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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尔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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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日照金山

早上5点,我们坐上约好的出租车,从酒店往SarangKot(桑然库特)进发。这是博克拉最佳的日出观景台,海拔1592米。司机从小巷拐出,驶上一条平坦的柏油路,他指着公路对我们说:“这是中国人帮助援建的,很感谢中国朋友?”我也将两个大拇指紧靠,用手语配合着跟他讲:“中国、尼泊尔是好朋友!”他连连点头。

上山的路很窄,拐了多道弯,渐渐地能看到一些行走的尼泊尔人,他们是步行去看日出的。快到山顶的时候,有人拦住收费,两个人才50卢比(大约4元人民币),便宜得惊人!司机停住车,指给我们一条路,我们跟着很多尼泊尔人爬到一个小山坡上。山上已经有一些人在等待了,三角架、“长枪短炮“,架势不小。

天边是连绵的雪山,平坦宽阔的山谷里呈现出一片翠绿色,村庄房舍影影绰绰,一条小河泛着银光穿过田野。在博克拉观日出是要碰运气的,天气好,远处的安纳布尔纳峰、鱼尾峰等雪山会清晰地在阳光下逐渐显露,就可以欣赏到一幕日照金山的壮丽美景:天气不好,就只能看看山谷的田原风光了。

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天际慢慢泛红,太阳从山头后面露出了头,红色越来越深,太阳的小脸也愈露愈多,突然就跳出来挂在山顶上方,瞬间穿透原本朦朦胧胧的云层,发出万丈光芒。刚刚还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雪山,瞬间就清晰地呈现在视野里。鱼尾峰那标志性的“鱼尾山顶”被镀上了金色,随着太阳升高了,金色一点点变宽,然后又逐渐消失。

此时,村庄里已是炊烟袅袅。

古城速写:“纽瓦丽”遗风

古城还保留着博克拉(old Pokhara)成为旅游城市之前的模样,要看原汁原味的尼泊尔人生活,一定要去这里看看。

打的过去,200卢比。下了车,扑入眼帘的是红色的砖瓦房和古朴的街道。精致的木雕窗户下,几盆鲜花正在怒放,大大咧咧的尼泊尔男人坐在回廊下,冲我们微笑。美好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街道两旁,全都是红砖搭配深色木雕门窗的房子,这些古老的建筑就是尼泊尔“纽瓦丽文化”的产物。眼前这座房子一楼被刷成艳丽的粉蓝色、粉绿色,售卖各种生活用品,二楼三楼住人,房屋背后都有小院,种着各式花花草草。

穿着红衣绿裤的尼泊尔,抱着几个大壶从楼里出来,去街上接水,小麦一样的肤色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一个婴儿被母亲用宽大的布条裹着兜在背上,不管母亲步伐急缓,婴儿雷打不动地熟睡着。穿着嫩黄色纱丽的妇女,抱着孩子飘然而过,孩子的眼圈涂成了印度教特有的黑色。清晨的老城,尼泊尔人开始了他们一天的生活。

店铺门面普遍比较低矮,卖金银首饰的、缝制衣服的、剃发的,各种小店的招牌全都是弯弯曲曲的尼泊尔文字,不像博克拉新城的店铺那样,有英文甚至还有中文。店面边随意放着小椅小凳,我们随便去坐坐,也没有人干涉。在老城逛了整整半天,再没见到其他的游客,这里俨然是—个只有当地人生活的老城。

街头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小庙,有的就在路口中间,虔诚的男人女人敲响小庙旁的铜钟,叩拜完后,围着小庙一边默念经文一边转圈。还有一些聊天的人,就坐在路沿边或者店铺门口。

一个慵懒的男人惬意地侧坐在公交车站台椅子上,打量着我们这两个闲逛的外国女人,目光相接,他嘴角便露出一个微笑。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在椅子上惬意地翘起脚拍照,尼泊尔男人想起身躲开,我连声说“NO NO NO”,他就高兴地留下来,保持他翘起脚的样子,一直到我们拍照完毕。

