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的话语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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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教学已彻底沦为考试作文指导，进入一个无理的专家话语霸权时代。

某年，专家们大力赞扬《赤兔之死》《昭君的选择》一类的故事新编式作文，立意准，构思新。然后，故事新编大量涌现。隔两年，严重警告，不要写故事新编了，据说，阅卷时看到此类作文就“杀”。

某年，专家们做报告，苦口婆心地劝告，考场作文不能绕，开头入题要快，最好用排比加比喻，形象，夺人眼球。分论点清清楚楚，起码三个，最多四个。又隔两年，着重提醒，这样的作文得不了高分，一眼看到底，没深度，不能一段一个分论点一个例子了，据说，阅卷教师都很讨厌，直接归入四类卷。

某年专家说，作文前面加个题记，可以帮助阅卷者快速把握主旨，还可以帮助自己围绕思路不跑题。这两年又说，看到题记，气不打一处来，杀！

某年专家说，平时自己好的作文，到考场上可以用得上，扭一扭，靠一靠，易行得很。某年专家又说坚决打击宿构、套作。

某年，专家说，议论文容易得分，记叙文容易犯低幼病，总是爸爸、妈妈、小猫小狗。某年，专家们说，从统计来看，还是记叙文能得高分，生活点滴、平平实实也能体现真情实感；议论文出不了彩，没思想深度，只能得一般分。

专家们一张口，两张皮，上下飞都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是专家啊，或出题者，或判卷者，或研究高考者。苦了下面的教师和学生，不听吧，不放心；听吧，刚刚花力气弄得像专家们要求的样子，考出来，评出来，却亏了，原来所做只是个“天宝末年时世妆”。索性，有教师气愤之后，调侃说“专家一开口，小猫小狗都摇头”。

要是专家听到如此批判，可能会很生气，我都是说的实话啊，是评卷的真实情况啊，我也是好心啊――专家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专家们错就错在总是试图告诉学生“这个不能写”“那个不能写”。作文本是个性的，本是这也可以写，那也可以写，可以这样写，也可以那样写。写自己的平实生活的、写古人的、写新编故事的、写小说的都既会有好文，也会有烂文。而专家一开口，就是权威，借着高考指挥棒唬人。说实话，作文好不好，它有着自己的规律和标准，如立意新颖、思想深刻、领悟独到、语言或流畅简洁或表现力强或优美、结构赏心悦目等，至于所谓“故事新编”“文化散文”“开头是不是用比喻排比”“加不加题记”之类的东西，你全没有必要没来由的喜欢，更没必要没来由的讨厌，评价作文有作文的本质标准，玩花样，只是样子好看，你把他评为文风浮靡、言之无物，不给他像样的分数就行。反过来，即使是说古人，但真正的很有深度，有创新，有独到的感受和评价，你给他高分数就行。

然而，我们的专家们习惯了挥舞大棒，习惯了作指示，天朝国民又特别爱领会学习“指示”，所以我们的作文时尚年年不同，中学作文教学年年紧跟上意，却失掉了自己。

其实，粗粗回忆一下，就会发现，专家们和教师们说的做的、所谓作文指导大多是瞄准如何在高考中过关，而且是瞄着写作水平偏低学生的，都是指向形式的，没有多少精力是放在作文本质元素比如广泛阅读、深刻体验、深度理解上的。

瞄准作文水平低的学生（其实就是围着高考）本不错，然而如果把作文指导的百分之九十的精力放在这个方向上，注定我们的作文教学没出息，不仅是荒废了很多水平不低的学生，就是那些低下水平者接受了你的指导后并不会有质的提高，只能是像宠物店卖病狗时打一针兴奋剂，活蹦乱跳地卖于买家，一星期后原形毕露，萎靡而死。

作文的形式上的东西很有用，但只是包装而已，要想从本质上提高作文水平，应该指导和帮助学生去广泛阅读，去走进社会，去审视历史，去品评作品，去分析人物。而若把主要精力放在形式与外表上，中学作文教学灾难永无消弥之日。

不过想想也是，让专家不说话，何以为专家？但还是想，多些教育、教学专家，少些为虎作伥的考试专家。

（苏州工业园区西安交通大学苏州附属中学；215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