟比赛时长将是肖华掌权后讨论最多的改革方案。如果能够听取多方建议，仔细筛选方案，联盟将会变得更好，不管是体育还是球迷群体，总是在进化的。

①Grantland的老板ESPN显然是其中一员。

②NBA和美国男篮将一起推进改革，促使FIBA像足球那样，将奥运男篮的年龄限制在23岁以下。小牛老板马克·库班曾经提议NBA和FIBA合作，组建自己的“世界冠军联赛”，这会比目前NBA和FIBA合作的任何赛事获得更高的收益分成份额。

③范甘迪还建议，NBA应该加宽球场，这样底角三分线距离篮筐就和其他三分点一样远，目前底角三分线要短上18英寸，这改变了很多球队的战术，并产生一批“底角三分专家”。范甘迪说最近他接触了一位NCAA教练，后者告诉他，如果改变三分线，这些“专家”会发现底线三分是最难投的，因为它和其他点的三分球一样远了。

④现在的规则中，当地和全国的电视转播商可以在第1和第3节指定2次电视暂停（第一节6分钟后和第3节3分钟后），第2节和第4节另有3次暂停，第4节9分钟后还有一次额外的电视暂停，最后一个尤为糟糕，如果改成40分钟比赛，这个暂停很可能会被砍掉。在10分钟一节的比赛中很容易注意到2个电视暂停，如果变成3个的话，观众一定无法容忍。

⑤联盟和工会可以在正常的CBA劳资谈判之外，就规则改变进行谈判。任何比赛时间的减少都会导致双方的独立约谈，因为它直接触犯了球员的劳动工时和工作条件。

⑥包括范甘迪在内的几个人表示了相反的建议——希望用更长的中场休息时间换取一次电视暂停的取消。但我担心广告商不会答应，在他们眼里，人们可以容忍紧要关头的一次2分钟广告，但在超长时间的中场休息时，一定会选择换台或者离开。

⑦这里说下2012年麻省理工学院斯隆体育分析会议的一项得到认可的研究，该研究质疑了教练们因担心犯规麻烦而对首发球员乱吼的泛滥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