最热情的是孩子们。隔着一条街,他们会高举着手,冲我们喊“哈罗”打招呼。当我们把镜头对着他们,问他们“可以吗”的时候,他们总是点点头,配合地仰起笑脸,眼眸在阳光下清澈得像一汪清泉。有的孩子会主动)中到我们面前来,对着我们的镜头露出迷人的微笑,希望给他来上一张。虽然得不到相片,但他们看看相机里的自己,就会面露惊喜,满足地对我们再三感谢。

“尼泊尔妈妈”的奶茶

古城建筑的二楼都有非常精美的花窗,我们渴望能在窗口露个脸拍个照,可是找不到上楼通道,就贸然闯进—栋楼的大门里。

“哈罗”了几声,一个尼泊尔阿姨出来了。她完全不懂英文,我们只能比画着,指指二楼的窗户,指指我们的相机,她终于明白了,笑着同意让我们上楼去拍照了。

终于如愿地在雕刻精美的窗户口拍了照,美滋滋地下了楼。一个帅小伙拦住我们,着急地说着什么,仔细听了一下,原来他竟然是在问我们要不要喝杯茶,“do you want a cup oftea?”这一句带着浓重尼泊尔口音的英语,让我们顿生感动:真是太热情了!我们怎么能够拒绝?于是连声答应。

小伙子把我们引进屋后的院子里,这是一个简易的木材加工厂。帅小伙在木工台旁边有点腼腆地站着,让我们随意坐。我们在地上找到两根特别小的板凳坐下来。刚才同意我们拍照的尼泊尔女人上楼去倒了几杯奶茶出来,用托盘装了递到我们面前。捧着热茶,我们一边喝一边和他们聊天。倒茶的女人是妈妈,帅小伙是她的儿子,儿子会讲英文,笑容腼腆,而他妈妈则只会讲尼泊尔语,笑得很爽朗。

小伙子问我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呆多少天,我用英语简单地回答了他。我们欢迎他到中国来玩,他耸耸肩摊摊手,说那需要很多钱。我们亲热地叫他妈妈“尼泊尔妈妈”,搂着她拍照,她高兴地用尼泊尔语叫了一声我们,他儿子笑得更开心了。我没有听明白,就问他儿子,他妈妈是叫我“女儿”吗?他笑而不答,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我猜测她可能说的是“媳妇”,风趣的“尼泊尔妈妈”拿我们开玩笑呢。

我们的相机,小伙子的手机,都留下了我们的欢笑和合影。奶茶非常好喝,喝完奶茶,我们和他们握手告别,再次感谢他们的盛情。

这段温馨的喝奶茶经历,是这次尼泊尔之行的众多美好记忆中一个。

“花火”神庙

转过街头,我突然发现,一个铁门里面有一大丛鲜艳的红花,茂盛得就像燃烧的火焰!我立刻惊讶得语不成句:“那是什么啊!”这惊艳的一幕直接把我们吸引进了铁门里。后来才得知,这里就是博克拉最大的Bindhya Baini神庙。

因为红花树过于巨大,只能在离它几十米以外,才能拍下全景。来到树下细看,原来这是一株巨大的三角梅,与另两棵高大的树纠缠错结在一起。三角梅的藤蔓已经把大树的枝干树叶全都包裹起来了,看不到一丁点树叶,成千上万的花朵铺天盖地地挂满了整个树枝,美得让人窒息。树下几十平方米的地上,都是散落的花朵,像铺了一层地毯。孩子们在树下嬉戏玩耍,这里成了他们的乐园。一个主动搭话的男人给我们介绍说这棵树有几十年了,他还给我们做起了向导。

这位殷勤的男士带我们去了神庙,指给我们看神像前铜盏里的水,说是人们从雪山旁带来的圣水。在一个很多人拜祭的神位前,男子教我用无名指沾了红色粉末,在眉心点了一点朱砂,这是印度教的风俗。我买了一小篮贡品捧在手里(篮里有三角梅、白米粒、红色粉末、一袋糖果、几炷香、一缕布条),然后跟他从旁边一排长石梯来到一个最高处,这里很开阔,周边有很多神庙,同时还可以俯看整个古城。

