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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羡慕那些能把花草甚至杂物堆满阳台的人们。哪怕是一方蜗居,那也是在这座城市里他们自己的家。
坐最晚的班机从上海回到天津,机场到市区的路这些年不知走过多少遍,我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所过之处的一丝丝亲切。车子驶进市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再孤芳自赏地傲立在街道两旁,而像集体欢迎我回家―样热情地簇拥到眼前,让我尽情享受这座城市带来的温暖。
一个月没回过这个家了,虽然它属于我的时间还不长,却给了我渴望已久的安稳。
没有房子,我尝尽漂泊
2000年的夏天,貌似狂欢,却是离别。在天津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几个死党不约而同地选择留下,都庆幸不必承受各奔东西的伤感,分开也不过一个电话的距离。对于我来说,这座曾以为是人生旅途中转的城市,如今成了继续探索新生活的根据地,父母听说我不回武汉要留在天津发展,一边是隐隐的担心和挂念,一边是积极的鼓励和期许。和为求学与家乡的每次暂别不同,这次我感觉自己是真的离开了。
离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我的工作还没着落,幸亏沾了保研同学光,在研究生楼里寄宿了一个假期。校园的一草一木都没改变,像往年一样静静地过着夏天,只是4年来每天都在渐渐亲近的环境,头一次跟我拉开了距离,曾经温暖如家般的宿舍,再想进去,都要靠拎上水壶当道具躲过管理员尖锐的目光。在天津,我就像一个租约到期的住客一样,找不到属于我的地方。
从大4到毕业,我算不清自己总共递出过多少份简历,希望这座城市能把我留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面试中消磨,像一个盼嫁的老姑娘,从童话般的梦想到失落的现实,最后哪怕只剩将就我都想接受。暑假就要结束了,同学的新室友也都陆续报到,就在我的床位被迫换了又换的时候,我接到了一所外语培训学校打来的电话,告知我被聘用了。从始至终都只对数理化感兴趣的我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靠英语混饭吃,况且,我在英语上实在没投入过多少精力,不过是开了窍、―通百通,至于当初的面试,也是跟在同学的后面顺便洒的一把简历之一……当时的形势已经由不得我多想,“好的,好的……嗯……好的……”听到有人“收留”,我除了一个劲儿地说好,根本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解决了工作问题,我像是吃下了定心丸,当我收拾心情,回过头来考虑租房时,朋友们都已经各自安置妥当了,我只好在网上搜索求合租的信息,搬去和另外三个陌生女孩挤在小海地三十多平米的老旧独单里。仅有的一个房间被四个女孩摆得满满当当,拥挤却静得让人有种空荡荡的错觉。一年过去了,大家仍旧各忙各的,“相敬如宾”。等我开始想念8个人在一起肆无忌惮互相冷嘲热讽的日子时,才发现,通讯录里剩下一打过期的号码。我只好一心扑在工作上,才能让寂寞远离自己。
然而,即便我竭尽全力地迁就着合租的生活,风险也还是在所难免。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讲晚上的课,9点多下课到了家可以直接休息。还没到门口,我在楼道里就听到住的楼层传来噪杂的说话声,还在暗自奇怪,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我的皮箱、被褥都散乱地堆在门外,三四个工人模样的进进出出搬运着仅有的几件不搭调的家具,其中,有我认识的房东。“您这是干什么呢?”我感到事情不妙,带着哭腔不自觉地朝他嚷。“装修啊,你这东西也不清走,碍事了,自己再收拾吧。”房东看都没看我一眼,边指挥工人边不紧不慢地应着我。“啊?您怎么没早通知呢?这么晚了,让我去哪呀?”房东荒唐的举动让我吃惊,态度更让我恼火,我像没有预兆就突然喷发的火山,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房东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我怕你们来不及,可是特意挑上周六晚上来说的,人家也都收拾好了,就差你自个儿,还麻烦师傅们搬的,我还没着急呢,你倒先横上了?”房东一句话,才让我意识到同住的3个女孩儿都不在了。
那年又是夏天,即使还剩个尾巴,我仍旧冲不破粘稠的空气,独自一人拖着快被胀破的行李箱,在网吧熬到了天亮,当时的狼狈,让我明白“漂泊”二字的辛酸。我开始羡慕那些能把花草甚至杂物堆满阳台的人们,哪怕是一方蜗居,那也是在这座城市里他们自己的家。
房子和爱情的竞赛
这个遭遇,让我得到了一套单位出资租来的独单,虽然仍旧简陋,但起码没有再次被扫地出门的危险。
