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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贫瘠的土地开满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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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米本名庄丽红,建平县建平镇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1972年生人。建平县以教育资源好而闻名遐迩,孩子们的理想就是金榜题名,走出偏僻闭塞的农村。庄丽红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她虽然别的科目优秀,英语却很差,一上英语课就头疼,高考时仅以几分之差落榜。

1993年,庄丽红结婚了,婆家很穷,欠着几万元外债。正月初六,信用社的人又来家里催款了,庄丽红正在坐月子,儿子才十天大,她穿上花棉袄,不顾外面的冷风,冲出去,把来人拉到自己屋内,说:“以后你就别找我爸妈要钱了,那钱就算我欠的,我保证还清。”

庄丽红没念过多少书,不知道一言九鼎这个词,可她知道做人要守信,说过的话是一定要兑现的。儿子满月,她开始学做豆腐,早三点起床,豆腐做好,豆腐渣喂猪,然后骑着自行车到各村吆喝着卖豆腐。八点钟,她出现在市场上,卖自家种的菜。中午再卖些豆腐,下午割草喂兔子,同时,和家人一起侍弄几十亩地。她甚至还酿过酒。

“钻到钱眼儿里”的庄丽红很快发现了最大的商机――村里没有米面加工点,开一个一定能挣钱。她带领全家人起早贪黑地在一个大沟里,建起两间土坯房,又花两千元购进机器设备,于1996年开起米面加工点。凭着勤劳守信、细致周到,庄丽红的加工点日渐红火,她不仅还清了外债,还攒下了人生第一桶金。

庄丽红从一位朋友那得知,辽西25度左右的坡地,无霜期长,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农作物生长期长达130天,这样的条件,能产出优质的小米和荞麦米。随着人们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精品粗粮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青睐。

这可是个大市场!庄丽红很激动,她要把辽西高品质杂粮推广出去。2005年,她用全部积蓄买下一处占地8亩的大院,上了三条米面加工生产线,然后揣上地图,到外地考察学习去了。11天,她跑了13个省。

2006年,庄丽红成立了建平县红旭农林产品加工有限公司,注册了“红旭”商标。牌子一挂出来,庄丽红流泪了――她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一步,她也知道未来不会一帆风顺。

果然,由于没有经验,没有技术参照,一份份样品寄出去,又被整车整车地退回来。庄丽红一边研究市场,与商家讨价还价,一边组织生产,改造选米机。时值秋收,工人们每家都有一大摊子农活,大家撇家舍业地跟着庄丽红干,却挣不了几个钱。一次,庄丽红从外地谈生意回来,发现工人们全被她的家人赶回家去了。“不挣钱,让人家在这耗着干什么!”家人说。

望着空荡荡的厂房,摸着冷冰冰的机器,庄丽红骑上摩托车,沿着泥泞的山路飞车到山顶,哇哇大哭。

庄丽红忘不了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那些支撑她的力量。“没有他们的帮助,我走不到今天。”庄丽红说。

村支书来了:“孩子,坚持住才有成功的一天。”车间主任电话来了:“老大,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惦记你呢。三十多女工都在我家,就等你一句话,你说干,不挣钱我们也愿意。我们相信你。”县妇联来了,带来5万元省妇联“巾帼再就业资金”,庄丽红用这笔钱进一步改造选米机,发明了手选米,开通真空包装生产线。

当庄丽红签到第一笔出口德国的订单时,她与手选米女工们抱头痛哭,边哭边问:“你们跟着我瞎折腾,也挣不到钱,恨我不?”女工们也哭:“不恨,我们知道你一定能成功。”当年公司赢利80万元!“我们开了庆功会,工人们高兴极了,大家哗哗数钱,尽情唱歌。”庄丽红回忆往事,仍激动不已。

庄丽红有胆,更有识。初步成功后,她开始背着小米四处走:“我是庄丽红,卖好小米的,就叫我庄小米吧。”在日本千叶、德国科隆、俄罗斯莫斯科等等国内外展览会上,经常活跃着庄小米的身影。短短几年,她的小米出口德国,荞麦米出口日本、波兰,大黄米出口蒙古……庄小米和她的红旭产品走入国际市场。

国际市场杂粮价格高,要求更高。庄小米发明了手选米后,又瞄上了有机杂粮。她开始租地,按照有机标准自己种。从最初的5万亩到现在的20多万亩,11个乡镇,大片的好地被她租来,她的红旭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全面统筹,每片地上都配有农业技术人员,种子用的是自己育种中心培育的,不用化肥,周边养牛场的粪全部拉过来作底肥;不用农药,工人捉虫按分量给钱……庄小米的产品通过了EU国际有机认证。2013年的全运会,她从全国四十多家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全运会唯一指定杂粮供应商。

2013年秋,记者对庄小米的采访是在她的第四个基地――丽佳加工有限公司内。公司正在建设中,斥资12个亿的丽佳食品深加工项目已经落成,一期工程18万吨国内最大自动送风、环绕、熏蒸一体化仓储设备刚刚竣工,日烘干超千吨的烘干塔已正式启用。经台湾原主席连战先生介绍的与台湾长庚公司的深加工初步合作已经开始,秉鸿、诚朴等投资公司已注入资金1.4亿,红旭上市运营已进入股改阶段。

“当初我说要做上市公司的老总,别人说我痴人说梦,说我一个农民,挣这么多钱已属侥幸。”庄小米笑着说,“不过我确实爱做梦,为了梦想全力以赴。我的成功不是侥幸。”

是啊,庄小米前行的哪一步,不是伴着泪水走过来的!

