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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是两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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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是用来劳动的

2007年5月1日。晴微第四次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到广州见子寒。子寒看见晴微拖着的行李箱就笑,说晴微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晴微嘴一嘟,把行李箱拖柄塞进子寒手里,说,你想起什么了?

子寒拖着行李箱一脸诡谲,屎壳郎!每天推着粪球来回奔忙的那种小昆虫。

晴微抱着肩膀绕拖行李箱的子寒一圈,连连点头,说我一看你就知道了。

晴微太喜欢五一长假,短短七天虽然不够承载她和子寒全部的爱,但起码能让彼此的思念消解一点儿,不至于搁在心里给憋坏了。因此每年五一,她都搭火车到广州,带着一箱子满满的爱。

晚上,晴微把箱子里的风干海鲜一件一件拿出来,在子寒眼前展览,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说我对你多好。子寒对风干海鲜不屑一顾,他迫不及待地环上晴微的腰,说敢情我们的爱就是又咸又腥的呀?完了又邪邪地笑,说五一不是用来休假的,是用来劳动的。

他把“劳动”二字说得很暧昧,晴微自然知道。她说那好啊,我们要多播种,多收获。说着就把唇贴到子寒的唇上,他们的唇都很滚烫,不仅仅是天气热的关系。

翌日清晨,晴微环住子寒的脖子,说子寒,你给我个孩子吧!我们的爱情播了好久的种,是时候收获了。

子寒的睫毛动了一下,不说话。晴微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她想她真冤啊,连续四年带了满满一箱爱情给他,他却把它当成那些风干的海味,吃了就吃了,没想过付出一点代价。他不愿意娶她。

真要成事,那就娶我吧!

晴微再到广州时是8月,出差,随行的是部门经理林末。离开前一天,林末请晴微吃饭。晴微给子寒打电话,叫他过来。

其实是晴微的小阴谋,她要在子寒面前显示林末的好。林末确实好,论人品,论财力,身为单位小科员的子寒都差一截。

出乎晴微意料的是,子寒并未显出一丝讪然和颓丧,他和林末推杯换盏,聊得好不快活,仿佛晴微才是局外人。晴微生气了,借着微熏的酒意对林末说,林末你人挺不错,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有答案了。说完,挽起林末的手就走,连单也没买。

出了门,晴微叹了一口气,嗫嚅着对呵呵怪笑的林末说,你别想歪了,我是作戏给我男朋友看。接着,她拿起手机数一二三,“三”字未完,手机响了,子寒在那边大吼,混蛋微儿,我的钱不够买单!

晴微哈哈笑了,不是笑他的尴尬小样,是笑他在着急时还是叫她微儿。微儿,他在床上才这样叫她,多好听呀!听得心都软软的,甜甜的。

晴微朝林末摊开手,乐颠颠地走回饭店,心甘情愿买了单。

晚上,晴微没有再回酒店,子寒说,不是我不想找你,假期太短了,成不了事。晴微听了,趴在子寒的胸膛上又哭又笑,说你找我就为了成事啊?成什么事成什么事?如果真要成事,那就娶我吧!

子寒听了,愣了一下,抱着晴微的手臂就松了。

第二天离开,晴微给子寒发了一句话:下次假期过来,我要你向我求婚。发完,她有些恶作剧地笑,笑完,傻傻地看着手机等回信,然而,手机一直没响,拨过去,手机已经关了。晴微的心变得千斤重,一直落到谷底。

用24小时等一个决定

晴微在网上看到关于五一长假是否取消的调查问卷,她点进去,毫不犹豫地选了“否”,看结果,和她一样持反对态度的占了六成。晴微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这60%持反对态度的人,有多少和她一样,是为了投奔爱情争取时间呢?不过,就算是,也和她无关了吧!

这样想着,就感觉有些悲凉,接着,手背被一个温厚的手心盖住,抬头,是林末温暖的笑,说,你上次说要给我答案的,可我到现在还没收到。

晴微的手指动了一下,想缩回来,却被压得更紧。

你是不是想耍赖?林末故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晴微看看桌上的手机,认真地对林末说,给我一天的时间。

和往常一样,晴微24小时没关机,她想,如果这24小时以内,子寒还是没有打电话过来,那她就心安理得地选择林末。她想用24小时等一个决定。

手机一整天都没响一下,晴微带着两只黑眼圈对林末说,答案揭晓,你是男主角。

林末意味深长地笑,我知道你会选择我。

晴微不解,歪着头看他。

子寒结过婚,还有个小孩,他亲口告诉我。林末把话说得胸有成竹志得意满。

晴微如五雷轰顶,愣在原地,想起无意中在子寒相册里见到的那张可爱小圆脸,竟和子寒有七分相像,当时子寒说是他的小外甥。

晴微请了假,她等他的电话等了三个月,这次她不等了,她要亲自质问他。

爱也许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因为不是长假,厦门到广州的列车很空,晴微的心也跟车厢一样空荡荡的,她想,要是这次也拖个重重的行李箱就好了,或许能让自己的心填得满一些。