勇于对抗寂寞的结果是事业上的收获。人们在学习语言上展现的热情让学校的规模逐年扩大,短短几年,我也从职场新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顶梁柱,除了面向学生授课,还要隔三差五地飞往各大城市的分校向同行们传授心得。工作多了,我没有时间回武汉老家、没有时间谈恋爱,甚至偶尔会觉得恍惚,到过的城市越来越多、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说不清哪里更让我感到亲切。唯一让我感到兴奋的是工资卡上几乎每月都能给我惊喜的数字。穿梭于几个城市的途中,我经常会想起《阿飞正传》结尾的那句话――“世界上有种鸟没有脚,生下来就不停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
很多时候,我一边责备自己变得越来越矫情,一边因为身边人一句恋家的话、一种幸福的表情变得敏感。一次出差回到天津,刚下飞机,我问身边的同事:“去哪呀,学校?”“不啦,刚问头儿啦,今儿没什么事儿,直接回家了,您也回家吧。”说着便匆匆告别追机场大巴去了。每次出差回来,我都习惯先回学校,想想原因,其实我和同事是一样的,只不过对我来说,学校和我住的地方比起来更有家的感觉罢了,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想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家呢?这段时间,房价的趋势一直是上涨的,同事们几乎天天都在讨论什么时候出手、买什么地点和户型的房子最有升值空间。我也一直在关心房子,从那次被驱赶的幡然醒悟开始,或者是从离开曾经依赖的校园在这个城市寻觅温暖开始。所以,比起投资的经济回报,我更在乎工资卡上的数字,买房对我来说很简单,不必费尽心思地把握时机,只要经济允许,我会毫不犹豫地送自己一把钥匙,也许就是现在。
出差回来我会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在哪里呀?”母亲还是每次听到我的声音就问的这句话。“住的地方。”我一直不习惯把租来的房子叫“家”。“妈,跟您商量个事儿。”我故意把语气变得严肃,“天津这边房价在升,涨工资的速度已经追不上了,我打算买房。”不想让父母担心,我5凡来都没向他们提起过自己买房的想法,听了我的话,母亲有点儿莫名其妙:“现在着什么急买房啊,单位不是给你找住的地方了吗?再说了,你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买房,你爸我俩总念叨,眼看就30了,得赶快找个对象,以后结婚,自然会买房。”一个房子又引出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母亲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也曾经是我的想法,刚毕业那会儿,接触过一些人,彼此都不太满意,或是个头矮、或是学历低、或是工作不好,还有一些天津本地人,即便两个人都有好感,一听说我是外地户口他家里人又不同意,他们会考虑到结婚后孩子的户口问题,长远到担心入托、上学,甚至就业都会受到影响。到后来,工作越来越忙,让我觉得在现实面前谈缘分变得很勉强,不管未来如何,房子才是更实在的,于是它在我心中成了一种象征、一个标志,让我决心买房。
那次电话之后,我走进了楼市开始选房,而父母像是和我比赛一样,居然能隔山隔水地托付老乡帮我在天津介绍对象。
买房之前我把过程想得很简单,可是决心好下,选择困难。眼看着几位投资的同事经过若干指标的对比分析后都在已中意的楼盘交了首付,我却只有不大的进展。最终决定还是买市区离中心比较近的二手房,做这个决定还多亏有条件作参考:我不是有车一族,也不想沦为“房奴”,几年存的钱,只够买郊区的新房,而清静的环境对我的诱惑不大,反而那份起早贪黑的心力交瘁我承受不起。到了具体的房型、房龄、结构、地段……我没了主意,大概因为第一次买房,一开始,听完房产经纪耐心细致的讲解,我都会赞同的心生好感,接着看了几处不尽相同的小区,每位房产经纪都能去粗取精地把房子适合我的理由一一摆在我面前。我仍旧举棋不定。
父母的精神叫我钦佩,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也能挖番薯一样网罗一大帮子分散在天津各行各业的武汉老乡给我牵线搭桥。有人帮我安排见面我就去,只是没有心动的决不凑合。从2。岁的女孩长成了30岁的女人,尽管我依然美丽、自信,可无法回避的是爱情市场中价值和年龄成反比。年龄大的、离婚的男人频频出现在介绍对象中间,所以在与大部分男士走出餐厅时,我们又回到了路人。
几个回合下来,房子和爱情打个平手。
寻找爱情的途中和房子偶遇
今年5月,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听对方亲切的乡音我就猜到是什么事情。一年来,我对相亲有些麻木,奇怪那些介绍人眼里条件优秀的男士在我的情感世界却波澜不惊,反倒是和一些介绍人渐渐熟识了,发觉这个城市里的朋友越来越多。
打电话的女孩儿叫莹莹,在保税区一家物流公司负责财务,虽然我们没见过面,她却从另一个老乡口中把我的情况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次介绍我认识的是她同公司的人力主管。因为和对方是很好的朋友,所以热情的莹莹干脆排我们在她家见面。
去莹莹家很方便,看着地址我能想到大概的位置。很长时间没逛街了,趁这个机会我提早出门,在滨江道漫无目的地闲逛,衣服、鞋子看到喜欢的就往身上套,虽然没买到合适的东西,却在哈根达斯奢侈了一把,吃甜食的确会让人心情大好。吃过午饭,我坐在餐厅靠窗的一角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阳光,温暖地几乎昏昏欲睡。幸亏有手机上的闹钟提醒,我才想起下午的约会。多久没这样放松了!