2009年,红旭米业进入飞速发展阶段,为了扩建工厂,庄小米花12万元买下一个废河套。填平河套是个“愚公移山”工程,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庄小米不信。17天里,她抱着电脑坐在车上指挥,40多辆卡车日夜工作,填土6万立方米。第18天,一个宽阔平整的大广场出现在人们面前,有人当场出价300万要买。庄小米哭了。17天,她没回过一次家,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接下来,为了上新的生产线,庄小米得去外地考察。多日的劳碌,让她病倒了。可她没时间休息。她把滴流瓶挂在车顶上,边开车边扎,到达目的地,三瓶滴流正好扎完。那年的年末,一座按国际标准建筑的占地30亩,年生产能力6万吨的花园式工厂落成时,庄小米又流泪了!当年,红旭公司销售收入3.4亿,净利润6100万。

现在,庄小米正在北大EMBA学习,每天不管多忙,都要学习到深夜。上大学是她梦想的一部分。“不为虚名,更不为文凭。你若想站在国际前沿,没有知识绝对不行。”庄小米说。她不但自己学,还带着儿子学。儿子小宇从部队转业回来后,为减轻妈妈负担,进入红旭,任丽佳公司老总,目前在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农业产业链高级总裁班”学习。

当庄小米和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教授同时站在讲台上,讲她自己精心准备的课件的时候,“我感到幸福极了!作为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现代企业家,我在心里为自己鼓掌,我是个奇迹。”庄小米很自信。北大百年校史上,她是第一个以农民身份考进来的。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十大女经纪人、中国杂粮学会会长、辽宁省人大代表、建平镇荣誉副镇长……农民庄小米已经成长为闻名于世的成功女性。给庄小米上课的北大董小英教授对她十分欣赏,把她的成长史写进了教案。

庄小米也有痛苦的时候――创业不久老公就离开了她。“我不是个好妻子,给不了他正常的家庭生活。”庄小米有些黯然,“哪个男人不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呢?可我把时间都用在种小米卖小米上了,开始只是想挣钱,后来就做成了事业,停不下来了。”丽佳公司全部投产后,将有三千多工人在此就业。她承包了建平县11个乡镇的土地,在那些地方,农民们得到了承包费,然后按红旭公司的要求种地,又挣了一份工资,等于是两份收入,旱涝保收。

“家乡的小米把我养大,乡亲们的支持让我成功。我忘不了。”庄小米说。有钱后,她为镇里修桥修路,照顾寡孤独残疾人。

“我就看不了可怜的人。”庄小米说。一个冬天,她看到本村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穿着单鞋,冻得瑟瑟地在等车。这是个聋哑孩子,父母都在外地打工,爷爷奶奶年迈也管不了她。庄小米将孩子接到家里,从此,这个孩子的命运被改变――庄小米送她去聋哑学校上学,负责她的一切开支,又供她念完长春美术学院,然后接纳她进入红旭公司工作。这个女孩叫王欢欢,她现在能歌善舞,公司有300多名残疾人,她经常组织他们联欢,作“千手观音”的领舞。她工作也踏实上进,成为公司骨干,被派往朝阳市工作。更可喜的是,她在朝阳市内结婚买房,有了自己的小家。

记者采访时,庄小米接了一个电话,被她昵称为“小雨孩”的孩子,一直是她资助的,正在湖南大学上学,马上开学了,向她告别。她在电话中殷殷叮嘱一番,放下电话又让办公室工作人员送去两千元钱。县里的几所高中,每年开学,都会有考上读不起的,她让学校把名单拿给她,由她供。她长期供的孩子有60多个。放假时,她开车拉着他们到她的基地去参观,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学成后回来建设家乡。她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脚下这块贫瘠土地,一样能开出花来。

庄小米曾放出大话:“建平县没人养的老人我都养。”那开始于一个偶然事件。一位年轻就守寡的老人,给两个儿子都盖了新房娶了妻,自己老了却住进当街的偏厦子里。庄小米看着可怜,就时时地送些米面柴火。有一次,老人的儿子酒后找来,质问庄小米:“你这不碜(方言,羞辱之意)我呢吗!”庄小米立即火了:“这么冷的天,你要不把你老妈接到你家去,我就接我这来,更碜。”老人于是住进了正房。

“这种事在农村特别多,老人辛苦一辈子,老了没人养,实在说不过去。”庄小米说。目前她赡养着27位老人。每一位老人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因为无亲无故的庄小米,他们体会到了意想不到的温暖。

记者采访那天,风很大。庄小米兴奋地介绍着尚未完全竣工的丽佳公司。在一排高大现代化的两千吨烘前储备仓前,她显得很小很小,我想着她那句话“叫我庄小米吧”,觉得她真像一粒小米,风吹雨打成就圆满,营养八方。

(感谢建平县妇联协助采访)编辑/南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