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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秋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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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悠闲的暑假转眼间结束,池龟刚又百无聊赖地去上学了,暑假期间那股精神劲儿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唉,又是学习。一点儿也听不懂,简直无聊透顶。”

每当看到自己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结实胳膊,阿刚就不禁怀念起暑假的美好时光。但现在毕竟都开学一个星期了,按理说,早该收回放暑假时放松的心情了。

“也好,这学期既有郊外远足,又有秋季运动会,等做完这些事,也就该放寒假了。”这样想来,阿刚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刚的爸爸妈妈在小区旁边经营一个蔬菜水果店,因为小区里开了一家大超市,光顾他们家店的客人已经不多。这样一来,爸爸妈妈就必须格外辛苦操劳,基本无暇照顾阿刚他们几个孩子。

阿刚是老大,要照看弟弟民夫,还要给妹妹有子换尿布。所以,阿刚总是感觉一天还没怎么玩就过去了。

阿刚从来没有像同学们那样去课外补习班之类的地方补过课。一是不爱学习,再者他一直想将来就当一个蔬菜店老板就行,同学们学这学那他也没觉得羡慕。

“上学是因为学校有食堂吃饭,还有体育课上。”阿刚常常如此对别人说。大家都说学校的集体伙食不好,但阿刚认为食堂的饭菜相当美味可口。因为阿刚的妈妈讨厌做饭,做什么都不好吃。

不过对阿刚来说,原本很可口的伙食近来也越来越糟糕。

“唉,都在涨价,没法子。报纸上说,采购集体伙食原材料,尽量不要选择猪肉之类呢。”班里学习成绩排第三的土屋说。听了他的这番话,阿刚越发感觉伙食不像样子了。

集体食堂吃饭的乐趣被剥夺以后,留给阿刚的就剩下上体育课的快乐了。语文和算术成绩都是2分的阿刚,唯有体育课成绩是5分。

“池龟,给同学们做个示范。大家都好好看着呢,你这可是示范表演啊。”体育课上,田中老师经常对阿刚这样说。这时的阿刚就想:上学真好!

第13号台风袭来,从早到晚一整天都是怪异的天气。湿漉漉的风刮过昏暗的天空,有如刷子一般的雨线几度突然擦过阿刚的额头。

“这天气,真是讨厌!”

上学路上,阿刚说不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准会出什么事。”

尽管担心,课程还是顺利结束了。今天午饭供应的色拉时隔多日忽然变得美味可口起来,这令阿刚将早晨那个不吉利的预感抛在了脑后。

年级指导课时间到了,风雨比早上来得更加猛烈。各组报到和值日生小结过后,田中老师站到黑板前说:“今天要向同学们讲几件重要的事情。首先,暴风雨越来越大了,但台风似乎不会登陆我们关东地区,请大家放心。”

田中老师咽下一口唾液,朝大家迅速环视了一下,洁白的上衣把田中老师的脸映衬得有些冷酷。阿刚还是头一次感觉田中老师很冷酷呢。

“喂,大家安静一下,注意听讲。从今年起,学校决定不再举行秋季运动会了。”

阿刚感觉脸上仿佛挨了一记重勾拳。教室里轰的一下,全体骚动起来。

“为什么啊?”阿刚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连手都没有举就这样嚷了起来。他已经愣愣地站立片刻了。

“池龟,你先坐下,老师也感觉很遗憾。但是,这是老师们几次开会慎重决定的,我说,大家先静一静。要想开秋季大型运动会每次都要做出很大的牺牲,为了运动会,开学伊始就要进行各项准备,要确定日期,确定项目和赛程。而且,为了迎接运动会,还必须进行游戏和舞蹈的排练。这一系列的事情仅靠每周三节体育课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这样就要占用算术和语文的课程进行练习,即便不占用,我们也希望语文和算术的课时能再适当增加一些。因为秋季运动会的关系,迫使我们不得不在教学上赶进度,这样,那些跟不上课程的孩子就想追也来不及了。

“我们也考虑过把运动会的练习安排在放学后进行,但是这样一来大家就没法参加课外培训班什么的了。到底怎么办?最后研究的结果就是:把秋季大型运动会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把郊外远足的路线适当延长,把春季的小规模运动会扩大成中等规模。”

田中老师讲完了。教室里的吵嚷声比先前更大了。阿刚的眼睛里满含泪水,连田中老师的模样也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

“大家最好都不要参加课外补习班什么的啦,如果能在放学后练习的话。”阿刚想再一次站起身,说出以上的想法。但是,在班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参加补习班之类的课外补习。阿刚用手绢装作擦拭汗水的样子猛然拭去眼泪。

这天回家的路上,阿刚冒着越来越猛烈的大雨,茫然迈步。旁边超过去的同学躲在举起的雨伞里议论纷纷。

“简直毫无道理,居然不开秋运会了。四年级学生都会玩骑马作战的,在运动会上一比高下,多有趣啊,可是……”

“我可是特别想玩金字塔游戏呢。”

阿刚默默地听着,专挑有积水的地方,在水里啪啪地大步前行。

阿刚的赛跑在全校无人可及,接力跑也少不了他这名选手,他所在的小组必胜无疑。运动会那天阿刚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他也因此深受女孩子们青睐。秋运会一旦取消,还有谁会理睬这个学习成绩不好的阿刚啊!

离原计划举行秋运会的10月27日越来越近,阿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坐立不安。也不仅阿刚一个人,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总会听到“如果不取消秋运会该多好啊”这类的叹息声。上课时从教室眺望校园,感觉校园也似乎因为没有了秋运会而变得落落寡欢了。

阿刚再也无法平静地坐在教室里。

“好吧,我要把想开运动会的伙伴集中在一起,我们自己比赛总行吧!”

阿刚追上一个一心想参加秋运会的同学,边走边说:“27号是星期天,我们一起比赛怎么样?有接力跑,有骑马作战,还有金字塔游戏。穿上运动服,9点在校园集合。”

阿刚做过几次梦。他梦见在27号那个艳阳天里,焰火升空,秋季运动会和去年一样如期举行。

“那要事先训练的。”

阿刚混淆了梦境与现实,在公园里开始了起跑和传递接力棒的练习。还独自想好了赛程,甚至想好了骑马作战比赛的规则。

27日果然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为了9点按时到校,阿刚做了热身准备,在头上缠好了红布条,随后拔腿奔跑起来。

然而早晨的校园空无一人。阿刚倚靠着单杠等了一会儿。在9点30分左右,班里的中村一身打棒球的装束,骑着自行车赶来了。

“哎呀,我说池龟,你真想搞个运动比赛呀。多无聊啊,算了吧,没有人观看的运动会有什么意思嘛,再说看着也别扭啊。10点开始打棒球,你也一起来打棒球吧。”

阿刚瞪了中村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出校门,沿着学校旁边的高坡直奔坡顶跑去。

阿刚无暇擦拭夺眶而出的眼泪,从坡顶俯瞰到的宽阔的校园也似乎在哭泣。

春季运动会是不插万国旗的,也没有接力跑和骑马作战项目。今后再也没有秋季大型运动会了,阿刚也因此而一无所有,这样的学校让阿刚感觉非常恐怖。

阿刚抹掉眼泪,跑向公园。

他要一个人举行一场运动会!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