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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带血救子,非婚生子女的明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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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身患绝症的儿子,一边是已经离婚的丈夫,为了救儿子,一个母亲做了一个常人不可理解的决定:再怀一个前夫的孩子,生下孩子用他的脐带血来救大儿子。

这个母亲叫严英,今年33岁,家住成都温江区万春镇。当记者在华西医院血液科病房里见到已经怀孕38周的她时,严英正坐在儿子的枕边,轻轻抚着儿子消瘦苍白的睡脸。

(一)母亲背着重病儿子四处求医

1993年3月,在温江万春镇的一家裁缝店当学工的严英经人介绍认识了大自己6岁的秦德强。当时,年方19岁的严英正是花样年华,身材苗条,长相也颇为清丽,秦德强非常满意,他对严英的温柔体贴也很快就赢得了严英的好感。两人于1993年10月领了结婚证。

1994年8月,大儿子秦新发降生。1996年底,又有了一个儿子秦新富。二儿子的降生,让严英和秦德强夫妻俩的经济压力一下子增大了不少。1997年初,秦德强停薪留职,从亲友那里借了些钱再加上自己两口子的积蓄,买了一辆二手的东风大货车,跑起了运输。就这样,严英和秦德强一个在家开店,一个在外跑运输,没几年,他们就有了一幢三层小洋楼,外加十几万的存款。

和很多家庭一样,在2001年年初,严英和秦德强的婚姻也经历了“七年之痒”。由于夫妻两个人一个在家照顾孩子,一个在外奔波忙碌,聚少离多,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渐渐生疏淡漠起来,到最后真的是“相敬如宾”了。到2001年5月的时候,两人最终走上了离婚之路。两人协议:大儿子跟严英,小儿子跟丈夫;房子给严英,另加6万存款,东风货车和剩下的存款还有乡下的老屋归丈夫秦德强所有。

虽然还带着一个孩子,但是30岁的严英美丽如故,再加上她的精明能干,所以严英离婚后不乏追求者。当地卫生院的儿科医生谢强和严英早在1995年就认识了,谢强对严英一直都很有好感。离婚后的严英有一段时间对爱情、对婚姻真的是有些心灰意冷,不过最终,谢强的真心还是打动了严英,两人在2003年6月结为连理,而秦德强也在2002年初就重新组建了家庭。

婚后,谢强对严英和她的儿子秦新发都十分照顾,尤其是秦新发,谢强真的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并且还主动对严英说他不要自己的孩子了,谢强的行动感动了严英,也感动了9岁的小秦新发。

2004年初,正上体育课的秦新发突然觉得膝盖疼痛,校医也没有检查到什么异常。自从这以后,他开始常常觉得膝盖疼痛,下肢无力,因为疼痛,他的胃口也小了许多,没多久原本圆圆的苹果脸瘦成了瓜子脸,原本红润的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严英看着儿子不断消瘦,十分心疼,可是到医院检查又没检查出什么,开始的时候医生怀疑只是孩子生长发育时的生长痛,就让严英和秦新发不要担心,只要过了这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可是,秦新发的病痛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渐渐减轻,反而发作的日渐频繁,和谢强商量后,严英关了自己的裁缝店,独自一人背着儿子四处求医。到2004年底,医生告诉严英做好心理准备:秦新发的病很有可能是白血病,医生建议严英带儿子秦新发到北京的大型医院去做个彻底的检查。

为了给孩子治病,2005年初,严英独自一人怀揣仅剩下的5万存款,带着儿子北上,来到首都儿童医院。经过3次骨髓穿刺,终于确诊了秦新发患的是骨髓异常增生综合征。这个病在以前被称为白血病前期,虽然不是所有的骨髓异常增生综合征的病人都会发展成白血病,但却和白血病一样危险,即使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也只有一线希望。

尽管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严英仍然觉得这个确诊结果像个晴天霹雳一样打得她直发懵,过了好一阵,她才强自镇定地回到儿子的病房,坐在儿子的病床边,细细看着儿子的宁静的睡颜,不由泪湿了眼眶。

(二)爱心无界无数好心人捐款20多万元

儿子生病给谢强和严英夫妻俩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在儿子生病前他们夫妻俩一个当医生,一个开裁缝店,生活十分宽裕,可是为了给儿子治病,严英无法兼顾生意,积蓄也用得差不多了,家里仅靠谢强一个人的工资过活,渐渐地也就捉襟见肘起来。