他带我拜祭第一个神灵,其实那就是一块天然的石头,已经被人们抛撤的红色粉末染成了红色。我不知道是什么神,不敢随便许愿,就祈福现在的H7N9早点结束吧,算是帮大家许个愿。然后绕神石走三圈,边走边撒鲜花、米粒、红色粉末,最后把布条系在神灵旁边的树枝上。

周围的神庙里,掌管一切的主持竟然都是12岁的孩子。他们的眼神完全不像在街头拍到的孩子们那样充满天真无邪,而是成熟、

费瓦湖畔,神仙般的悠闲

博克拉是尼泊尔开展徒步运动的主要地区,大多数人徒步回来,身体疲惫,精神亢奋,然后就呆在博克拉,在宁静的费瓦湖畔发呆、散步、划船,调整身心,过几天神仙般悠闲的日子。

我们在湖边找了一家客栈,清晨在鸟鸣中醒来,推开窗户,就看见一汪清绿平静的湖水。漫步来到湖边,水平如镜,倒映着茂密而色彩浓郁的丛林,美得像一幅画。

湖边有小桥连着一些极小的神庙,神庙小得只能供奉一个神位。走过小桥,坐在石凳上,看当地人敲一下钟,拜上几拜。他们平和恬静的脸庞和轻柔的动作,以身后宁静碧绿的湖水为背景,我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了下来,没有焦燥,没有烦恼。一群调皮的小孩子,在我们镜头前摇头晃脑,有的戴上我的墨镜装酷,有的反戴着我的帽子拍照。他们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大笑,紧紧拥在我的身边与我合影,像我邻居家小孩那样亲切。

沿着湖畔散步,来到一个大码头,停着几十只小船。小船儿两头尖尖,色彩艳丽,整齐地漂在碧绿的湖面上,有一种节奏整齐的美感。一个小船夫自己划着船在湖上玩,划一阵停下来,坐在船边望着湖水发呆。美丽的湖泊,绚丽的小船,陷入沉思的小船夫,这样的生活画面,梦境般恬静。

两个黑衣小伙在绿色的湖边抽烟聊天,举手投足帅气逼人。我忍不住拿相机对过去,却被帅哥发现了,朝着我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竟然比出一个傻傻的“剪刀手”。帅加上“二”,我们忍俊不禁。同伴莉函朝他们喊“smoking”,希望他能拿起烟做个抽烟的动作,聪明的小子伙明白了,迅速将烟拿到嘴边,摆出一个酷呆了的动作,很自然地让我们拍。男一个小伙开始摸裤包拿烟,他朝我们喊“Doyou want?”他竟然想给我们散烟,“NO NONO”,这当然不是我们的意思,我笑着谢绝了。

湖边的草地上有一些椅子,两个男人坐在那里望着湖水发呆。还有人在草地上练瑜珈。一群穿着鲜艳的尼泊尔妇女—边在做着什么活动,一边聊天、大笑。我们走过去,和她们聊聊,拍拍照,感受他们的平静与欢乐。

走累了,在一个湖边的咖啡屋坐下来,面湖而坐,点上两杯纯正的芒果果汁,时间就在斜阳下慢慢溜走。在费瓦湖畔,时间就是拿来消磨的。仔细打量周边,我们坐的位置,竟然是在一个足球场的边上。一群穿着球衣的人正在踢球。远处是蓝色的湖泊,近处是绿草如茵的球场,几株巨大的树木在球场边上傲然挺立,坐在树下观望踢球的人和大树比起来,小得就像一朵草坪上的花。足球在场中翻飞,球员们在场上奔跑厮杀,动感十足。我本是一个对足球不感兴趣的人,但这个时候,我觉得足球运动是这么美!有时间的话,在费瓦湖畔看一场足球赛也是挺享受的事情吧。

天空中的云层厚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下来,像是舞台上一道道聚光灯,照在湖面某个地方,也许,某一场演出就要开始了?

