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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报制度的创新和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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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报是报社质量评估的一个重要环节,几乎每家日报社都坚持了每日评报的制度,一般将评报的时间安排在下午的编前会上。《华西都市报》从1999年起,利用成都高校林立的有利条件,聘请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专业的部分研究生,对当天的报纸进行点评,经过筛选后,发表在报社每日的内部网络论坛上。这一方法已坚持了多年。

评报是报社的日常工作之一,从内部进行批评,难免会造成采编人员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因此,报社内部的评报往往显得温和,难以一针见血。而聘请研究生评报,是客观中立的第三方,他们只是从版面效果、写作技巧、采访深度、编辑方法等方面入手点评报纸,注重的是整个报纸给读者提供信息的效果,较少掺杂其他因素。

报社为此做了大量的组织工作。首先要联系高校科研单位,确定专人组织报评;然后报社内部每天都有专人接收,一般研究生都用电子邮件将当天的报评在下午3点左右发到专门的评报信箱里,再由报社内部的考评组进行筛选和修改,最后在该报的网络论坛上。

促使记者养成认真细致的采访作风

成都的报业竞争非常激烈,报道的同质化程度也比较高。相同题材的新闻,谁的报道质量更胜一筹,是报社非常关心的问题。而研究生的评报文章多是对同城报道进行仔细对照以后得出的,能敏锐地指出记者在采访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如采访马虎、信息失真、主观臆断、夸大其辞等等。

例如2006年成都报纸曾报道了一则高龄妈妈带病产下女儿后,自己却失去生命的感人新闻,研究生们通过对比同城其他媒体的报道发现,《华西都市报》的记者在报道中连最关键的新闻事实(即产妇的死亡时间)都没有弄清楚。该报向读者传达的信息是:高龄产妇在医院产下女儿后,突发多种疾病,由于无钱医治,家人无奈之下只有拔掉呼吸机,由医院的救护车送她回家等死。在新闻的末尾甚至还出现了以下的细节:“下午6时许,病重的李影被推上救护车,在亲属的泪水和哭喊声中,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但另外几家报纸的报道则明确告知:此产妇还未离开医院,便已停止了呼吸。这则新闻明显暴露了记者马虎的工作作风,没有进行认真深入的采访。

而《华西都市报》在报道另一则医院新闻时,将某医院为一内脏器官全部长反的患者所做的手术称为“全国首例”,也遭到了研究生的质疑。一位研究生通过查阅资料指出,该类手术在全国已经成功地进行过至少5例,而并非全国首例。研究生在评报中这样写道:采访工作是新闻报道中最重要的环节,很多时候,好的采访比好的写作更有意义,缺乏确凿的新闻事实作支撑,再优美煽情的文字也显得空洞虚浮。此类评报文章对防止记者弄虚作假、胡编乱造有很好的警示作用,也有利于记者养成踏实细致的采访作风。

有助于提高采编人员的业务水平

在请研究生评报以前,《华西都市报》也曾邀请一些普通读者评报,虽然也能搜集到来自读者市场的第一手资料,但由于读者缺乏审视媒介的专业眼光,意见仅限于自发的、直觉的评论,就事论事,难以进行专业分析。有些读者甚至将评报误认为是写读后感,因此泛泛而谈的普通报评对于一线编辑和记者的指导意义不大。而新闻专业的研究生,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新闻理论基础和专业素养,研究生评报既代表了普通读者直观的自发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可以从专业的角度进行论证和分析。

如《华西都市报》社会版曾经报道一则“调酒精英总决赛”的新闻,本来此类题材很有都市味,也比较时尚,但报道整体质量欠佳。研究生评报由此分析出了报道中存在的三大缺陷:一是看点不实,没有提炼出一个扎实的看点,使得报道整体感觉寡淡无味。二是丢失了文字报道的表达优势,将采写的重点放在对场景画面的描写上,而这却是图片和视频的强项,没有将报道的重点放在对参赛选手的关注,没有采写出参赛选手的故事和经历,使得该报道的可读性大打折扣。三是报道语言缺乏张力,用词堆砌,行文缺乏起伏,没有节奏感,容易使读者产生阅读疲劳。

