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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开(外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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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携妻女一道,风尘仆仆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为逝去的祖宗祭奠。

一路上,翻山越岭,映入眼帘的,除了一坡一坡的油菜花外,还是油菜花。芳香扑鼻,引人人醉。

万里晴空下,四野就是一片金色的花海,耀眼夺目。伴随着一阵阵春风,此起彼伏,波光粼粼。一群调皮的牧童,在油菜花里玩起了捉迷藏。找的人寻不到,喊一声:“打个吼声,”躲藏的人高吼一声,找寻的人继续找。同行的女儿如痴如醉,两眼出神,最后还是鞭炮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举目远眺,一片片逐渐倾斜向上的山地,抑或斜坡,油菜花更是迷人,一畦高过一畦,开得伶俐活泼,无拘无束,那般热烈奔放,让人心情舒畅。那人字形、八字形、田字形等各种样式的农户地界线,纵横交错,经纬相接,把金黄的油菜花装点成一幅活生生的油画,你把它想象成什么样儿,它就是什么样儿。遍地金黄的油菜花,有的挤眉弄眼,就像在窃窃私语;有的歪斜着脑袋,就好像在聆听一首首优美动听的歌;有的昂首挺胸,就像在引颈高歌;有的用手遮住脸向着太阳笑,羞羞答答,就好像一对恋人。有人说:“今年的气候,直接跑步进入夏天。”而我却不赞成这样的观点,难道这一地油菜花香,不正是一幅春之图吗?

除了赏花,女儿最喜欢的就是捕捉花花绿绿的蝴蝶。她默不作声,悄悄躲进一丛油菜花林中,等待蝴蝶落在油菜花上,然后蹑手蹑脚、双手轻轻地伸入到蝴蝶的翅膀上,一次失败,再来,精神抖擞。此时,我不禁想起了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诗句:“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荫。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随行的妻子,带着女儿不停地拍照。女儿时而做“茄子”的姿势,时而用手叉腰,时而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那股高兴的劲儿,甭提有多高兴。半天工夫,一张512M存储卡,居然被她们塞得满满的,删除哪一张?我看她们都很舍不得。其实,油菜花不光是外表美,它不像有些花,惊艳一时之后,销声匿迹,给世人留下的只是一时的惊叹。而油菜花开过之后,提供给我们的不仅是香喷喷的地地道道的绿色植物油,而且它还可以开创一个比一个更美好的春天。它的种子,富有极强的生命力,不管是在瓦砾堆里,还是石墙缝中、房前屋后,只要能藏身,它都能装点一个春天。

父亲吧嗒着叶子烟,和我谈论一些家庭琐事,我对父亲的话题大多都是些涉及庄稼的收成,以及父亲渐渐衰老的身体。父亲对我的话题简洁明了:“一是要多带孩子回老家看看;二是在工作上,要洁身正气,如油菜花。”

与父亲临别,女儿兴高采烈地告诉爷爷:“下次你来我家,我带你去逛逛城里的公园,那里的风景也很漂亮的。”父亲看着我笑了笑,回答女儿:“我的乖孙女,假期有空多叫你爸妈带你来,爷爷家这里的风景多着哩。”

孩子眉开眼笑,手拿一束油菜花,高兴地说:“我要把它带回城里去,让油菜花的美丽与芬芳永远伴随着我。”我和妻子嘴角浮现着微笑,好像看到孩子正像那片油菜花般灿烂并坚强地成长。

乡情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按下听筒,电话那边传来的是熟悉的父亲的声音:“幺华,明天我们准备把过年猪杀了,如果没事就回家来帮帮忙。”言简意赅,说完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说是帮忙,其实我心里最清楚:父亲是想让我带着家人亲自参与那顿杀猪饭。别说是杀年猪这样的小事儿,就说每年的大季栽种、庄稼收割,父母都不会要我帮忙的。每次插秧播种,都少不了乡民们的倩影,他们有说有笑,农活基本都在他们的笑声中收场。今天大家帮助你家,明天大家帮助他家,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因此,即使我到场,父亲最多也只是让我添添柴火,那些开肠破肚、倒猪肠子、翻猪肚的活儿,有哪一年乡民们会放手让我做过?有时我挽起裤脚、绕上袖口准备上前帮忙,都被乡民们一声声拦下:“太脏了,站过去。”