时间比我预计的早,地铁准时、快速,两站地眨眼就到了。我沿着地址标注的马路往里走,离繁华的街道不过几百米,一片红砖楼组成的小区却在绿树掩映下呈现出城市安静的景象,扑鼻而来清新的槐花香让我的心也慢慢安静了。莹莹家楼前的杨树下,两桌象棋正奋力厮杀,围看的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不远处几个熟络的女人,像是永远也不能理解男人们对棋子的痴迷,时而朝这边不屑地瞟上一眼。
见面如想象的一样平淡无奇,我却几次被窗外飘来的炖鸡的香味吸引。莹莹的同事像是察觉了我的态度,有事先走了,我留下来和莹莹聊了一会儿,对这个“新老乡”加深了认识,也毫不保留地表达了我对这个小区的好感。莹莹小我3岁,已经结婚两年了,老公是一起来天津的湖北人,因为两个人工作时间不长,没有多少积蓄,本商量着租房结婚的,没想到赶上同事搬迁,就便宜地买下了这套二手的独单,虽然地方不大,但足够两个人生活,交通、购物也方便。环顾四周:女孩喜欢的干花和毛绒玩具、造型独特的时尚地灯、精制小巧的淡雅家具……虽不光鲜却让人感受到温馨和主人独有的小品位,这不就是我期盼的房子吗?我心中暗自激动。
临走时,莹莹说要买东西顺便把我送下楼。刚出楼口,一位40来岁略显发福的姐姐把莹莹叫住了,硬是塞到她手里一只煮熟的玉米,说是这次买得好,又香又甜。我看看周围几个女人,几乎人手一节吃得津津有味,见我看她们都朝我点头笑笑。莹莹掰一半给我:“其实除了我们这种新住进来的外地人,这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是一个单位的老同事,所以关系特别好。卖给我们房的同事的老公也是他们一起的,临搬家前据说抱着老邻居直哭。等我们搬进来又带着我们串了好几家,他们觉得你老实就一点都不排外。”玉米的确香甜,这感觉让我想到了家乡邻居阿姨拿手的热干面。“莹莹,麻烦你件事,我正想买房,帮我打听打听你们小区有没有要卖的。”本来我觉得只见过一面,不想麻烦她,可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哦,是吗?没问题,这种老房子经常会有人搬迁,也容易问,有消息我通知你。”莹莹爽快地答应了。
正如莹莹所料,不到一个月就有人贴出了卖房的广告。位置和莹莹的单元隔了两排、4楼、偏单,虽然因为地段优势和需求上涨,此时的房价已经不能和莹莹买房时相提并论,好在过去的房型即便偏单的面积也并不大,50多万的卖价我还能承受,于是果断地交了定金。告诉父母时他们不再像两三年前那么反对,只是建议我别用公积金,他们的想法是留作将来结婚再和男方一起供房,减轻压力。我接受了父母的建议,除了必要的保险和应急存款,最大限度地交房款,其余申请两年按揭,我希望房子能尽快完全属于我。
匆匆搬进去后一直没来得及装修,不过如何把我长久以来对家的想象在这片空间实现已经成了我闲暇时最享受的问题。
到大营门了,在转一个弯就到家了,我在心里默念。最近,每次飞机从天津机场着陆时,我都有一种幸福感,每当车子停在楼下时,我都有种飞奔上楼的冲动。
终于到家了,关上门,打开窗,一阵晚风袭来,神清气爽――我终于有家了,我依然追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