天色渐渐晚了,当地人渐渐聚在费瓦湖畔,欣赏晚霞的,聊天聚会的,兜售纪念品的,甚是热闹。坐在费瓦湖边,看游船慢慢摇回码头,看晚霞染红了天空,幸福悠闲的一天在霞光中落下帷幕。

原色巴德岗

尼泊尔有三座较大的城市,加德满都(Katmandu)、帕坦(Palan)和巴德岗(Bhaktapur)。加德满都游客众多,交通拥挤;帕坦古迹密布,广场稍小;巴德岗(又叫巴克塔普尔)位列第三,游客稀少,但拥有最大的杜巴广场,至今仍保留着最完整的中世纪时代的后街小巷。穿行于巴德岗街道,你会迷失在那里,身体仿佛跌入时光倒流的漩涡中,回到了过去。

古城的大门口,有一个售票窗口。繁复精美的窗户里,坐着一个尼泊尔女人在售票,看游客递进来的护照,询问游客停留的时间,收钱,递门票。别国游客750卢比,而中国游客只要100卢比(大约7.5元人民币)。我想起在博克拉时,出租车司机指给我看中国援建的公路,也许就是这样的原因,让尼泊尔对中国人民特别友好。这么便宜的门票还可以反复使用,自由进出最长可达一周,只要你买门票时说好你要呆的时间就可以了。不过,票要随身携带,经常有人会来查票。

晨之变奏 水与神灵

清晨6点过,我们从酒店出来准备进入古城,却看到很多女人提着各种桶、壶、罐子,嘻笑着在小街中奔走,好像在竞赛一般,争先恐后要跑到前面去。她们是干什么去啊?

跟着她们来到古城大门外,一辆水车停在那儿,水车旁边已经挤满了人和水桶。有男人在水车上下维持秩序,女人们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一边迅速地把水桶在脚下排了起来。原来这是政府的送水车,巴德岗的居民都还保留着在街头集中接水的老传统。老街中保留着很多可用的水龙头,高峰时期,政府也会用水车集中送水。女人们像过节一样快乐,接水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古城大门,弯弯曲曲竟然有几十米之长。接到水的,提起往外走,后面的立即往前挪,发出一阵喧哗。巴德岗的居民就这样迎来了新的一天。

进到古城,太阳正慢慢升起,最初是柔柔的红色,并不刺眼,挂在古城某两个神庙的屋檐之间,染红了满城的古建筑。

很多尼泊尔人游走在各个神庙之间,虔诚地拜佛。有独自一人的,有带着孩子的,他们手中大都端着—个小盘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小撮鲜花、米粒、糖果、红粉,还有一支短短的燃着的蜡烛,有的还盛着小碟清洁的水。很多神庙的门口有各种神像,拜祭的人将贡品一点点撒向神灵,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有的会用手指去点神像前的红粉,印在自己的额头上;有的还将清水从神像的头上倒下去,再接住流下来的水喝掉,他们相信这样可以消病去灾。拜完一个神,他们又转向下一个,庙里的,路边的,—个也不漏。

有的地方我们只看到一小截塑像的残留体,可人们知道那是一个神灵,也点燃香烛,默默祈祷一番。有的神庙紧闭着大门,可能还没有到开放的时间,虔诚的人会从门缝里对着神灵叩拜,用头轻轻地碰雕着精美花纹的木门,仿佛那样就和心中的神有了精神上的交互。拜完之后,他们会绕着一些神庙转圈,每次经过各个方向的庙门时,就抛撒贡品。最后没有用完的贡品,他们就擞给广场上的鸽子。

清晨,我们辗转于广场上的各个神庙,看着人们每天都要重复的这一重要时刻,感受他们内心的虔诚!信仰,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善良、纯朴!他们相信,在每一个清晨,每一次叩拜完神灵之后,生命又将是一次崭新的开始!

