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顿对室内歌剧《旋螺丝》中“昆特”角色与唱段的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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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旋螺丝》不仅是布里顿歌剧创作的巅峰之作，同时也是20世纪室内歌剧的经典作品。文章从歌剧脚本与原著相对比的视角，洞察布里顿对剧中男鬼昆特（Quint）的角色布控，并依此为基点，进一步研究昆特的出现场次、主题来源、昆特角色的多面性诠释以及布里顿对歌剧开放式结尾的预先设定。
关键词：布里顿（Benjamin Britten，1913～1976）；室内歌剧；《旋螺丝》（The Turn of the Screw）；昆特（Quint）；角色布控；唱段特征
中图分类号：J61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3-7721.2012.03.013
作者简介：魏凡俭（1969～），男，山东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副教授（济南 250014）。
收稿日期：2011-12-23
一、关于布里顿的室内歌剧《旋螺丝》
歌剧中出现鬼怪幽灵的并不少见，但是像本杰明?布里顿（Benjamin Britten，1913～1976）创作的室内歌剧《旋螺丝》（The Turn of the Screw）这样通篇讲述惊悚幽灵故事并留下重重悬念与多重解读的作品大概屈指可数了。《旋螺丝》是布里顿应1954年威尼斯音乐节委约而作，同年9月14日，布里顿在意大利菲尼切剧院亲自指挥首演。1955年8月， Decca公司出版了《旋螺丝》的歌剧唱片，这也是布里顿第一部拥有完整录音的歌剧作品。
歌剧《旋螺丝》的脚本是剧作家麦凡威?派珀（Myfanwy Piper，1911～1997）根据美国著名小说家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1843～1916）于1898年发表的同名中篇小说基础上改编而成，剧情内容紧扣原作设定。故事发生在19世纪中叶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一名年轻的女子受雇于一位年轻英俊的绅士（庄园中两个孩子的监护人，在原著和歌剧中都没有对该人物进一步刻画，只是暗示这位绅士为女家庭教师心目中所倾慕的对象），前往英格兰乡下偏僻的布莱庄园担任两个孩子迈尔斯（Miles）和弗洛拉（Flora）的家庭教师。当女家庭教师进入庄园后，在不同时间和地点先后遇见一男一女两个忽隐忽现的诡异之人，在与管家格罗斯（Grose）太太确定这两个并非是人，而是已经双双死去的仆人昆特（Quint）和前任家庭女教师杰赛尔（Jesell）的鬼魂后，两个鬼影的身份虽得以确定，但其频繁出现的目的及剧情进一步发展的结局则令人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当女教师确定男鬼昆特纠缠着男童迈尔斯（Miles）、女鬼杰赛尔（Jesell）纠缠女童弗洛拉时，她决定保护两个孩子。在与男鬼昆特（Quint）的较量和女鬼杰赛尔的争吵过程中，剧情不断向前推进，直至最后格罗斯（Grose）太太带着女童弗洛拉（Flora）离去、男童迈尔斯（Miles）死在女教师怀中，昆特（Quint）承认自己的失败后消失。①
国内专家学者对原著名《The Turn of the Screw》的中译文持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从小说故事情节丝丝入扣、人物关系愈演愈烈的角度看，“螺丝在拧紧”、“步步紧逼”等题目更符合小说本意②；但另一种观点认为，剧情发展呈现出多角度、多线条、螺旋状回旋式发展的特征③。首先，交替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不明身份的诡异之人，从开始的身份不确定到逐渐锁定为庄园前男仆和前任女教师的鬼魂，再进一步确定他们是来纠缠两个孩子……这些本是悬疑在逐渐得到破解；可从女教师对刚开始男鬼与女鬼交替出现时的恐惧及对他们身份的不确定性，至后期女教师认定他们的身份并从恐惧到心理斗争直至最后奋起反抗并保护两个孩子的角度看，螺丝是向左拧还是向右拧恐怕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而“旋”字本身不仅会给读者以更广阔的思维空间，同时也会对这部作品的多角度诠释提供前提。当然，笔者认为，题目的中译名称并无需教条，按个人理解来选择即可。
目前，国内外对原著小说中关注度最高的当属家庭女教师，对于她的悲剧性解读［1］、“无意识理论”观点的评说［2］等等，都是在深入挖掘及研究詹姆斯小说中女教师的人物性格及其对整部作品的影响。相比之下，其他角色的挖掘与研究少之又少。而布里顿以詹姆斯小说为基础的歌剧创作，肯定也不会动摇女教师作为剧中中心人物的地位。但布里顿在歌剧《旋螺丝》中怎样诠释自己对剧本中人物的理解，Quint在布里顿歌剧中又处于什么位置，这在国内学者的同类研究中几乎从未有人提及。不能否认，女教师在《旋螺丝》中是牵动全剧的主要人物，她发现了昆特和杰赛尔的鬼魂在纠缠孩子、她勇敢地与两个鬼魂作斗争、甚至有人认为她是纯洁与正义的象征。但同样也不能否认，以昆特为代表的两个鬼魂是剧中牵制女教师并影响女教师和剧中其他角色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笔者认为在研究布里顿室内歌剧《旋螺丝》的过程中，昆特作为剧中唯一的成年男性角色，对其人物心理、音乐主题的发展、角色的塑造和控制以及其唱段的深入研究是不可回避的。
二、昆特（Quint）角色在全剧中的布控
尽管歌剧《旋螺丝》是以女教师的所见、所闻、所想、所做为主线贯穿全剧，但真正影响歌剧情节发展并使女教师心理发生剧烈变化的主要原因则是以昆特（Quint）为主的两个鬼魂在剧中的交替出现。这其中，昆特角色首次在歌剧第一幕第四场“湖”现身时，使剧情骤然紧张，掀起了全剧的第一个高潮。而女教师见到昆特（Quint）的第一反应是“是他吗”（“他”暗指女教师一见倾心的年轻英俊的庄园主），也正是因为此处的剧情设计，近百年来，对小说原著的争论从未休止过。有观点认为：“鬼魂根本不存在，这是女教师日夜思念一见倾情的英俊庄园主所产生的一种幻觉，这种幻觉是精神病患者在性压抑状态下的一种阴暗心理映射”［3］。还有观点认为：鬼魂确实存在，女教师对庄园主的思念与爱慕是后来她查明两个鬼魂纠缠孩子并坚定信心留在庄园保护两个孩子的精神支柱［4］。当然，对于原著的观点与争论并不属于本文研究范畴之内，但很多人会十分关心布里顿是站在什么立场，他同意哪种观点。而对于演唱者来说，则更需要进一步深入挖掘布里顿对待这两种分歧的态度，因为这决定了昆特这个角色是人、是鬼、还是非人非鬼。通过进一步分析布里顿对昆特角色及“主题动机”在全剧中的布控，我们便可以准确断定作曲家在塑造昆特这一角色时究竟持的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