又如刘嘉玲出席影片《好奇害死猫》在重庆的首映宣传会,同城的多家媒体都进行了报道。研究生专门分析了当天各报的标题制作:A报推出的是绯闻看点,《刘嘉玲妙答拍戏感受:伟仔胡军没分别》;B报推出的是结婚看点,《刘嘉玲:我已过婚姻幻想阶段》;C报推出的是香港媒体与明星周旋的看点,《害怕狗仔队刘嘉玲精神紧张》,而《华西都市报》推出的是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SK-II官司①看点,《SK-II官司刘嘉玲相信法院》。综合来看,各有特色。但研究生认为,如果华西报想在SK-II事件上做文章,还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点,即文中说到的“刘嘉玲现在还用SK-II”。这个点无疑比“相信法院”有冲击力得多。“相信法院”显然是刘嘉玲的巧妙回答,用于规避各种风险,但这种回答对于读者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像是官方辞令。而“刘嘉玲现在还用SK-II”,无疑更有新闻性。

这样专业的评报文章,就当日报纸突出的亮点和不足进行深入分析,使整日忙忙碌碌的记者、编辑从自身的报道中学习到新闻专业理论知识,专业性、贴近性都很强。长期以来,研究生们撰写的报评受到了《华西都市报》采编一线工作人员的高度重视,以至于记者、编辑们每天打开电脑的第一件事,就是浏览相关报评。说研究生报评文章是记者、编辑们的“充电器”,并不过分。

易于形成业务探讨氛围

研究生评报也不都是对当日报纸挑刺和批评,《华西都市报》在推出重大策划和有影响力的报道时,都得到了研究生的高度赞扬和评价。如2005年成都落选全国文明城市,《华西都市报》抓住这个契机,连续开展多种活动、刊载多篇报道进行反思、反省,引领了舆论上的“创文明新高潮”,激起了市民强烈的反响。研究生在一篇《正视“落榜”媒体引导市民自省》的报评文章中写道:以往的类似活动,如果遇到诸如“落选”之类的结果,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各大媒体的集体沉默,这次《华西都市报》能够开口说话,而且出口不凡,需要实力,更需要勇气。报纸组织的“DV征集活动”、选拔“市民观察员”活动,都受到了市民们的热烈追捧。俗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华西都市报》此次广开言路,不能不说是一次有胆略的尝试,也印证了“堵不如疏”的道理。这对提高市民素质很有裨益,同时也为下一次“创文明城市”活动储备了巨大的能量。

此类来自读者市场的专业评论,对于辛苦工作在采编第一线的记者和编辑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和褒扬,鼓舞了采编人员的士气,也有利于记者编辑再接再厉,作出高质量的报道来。

但研究生同学的报评也不可避免地会引起编采人员的不同意见,如一位同学对一则新闻提出质疑,认为记者是照抄通稿,没有进行深入细致的实地采访,导致该记者及其部门主任的申诉。此类稿件今后应该如何处理才能达到较好的报道效果,记者、编辑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讨论热烈,由此在报社内部形成了业务探讨的良性氛围。

《华西都市报》除了发动研究生评报外,还会定期举行读者见面会,将部分采编人员与写评报的研究生召集在一起,进行面对面交流。就报社目前采编出现的典型问题举行专题业务探讨,既有利于研究生对报社深入实际的了解,又使编辑、记者们直接听到了读者和学界的意见,形成思想的交流和碰撞,对编辑记者拓宽思路、提高业务水平大有益处。

有利于报社贮备挑选人才

新闻教育是一项应用性和实践性十分突出的专业教育,对于正处于学习阶段的研究生来说,为《华西都市报》撰写报评是他们将理论和实践相融合的一项非常有效的途径。经过评报训练的研究生毕业以后,既有理论基础,也在新闻实践第一线学到了诸如“版面编排”、“新闻写作”等实战技能,增加了很多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

现代报业的竞争说到底就是人才的竞争,因此《华西都市报》很早就有意识地在撰写报评的研究生中,挑选一些优秀的人才,作为后备力量贮存起来。一待他们毕业,就能及时充实到采编第一线,以提高报社采编人员的素质,增强报社的竞争力。实践证明,他们也能很快进入角色,成为报社采编一线的骨干。

由于研究生评报能使研究生尽快地切入新闻实践,因此受到了学界的普遍欢迎。如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所每年都会安排教师,在新闻专业研究生刚进校时给他们讲授撰写报评的技巧,并将报评质量作为专业成绩考核的标准之一。而对于从事理论研究的研究生而言,评报也使他们以特殊的方式参加了一次次的新闻业务实践,加强了理论的积累,因此科研成果也比较多,受到广泛的好评。

(作者单位: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所)

注释:

①刘嘉玲的SK-II官司,是指2006年由刘嘉玲任代言人的日本SK-Ⅱ品牌多项化妆品,被国家质检总局查出含有禁用成分。江西一消费者因此把刘嘉玲告上法庭,要求对方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