广场就像旧电影

巴德岗的第二大广场是Taumadhi广场,这里有尼亚塔波拉餐馆和尼泊尔最高的寺庙尼亚塔波拉神庙。走在广场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两座高高耸立的建筑,其中一座的顶层是一圈阳台栏杆,有很多依靠的手臂和半露的脸,这一定就是尼亚塔波拉餐馆。

据说餐馆以前也是一座佛塔,在上世纪70年代改为餐馆,一直经营到现在。我们直奔顶层4楼,中间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周围一圈走廊上摆放了很多桌椅。在这里喝一杯茶,吃一顿午餐,既避开了正午猛烈的阳光,又可以在走廊俯瞰整个广场和周边的街道,还可以望见对面的尼亚塔波拉神庙,是一个欣赏尼泊尔原味风情的好地方。

尼亚塔波拉神庙建于17世纪,高5层,既是尼泊尔最高的寺庙,又是最典型的纽瓦丽风格建筑。一坡长长的石梯从基座通向神庙,五层基座两旁分别有一对雕像,最底层的是两位力气很大的神,第二层是大象,第三层是狮子,第四层是怪兽,第五层是两位女神。方正的五层基座大气、沉稳,而石头雕成的塑像外形圆润、细节精致,时隔几百年仍然感受到整体建筑中透出的霸气和精美,让人不得不感叹尼泊尔古代的建筑工匠超时空的美感和高超的技艺。

比建筑更有趣的是,很多尼泊尔人都随意地坐在神庙的各层基座上,垂着腿,自顾自地聊天,或者是俯瞰广场上的风景。远远看去,这个神庙就像是挂满了男男女女的一棵树,等待秋收一般的丰盈。古遗迹的几对雕像,也成了尼泊尔人嬉戏的对象,大象肚子底下挤了一群妇女和儿童,怪兽屁股上蹬着几双男人的脚。这里的古迹不需要过度的保护,人们和它们一起经历岁月。

广场上人来人往,各种风情在这里展现。卖尼泊尔竹笛的,把几百只竹笛插得像一把撑开的巨伞,而小贩竟然就躲在“伞”下遮阴。卖各种大小塑料篮框的小贩,把推车布置得花哨无比,四周围满了身着鲜艳纱衣的女人,如同一座盛放的小花园。兜售饰品的胖胖的尼泊尔女人坐在路边休息,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女孩,小孩的脸嘟得像一只肥滚滚的小猪,可爱极了。胡渣满腮的男人身穿纯色麻棉服装,头上顶着塞满东西的竹篮匆匆赶路,似乎是急着要把头顶的东西给人送去。

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纱衣的女人走过,飘曳如风,顾盼生辉,成了广场上最亮的焦点,我甚至想起了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中美丽的女人们。帅哥也是一道风景线,威武的警察打着电话,举手投足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大热天系着紫色围脖的时尚男孩,一边把玩摩托车,—边向坐在餐馆里的我们张望挥手,差点送冰淇淋上来,让我们惊慌失措连连摆手。一个用大盖帽遮住半张脸的小伙,穿着深蓝长襟,犹如当年上海滩的周润发一般,一位蒙着脸的摩托女郎开到他旁边,小伙坐到后座上,两人绝尘而去。就像是一场爱情大戏刚刚开幕,电影院就停电了,嘎然而止,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时光如云一般飘过

整个巴德岗都呈现出一片红色。红色的砖墙,粟色的木雕门窗,人们生活在这些建于17世纪的老房子里。

离开最宽阔的杜巴广场,向右拐入小巷,来到塔丘帕街旧城广场,再向右,渐渐就走入了巴德岗的旧城区。这里,不像博克拉古城那样宽畅安静整洁,街道狭小、拥挤、热闹,是一个喧嚣的小集市。街道两旁的店铺不像广场周边的店铺那样卖木雕、尼泊尔首饰这类旅游用品,而是卖当地人的生活用品。卖铜器的、卖布匹的、卖鞋子的,商品从店里一直摆到店门口,在门口还搭着台子铺满了货品。

路过一家理发店,精致古旧的门廊下,一个尼泊尔男人坐在木椅上,围着白色围布,面前有一个木框镜子,他的理发师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拿相机对着他拍了好一阵,也没见到理发师回来。理发的人百无聊赖,转来转去地看周围过路的人,看到了我,露出一个尼泊尔人经典的微笑。

