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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爱颗粒归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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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早晨,他和她相对而坐,他吃着她做的早点,她看着他吃,几十次想提醒他慢点儿,上班还来得及,却又忍住了。

他不爱和她多说一句话,连多看一眼都需要勇气―――她已经像豆腐渣了,浑身的结构都呈现出瘫痪的趋势,他却正逢男人生命中的第二春,英明地“总裁”着一个公司的命运,且常以他的魄力与智慧获得胜算。这样的男人正如极品咖啡,对许多女人都起着提神醒脑的作用,甚至是诱惑。

这其中当然不乏年轻白领丽人,她们花一般簇拥着他不断开放。

他招架不住,便和其中的一朵有了秘密。

这就使他对“豆腐渣”更加没有激情了,不过"责任"两个字让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家门。而门里的女人仿佛是从劳务市场雇来的钟点工。他只管吃饱喝足更衣走人,他甚至忘了她的五官长得是什么样子。

一朵花足以让他感受到春天的美好。而他每次从花香中醒来,便有了软语香风嗲嗲地吹来:“离嘛,我们不能偷偷摸摸一辈子……”他不忍辜负。

所以,他与她摊牌了,她没有震惊,只是淡淡地说:“这个,你得征求一下你爸的意见,他同意,我没二话说。”

他吃了一惊,知道这事碰上了麻烦,他从来不敢违拗父亲。他自幼丧母,是父亲把他培养成人的,他是个孝子,而她是个孝媳,父亲根本不会赞成他为了“爱情”而抛弃她。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直到父亲来电话,让他回家帮他收稻子。他说:“给您钱雇人收,行不?”父亲在电话里骂起来:“你这个王八羔子,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是?回来!”他确信父亲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小题大做地要他回去收稻子,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父亲一向很明理很温和的。

他到家时,成捆的稻子都已运上谷场,父亲说:“你只要帮我把落在稻田里的稻粒拾回来就行了。”他简直有些气恼,“拾芝麻凑斗”,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根本犯不着。然而父命难违,他只好象征性地在稻田里走了一圈,磨蹭到天黑才回去。

绵绵的秋雨下了好多天才停。父亲又打电话叫他回去。这天,父亲还在那块稻田里。父亲指着泛着嫩绿的稻茬儿说:“你捡的稻子不干净,小秧苗都出来了,可惜它们都来不及长大就要被毁掉,总不至于不耕地就种麦子吧;再说,节气不由人哪,再壮实的秧苗也经不起寒霜的打击啊……”

那晚,父亲跟他谈了婚姻。父亲说:“你今年也45岁了,你这秋天的太阳,再热烈也不能收割种错季节的庄稼,何苦呢?还是把你的花花心思都放在自己家里吧,幸福就像粮仓,得像捡稻粒一样,一颗不落地往仓里积攒啊。”

他懂了,羞愧得低头无语。

依然朝九晚五,依然乱花迷眼。而他,已心如止水,只有空闲时,独自想起那枝陪他风雨兼程了半生的玫瑰,满怀感激。

韩明伟摘自《海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