晴微终于见到了子寒,她站在他后面,远远地看着他和一个小孩的背影。她隐约听见那个小孩说,爸爸,我要欢欢!小手指着玩具店橱窗的那只奥运福娃。

晴微没有上去质问,她转身离开,把心疼藏在心底。

晴微带着一脸泪水买了当晚的返程票。列车上,她隔着玻璃朝渐渐亮起霓虹的广州城说了再见。她曾经以为这个城市是她爱情的终点站,原来不是,她只是一个过客,加上五一国庆十天假期,她的幸福还不到一年的1/36,想着,就自嘲地笑,笑着笑着,眼睛又潮了,那些霓虹变得毛茸茸的,看不分明。

回到厦门的第三天,林末牵了晴微的手,他的手比她想像中的要厚实温暖,她想,这已经足够了吧!

只是,晴微从不和林末接吻,刚开始林末以为她是嫌他口里烟味太重,于是乖乖去漱口,可是晴微依然不让,总是用嘴巴和他捉迷藏。林末只好无奈地笑。晴微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一天看韩剧,一句对白让她恍然大悟。那句对白说,不接吻,是因为接吻容易爱上。

晴微有些生自己的气,爱上就爱上了,反正她已经被子寒抛弃,爱上别的男人也不是她的错,况且,爱也只是一种习惯吧,既然是习惯,就可以改。

晴微试着让自己习惯林末的嘴唇,习惯他的,习惯他抱着自己时自己会把双手抚上他的脖子。只是,她仍然觉得林末的唇不够热,这是因为地域的关系吧。厦门有海,海风太凉。

说话是大脑控制的

身体却随感情而动

林末的求婚来得突然,晴微正在格子间里忙上忙下,电话响了,是内线,她拿起电话听见林末温情地说,我们结婚吧!

晴微拿着话筒僵住,她不敢回头看玻璃办公室里的林末,她说我想想吧,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林末送晴微回家,第一次死皮赖脸地赖在她床上不肯走,晴微干笑着送了他一个吻,林末依然不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晴微的眼睛。晴微的视线慌乱地投向别处,林末说,他果然说得没错。

晴微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末说,这是子寒说的,说话受大脑控制,身体却随感情而动,他说等你的身体知道回应我了,那就是爱上我了。可你一直只知道用嘴巴说爱,你的身体从来不说。林末又说,子寒知道我喜欢你,他叫我对你好。

说完,起身而去。

晴微惊愕地看着林末的背影,回味着他的话,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几天阻挡不了

长久的幸福

晴微把电话直接打到子寒的单位,她不停地用空出的手掌扇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哭,等子寒拿起电话,她哽咽着说,明天一早我到广州,箱子很重,记得腾出手。

在子寒愣怔的瞬间,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2008年1月的冬天,广州很冷,晴微穿着厚厚的风衣,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出广州东站,这次的箱子,除了很多风干的海味,还有小孩子喜欢的毛毛熊。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晴微一眼瞧见那张焦灼的脸,她用力地呼吸一下,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拍子寒的肩膀,把行李箱的把手塞进他手心,说屎壳郎,帮我拿东西。说着就走到前面去,也不等子寒。子寒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潮了。他知道,每次她主动走到前面,都是因为她哭了,不想让他看见。

晚上,晴微在子寒面前认真地从行李箱往外掏东西,有风干的鱿鱼、海鱼、海星,还有卷成一圈的海蛇,当掏到那只大大的福娃妮妮,子寒从身后抱住了她。

晴微的身体颤了一下,哭了,她孩子一样哽咽着说,混蛋,以后你再不能把我卖了!子寒连连点头,把泪流进晴微的脖子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也不舍得。

晴微止住哭,说把你的宝贝儿子叫过来一起过年吧!我也想要一个孩子。那孩子没了妈,怪可怜的吧!

子寒点头,是啊,要不是因为爱你,我还不舍得把他扔在老家呢!我早该跟你说我离过婚,我不是不想娶你,是不敢,怕你嫌弃,你那么好,应该嫁给一个没有结过婚的男人……

子寒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嘴唇被堵住了。换气的空当,电视里又播放关于五一长假被取消的访谈,晴微腾出手把电视关了,她想,长假不长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少了几天,并不能阻挡她投奔长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