街道两边每隔数十米就会出现一个廊厅,有的小巧,有的比较大,厅柱都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那是当地人的社交平台,很多尼泊尔人会在那里呆很久。有的缩在廊厅的里面,盘着腿,靠着墙,晒太阳发呆;有的则坐在廊厅边上,晃着腿,眼光追随着街上的行人,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我们像他们一样,坐到廊厅边上,坐到他们中间,我们成了他们眼中的风景,他们也成了我眼中的风景。

一座四五层的建筑中,靠街这边的窗户全是精美的木雕窗户,其中一扇敞开,一个美丽的尼泊尔女人半依在窗口,手撑朱腮,慵懒地望着下面街上的人流。那一刻,好像时光回转到17世纪,待嫁的姑娘眼露羞涩,期待心中的英雄骑着战马奔来。

时光,就在他们慢慢的、慢慢的坐卧立行中,如云一般飘过……

许多商贩在空地上铺开塑料大布,卖床单的、卖塑料凉鞋的、卖蔬菜果瓜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夜幕降临,我们在旧城区找了一个餐馆。老板引我们来到四楼的楼顶,整洁的桌椅靠着低矮的墙,望出去,下面就是旧城区的后街小巷,商贩和来往的人们在不算太亮的路灯光下影影绰绰。我们在这里,吹着晚风,聊起了刚刚改革开放时候的中国,那时傍晚的街道也像此刻这样,充斥着繁忙的交易。这里让我们回到了过去。

廊厅下的原生态音乐

吃饭的时候,听到街上传来一阵伴随着鼓声、铙钹声、喇叭声的音乐和诵唱声,悠扬绵长,以为是哪里放的CD,没有太在意。走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下的廊厅里坐了一群尼泊尔老年男子,正是他们在敲击乐器和唱歌。

绿色的廊厅下,灯光昏暗,七八个男人坐在里面,有的靠着墙,有的靠着廊柱。靠近门的老人满脸皱纹,手里举着一只喇叭,动情地吹奏着。旁边一个老人拿了一对很小的铙钹,随着节奏,不时地敲击一下。一个稍年轻一点的男人,双眼微闭,两手击打着胸前挂的鼓。两个老人靠着墙,大声地诵唱,声音高亢而婉转,其他人则一起和着,和音协调美妙,在夜的上空飘荡。

我们被这美妙的原生态音乐吸引住了,忍不住停下来观看欣赏。莉函甚至脱了鞋,坐到了廊厅里一个老人的旁边。我则在一旁拿出手机摄像,我要把这美妙的音乐录下来。老人们望着我们微微笑着,继续着他们的音乐。莉函旁边的老人竟然递给她一对小巧的铙钹,用眼神鼓励她跟着一起奏起来,莉函学着老人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敲起来,声音和到了整体的音乐里,她高兴地笑了起来。

诵唱渐渐停下来,音乐随后也停下来,我们真正感受到了余音绕梁,刚才的音乐仿佛还在空气中回响。我们立刻鼓起掌来,掌声让他们绽放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我把录下来的音像放给他们看,他们听到自己的诵唱声和图像,非常开心地摇晃着脑袋。

我们不愿离开,坐在廊厅下,等待他们再一次的演唱。果然不多久,击鼓的第一个打起了拍子,其他的老人也把乐器拿了起来。有人盯着场地中央本老旧的手写书,边看边敲击乐器,我想,那一定是一本留传了很多年的乐谱吧。美妙的歌声再次响起,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像是歌诵美好的生活,又像是唱给神灵的赞歌。这一次,吸引了更多人停下来,人们驻立在一旁欣赏、拍照、摇头晃脑,和我们一起微笑,美好的音乐是全人类共同的交流语言!掌声再次送给他们,一群守着尼泊尔的传统并且完美演绎的让人尊敬的老人。这个夜晚,如此美丽!

“穿越”2070年

4月14日是尼泊尔新年,也就是他们最激动的Bisket Jatra节,我们正好赶上了旧年最后一天的庆典。客栈老板给了我们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盛典安排表,表上豁然印着“尼泊尔新年2070年庆典”!原来,尼泊尔阴历比西方公历早57年,我们一不小心,就穿越时空来到了未来,恍然如梦啊!