在北京治疗了一段时间,小新发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下来,为了节省花费,她们母子二人就从北京回到家里,小新发也留在家中休养。因为医生说进行骨髓移植有机会治愈小新发,回到成都后,她就一边寻找适合小新发的骨髓,一边努力地筹集手术所需费用。

听说亲人的骨髓配型的成功率比较大,2005年5月,严英找到秦德强,和他商量让他和二儿子秦新富都去医院做下检验看看配型合不合,为了救大儿子,秦德强和严英一起带着小新富去成都做配型检验,2005年5月15日,四川省脐带血干细胞库工作人员给秦新发和秦新富兄弟俩进行配型。拿到兄弟俩配型完全吻合的结果,他们的儿子有救了!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让严英和秦德强都欣喜若狂,而小新富也因为自己能够救哥哥而高兴地哭了。激动不已的严英给华西医院血液科专家打了一个电话,咨询移植费用问题。医生告诉她做骨髓移植手术需要20万。

骨髓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手术费用的问题了,为了给儿子治病,秦德强将自己的经济来源――新买的一辆东风大货车卖了,而严英也将自家的小洋楼卖了,再加上各自的存款以及从朋友们那里借的钱,也只凑了12万,离手术所需的20万还差整整8万元,没有办法的严英只好求助于社会。

最先给秦新发发起捐款的是他就读的学校温江区万春镇小学。2005年6月19日,整个温江区万春镇教育局所辖学校全都参与了这次爱心行动。后来,募集的4万多元全部交到了严英手里。第二轮捐款由严英母子居住的社区发起。这两轮捐款一共筹集了8万多元善款。这两轮所有捐款都交给了严英。

严英带着好心人的捐款和两个儿子来到华西医院,满心欢喜地等着给儿子做骨髓移植手术,可是满心欢喜的严英没有想到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忘了给医生说供者的年龄。在医学上年满18周岁才能捐献骨髓,可是秦新发的弟弟秦新富只有10岁,所以秦新发的骨髓移植手术只好被搁置了。

12岁的秦新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由于生病和接受化疗,从2004年开始,他再也没有长过个子,身高只有1米3,体重只有28公斤。从外表看,他的样子只有八九岁。看着儿子嘴唇紧抿着忍痛的样子,严英心疼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骨髓移植的希望破灭了,可严英不愿意放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愿放弃。她不停地向医生打听救治儿子的其他方法,一天,她看到报纸一个母亲用新生儿脐带血救哥哥的报道以后,做出了一个改变两家人命运的决定------与前夫再生一个小孩,来救小新发。

(三)怀孕救子顶着压力与前夫再生孩子

听到严英说出自己的决定,谢强首先就没办法接受,虽然他也很疼小新发,他也希望能有办法可以救这个孩子,可是作为严英现在的丈夫,即使他很爱严英,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丈夫的骄傲让他委实难以接受妻子的这个想法。

2006年1月底,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严英趁儿子睡着的时候和谢强一起来到华西医院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的休息椅上,先都只是沉默地望着天边的晚霞,几分钟后,严英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率先打破了沉默:“谢强,我想救我的儿子!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很为难,你不是也很喜欢发儿吗……”说到后来,严英已经泣不成声了。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谢强也一阵难过,他一把搂住严英,说:“英子,就算我愿意放下我男人的尊严、丈夫的骄傲,可是你想过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吗?那会被人戳穿脊梁骨的,你知道吗?”“我当然知道!可是只要能救发儿,我不在乎!”严英的语气中充满坚定。

谢强搂着严英沉默良久,他最终做出了决定:他愿意放下自己做男人的尊严,做丈夫的骄傲,成全妻子。对于谢强的成全,严英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她实在是庆幸自己嫁了一个这样宽容的爱人,可对于谢强她实在是无法说出那个重逾千钧的谢谢,她只能抱着谢强痛哭着,带着愧疚、带着欣慰、带着感激。

丈夫这一关是过了,可是要有孩子,还必须得到前夫秦德强的同意和支持,而前夫也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踌躇了几天,严英还是鼓足勇气给前夫打了个电话。对于严英的提议,秦德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直说严英的想法“荒唐”。秦德强的拒绝,早在严英的意料之中,但是严英仍然锲而不舍,仍然常常打电话试图劝说秦德强,以后只要是严英来的电话,秦德强都一概拒绝接听。