不管算不算帮忙,我还是按时带着妻女准时回到家。一路上,女儿蹦蹦跳跳,兴高采烈,嘴里不停地念叨:“要过年了,要过年了。”听着女儿的呐喊,我的心仿佛被拉回了童年,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小人念过年,大人念种田。”因为年关一过,春耕就开始了,农民们就得开始忙绿了。

一大清早,父亲便起床在房前开始挖土灶,等我起床时,一大铁锅水(约摸三百来斤)正滚开着。三三两两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地赶来帮忙。父亲准备好杀猪用的条形桌,在一口小锅里装上了一瓢水,撒下碘盐,用一双筷子搅匀。等不请自来的大批的村民来到时,父亲便从圈里赶出肥猪,屠夫把事先准备好的铁钩钩进猪嘴里,使劲拉住,村民们有的抱前脚,有的抱后脚,有的用力揪住猪尾巴,“预备,起”村民们异口同声,随后便把几百斤重的猪按倒在地,抬到条行桌上,屠夫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母亲把头扭向后,双手摇摇晃晃地抬起父亲事先准备好的碘盐水接猪血。接着,父亲拿上几页纸钱,搽上一些猪血,点上火,沿着猪身绕上一圈,嘴里念着:“给背手枪去。”随后一溜小跑把燃着的纸钱放到神龛下面,任它自由燃烧。在我们村里,沿袭着这样一个习俗:能杀上年猪,说明生活质量提高。而幸福生活的到来,靠的是英明的领导。所以,只要每家杀年猪,都会念下如此一句话。

烫好猪,刮掉毛,便对猪开肠破肚。卸下猪头,割开猪胸腔,便见一坨一坨的猪血淤积着,人们称为“潮血”。大胆的村民,挽起袖口,一手抓起一坨,快速地送入嘴巴,一喝气就送入肚子里,接着又来一坨,一坨,连称爽口。据资料记载:猪血具有利肠通便的作用,可以清除肠腔的沉渣浊垢,对尘埃及金属微粒等有害物质具有净化作用,可避免人体产生积累性中毒,是人体污物的“清道夫”。

破好肚,抠除肠肚及其他内容物,屠夫便按父亲要求把猪肉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父亲在每块猪肉上揉上食盐,用事先准备好的网子(用棕叶搓成的拴肉的绳索)拴上,挂在火房里,准备熏制成腊肉。

处理完整头猪,余下的便是品尝杀猪饭了。按照村里的规矩,杀猪饭是要全寨人都来参与的,有的是不请自来,没有来的,主人要挨家挨户亲自上门邀请。杀猪饭得煮上肥片肉,要用白菜煮上一锅猪血。母亲抓上一把干辣椒,丢进柴火堆里,炮制好后,用手搓成辣椒面,做上辣椒水,村民们夹上肥片肉,沾上辣椒水,赞不绝口。这年头,农民们的生活质量都相对较好,肥片肉倒是消不了多少,猪血可就遭殃了。父亲告诉我:“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谁家杀上一头年猪,杀猪饭上肥片肉最少得吃上三十来斤。”

晚上,村里的孩子每人准备好一根铁丝,开始在火炉上烤肉。母亲为他们拌作料,父亲为他们切瘦肉,他们用铁丝把瘦肉串成一串串,用手抓起一把作料往上面一敷,便在火上烧烤。有的等不及,烤得半生不熟就开始用手撕吃;有的是等完全烤熟了,才慢慢品尝。只见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有的脸部痒了来不及洗手就用又油又黑的手往脸上一抓,完全一副“小花猫”的样子。他们你怕我把肉吃完我怕你把肉吃完争着连续串肉烧烤的那股劲儿,甭提有多高兴。

看到这些,我便想起了我所蜗居的城市,一个百十户人家的小区,即使门对门,也互不相识。偶尔一户人家被小偷光顾,即使隔墙有耳,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每当我站在高楼阳台眺望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每当我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每当我看到孩子孤孤单单一个人蜗在家里看电视,就格外地想起家乡,想起家乡麦地里朴实无华的欢声笑语,想起放牛坡上那些摆家家的家常,想起乡民们一起干重活“预备,起”的那声把吃奶的劲都叫出来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