12日的傍晚,我们在巴德岗的小巷里乱穿,在熙熙攘攘的市场中间,见到了传说中的木制新年花车!据说,花车巨大的木质车轮和大量的零部件,平时就堆在巴伊拉布纳神庙的墙角,另一些零部件则堆在尼亚塔波拉庙,一到新年临近,人们就会把这些零部件组合在一起,装成巨大的战车,然后装着巴伊拉布神像到处巡游。

花车已经组装好了,一人多高的巨大车轮上绘着彩色的花纹,三层多高的木质车身处处雕着精美的纹路,花车顶上扎着大红色的缎带,充满了喜庆气氛。一群孩子在歪斜着的车身各层钻进钻出,捉迷藏,一个小女孩用花车巨大的拉把上垂下的麻绳做了秋千,快乐地荡去荡来。尼泊尔人就是这样,一直生活在古迹中,让这些古物一年复一年地运转,也许是最好的保护方法吧。

13日的下午,我们随着潮水一般涌来的尼泊尔人,来到了花车所在的广场。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旁边稍高一点的空地也都站满了人,连周围建筑的窗户也都全部开着,窗口挤满了人,大家都朝着广场中间看。

几十个壮小伙一起拉着那根连着车身的碗口般粗的麻绳,旁边有人在喊口号指挥,然后大家就一起用力拽,发出震耳的吼声。花车太笨重了,拉车的人一次只能拼命拉几下,就不能动了,全都停下来休息。稍隔一会儿,指挥的人又开始喊口号,大家又开始拼命地拉扯。现场腾起一阵烟雾,那是大家用力扬起的灰尘。花车有时纹丝不动,有时会被拉得移动一段,每当这种时候,整个广场的人就开始欢呼鼓掌,庆祝每一次小小的成功。我们隔得很远,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被那种欢乐完全地包裹了,跟着他们一起鼓掌欢呼,完全和他们的欢乐融为了一体。

花车移动很慢,我们没有看完整个过程,到了晚上参加Khana广场的活动时,花车已经在那儿了,尼泊尔人真是不简单!

晚上的庆祝活动是一位老人带我们去的,他看我们拿着相机到处拍,就拍拍我们肩膀,示意我们跟他走。然后穿过很多小巷,来到了人山人海的Khana广场。老人想带着我们挤进人群最里面,但他不会说英文,我们一时没理解老人的意思,拉着旁边一位年轻人问这老人是要干嘛?年轻人和老人交流了几句后告诉我们说,老人说我们要拍照片,他可以带我们去最好的位置拍好照片。于是我们就放心地跟着老人往里挤,可是最终还是因为人太多了,我们和老人挤散了。我还记得分开时老人伸过来的一只手,他想抓住我帮助我往里挤,可是就一瞬间分散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们退出人群,远远地来到一个稍高一点的地方,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啊,这里也挤满了人。有人见我们是外国人,开始尽量往两边靠,给我们挪出一个可以伸出相机拍照的地方来。原来,这里也有很多人在拉一个木质的架子,要把架子立起来,这又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看来尼泊尔人的庆祝活动都是跟宗教有关,都是些需要耗费力气的活动啊。指挥的人,拉拽的人,围观的人,全都跟着节奏一起欢呼。我们跟着快乐的尼泊尔人,也跳啊,闹啊,甚至把手伸到嘴边围成喇叭状尖叫!连旁边的尼泊尔人都笑着对我们侧目,然后他们更疯狂地欢呼,试图要盖过我们。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疯狂过,这个夜晚,我们穿越了时空,迷失在了这狂欢之夜。

结束了为期15天的尼泊尔之旅,回到我生活的城市之后,“尼泊尔之魂”仿佛依然附体,最初几天,我经常会下意识地对着陌生人微笑,等撞上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才意识到:哦,这里不是尼泊尔。每当这样的时刻,就更加想念那个远方的小小国度,那些古色古香的街道和建筑,以及那亲人般温暖的、陌生人的笑脸。

远方和诗意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在生活中被惦念,被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