就这样拖了一个多月,谢强看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就建议严英先去找秦德强现在的妻子,如果做通了她的工作,那么相信秦德强最后肯定会同意的。

2006年3月中旬,谢强陪着严英找到秦德强的现任妻子张黎,对她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张黎是个大度的女人,可是对于严英的提议仍然不禁变了脸色,后来听了谢强的现身说法,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只不过答应了严英他们她要好好考虑几天。张黎看着严英踉跄远去的背影,想着严英憔悴的面容,觉得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被拨动了,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张黎就打电话给严英说她愿意帮严英劝说自己的丈夫,张黎的同意终于让严英多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在张黎的劝说下,秦德强终于同意出来和严英详细地谈一下。

2006年5月25日,严英带着小新发一起在一个离她家较远的公园里见到了秦德强。秦德强见到瘦小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可还是态度冷硬地对严英说:“我不同意!” “你的心怎么这么硬啊?好,你不同意,那我求求你行行好,我给你跪下了,行不?”救子心切的严英没有办法,说着就要跪下了,秦德强一看严英真要下跪,只好伸手挽住严英不让她跪下去,可还是沉默不语。

就在秦德强沉默时,不忍见妈妈再下跪的儿子秦新发开口了:“爸爸你就和妈妈和好吧,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救我,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个世界。”儿子的哀求打动了父亲,看着苍白瘦小的儿子,秦德强不禁热泪盈眶,这个懂事的孩子,得病以来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还处处为他们着想,为了不拖累家人,12岁的秦新发甚至于曾经两次服药自杀。秦德强一把搂住儿子,对着严英重重地点点头表示他同意了。看到前夫终于答应了,严英不禁一边拭泪一边哽咽地谢谢前夫。

为了能够早点怀上孩子,严英和秦德强只好住在一起,这样各种难听的话都传出来了,不知情的骂严英不知礼义廉耻,有了丈夫还和前夫双宿双栖,严英的家人也不理解严英,对于众人的辱骂,严英只能咬牙忍住,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第二天又要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知情的也有人劝严英放弃,可是见严英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只是渐渐疏远。

2006年7月严英终于怀孕了,当拿到医院的确诊结果时,她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从医院大门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多日以来压抑在心里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她觉得受再多的辱骂也值得。怀上孩子以后,严英的一些朋友说这个孩子是非婚生子,是不合法的,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可是严英还是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

在儿子住院期间,严英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的身子日益笨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可为了照顾儿子,她一天24小时待在医院里。医院租躺椅每晚要5元钱,为了省钱,她不顾谢强的劝说,执意花了10元钱买了一张草席,每天晚上就直接睡在地板上。

2007年5月7日是孩子的预产期,严英借了3000元钱,打算等阵痛发作的时候才到医院生产。而这几天,她担心的事情越来越多,夜里也常被儿子一个翻身惊醒-----严英担心自己营养不良,影响腹中孩子的发育;担心自己由于生产,照顾不了大儿子;担心生下来的孩子的脐带血和新发的配型不吻合,毕竟这只有1/4的机会。但是,只要有任何一点机会,严英都不会放弃。

5月6日晚上8点25分,严英在华西妇产医院顺利产下一子。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天后,配型结果出来,小新发和他的小弟弟的配型相当吻合。5月8日,小新发做了移植手术,专家表示手术相当成功。

尽管小新发已经手术成功,可是等待严英这个坚强妈妈的事情还有很多:对于小儿子这个具有特殊目的的非婚生子,法律上有怎样的说法?这个孩子的以后怎么办?该由谁来照顾他、抚养他?他们作为孩子的父母将面临怎样的责任?这些问题不能不惹人思考,在目前法律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界定的情况下,希望更多的父母在做出采用脐带血救生命垂危的孩子时,能够多考虑另一个无辜孩子来到世间所面临的种种困惑!谨慎采用这种方法。

后记:

当越来越多的白血病患儿的产生,在其他救治方法无效的情况下,许多父母想到了采用脐带血来拯救被病痛折磨的孩子,但是另一个生命的降临存在的隐患也越来越多,尤其像本文中的问题,女主人公和前夫所生的小儿子,属于非婚生子女,他的人生轨迹该何去何从,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作为父母更应该抱着对他的明天负责的态度来做出抉择!

责编/张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