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旗新观察:以变化应对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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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作为全国最大产地市场之一的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奇石从业者越来越多，市场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外来客户比去年少了一半；已举办了六届的品牌展会，今年喊出了“玉奇石”文化节的新口号；成功尝试了一次规模与成效都可圈可点的奇石精品拍卖会；雕件等工艺饰品的上柜数，在代表本地高瑞市场的石博园增加了十倍……这些动态从不同的角度反映着左旗市场的变化。
当资源优势的减小成为所有奇石主产地所面临的问题时，产地市场的经营模式与方向必将转变。近两年，随着新市场的建立与新商圈的形成，左旗市场的经营方向的分化日趋明显，逐渐形成了以葡萄玛瑙为主的高端品牌路线；以小品组合为主的精致赏玩路线以及以玉石开发加工为主的雕件饰品经营路线。本文将结合左旗市场的变化，从这三条路线了解今日左旗。
资源到底还有没有
奇石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资源的多寡是推动和制约奇石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资源充沛有利于打开更大的市场，形成深厚的石种文化以及旺盛的市场生命力，反之则不然。戈壁石作为奇石赏玩的主流石种已有近二十年时间，资源的保有量是广大戈壁石爱好者迫切需要了解的。
戈壁石中的沙漠漆和葡萄玛瑙久负盛名，资源情况尤其受人瞩目。沙漠漆作为戈壁滩表面的优秀石种，在戈壁石开发的早期即被大量捡拾，进入流通市场。目前来说，戈壁滩上的沙漠漆已接近枯竭。阿拉善左旗部分早期进入石界的石友，尚有一部分存货。统观市场，沙漠漆的资源基本固定在石友手中，且因为沙漠漆价格逐年上涨，石友期待更多利润的缘故，很多手中有存货的石友并不轻易出售沙漠漆。
葡萄玛瑙是戈壁石的又一明星代表，因质色清透、上附葡萄粒般的珠子而俘获了众多石友。葡萄玛瑙的开采与左旗观赏石协会副会长石多才息息相关，他拥有的15平方公里的矿产开采区，是葡萄玛瑙的主要产区。葡萄玛瑙矿从山顶开矿，向下开采，开采难度与深度成正比，部分矿坑有五六年的开采历史，难度较大，成本较高，葡萄玛瑙价格也因此水涨船高。然而色彩形态等与品相有关的因素，却有随栅性，与深度和矿坑没有太大关系。葡萄玛瑙矿区气候恶劣，时有雨雪风沙等因素阻碍，一年中只有七八个月可以开采，剩余时间均处于“停山”状态。再加上政府对矿业开采的严格管制，这些因素都影响着葡萄玛瑙的出产量。对于葡萄玛瑙的资源，石多才秉持保护性开采、有计划开发的原则。他时刻关注葡萄玛瑙的市场情况，控制产出量，以保证葡萄玛瑙买方市场的兴旺。据知情人透露，以现在的开采速度，葡萄玛瑙矿的资源在未来十年之内可确保无虞。
对于中小型的戈壁石的产量，当地石友杨先生认为，质色优异、形态奇巧的戈壁石确实是不多了，毕竟地表的戈壁石已经捡拾了近二十年；但并不是说奇石资源就已经枯竭了，不同的赏玩方式、不同的欣赏角度，凭借个人的独特眼光还能够发现优秀的戈壁石。他确信，有一双发现的眼睛，保守来说，三年之内还有好石头。
目前，阿拉善左旗市场上流通的奇石并不仅仅局限在戈壁石上，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石种均可在当地的奇石市场找到。据本刊驻阿拉善左旗通联站站长石东业介绍，曾有一外地石友携自己在老家销不动的几十吨水石来到这里，在奇石街租了一个店面，时间不足一月，就卖完了所有的货带着钱回家了。比较典型的是青海石友小马，不定期带藏瓷和藏翠过来，住在宾馆里，给石友们打打电话，不论货多货少均能销售一空。新疆奇台县的石友也是定期带着硅化木驻扎在左旗。此外，阿拉善左旗也吸纳了诸如马岛红玛瑙、巴西玛瑙、南非红碧玉等国外石种，充实了本地市场的奇石品种。
由此可见，阿拉善左旗的资源并没有枯竭，并且因为当地石友的积极储备、合理开发和精彩演绎，焕发了勃勃的生机。而阿拉善左旗本身强大的市场吸纳和消化能力，也将吸引更多的外来资源汇集于此，形成新的资源储备。
葡萄玛瑙是
王道
葡萄玛瑙的品牌多年前就已打响。从外界认可度到价值体现，都是本地叫好又叫座的石种。多年形成的正规化资源管理制度，使得葡萄玛瑙以及蓝袍玛瑙相较戈壁石、沙漠漆的资源分散与随意开发更有可持续发展的条件。从流通现状来看，尤其是近两年的回流现象反映，早期流入到广东、北京等地的葡萄玛瑙陆续以远低于玛瑙山一手价的价格回流左旗，并有左旗石友反映，这些回流的葡萄玛瑙都曾在业内熟知的藏家手中，可见多为精品。从这两点看，葡萄玛瑙作为本地高端石种，资源至少在近几年未造成经营者的困扰。
如果说困扰，从今年来看，主要来自购买力的下降。葡萄玛瑙之所以代表本地高端市场，主要在于其购买群体多为企业家、政府高层等实力买家，近年来尤其受鄂尔多斯、乌海等地的能源老板的青睐。但从今年的情况看，他们的购买力明显下降。据当地一位经营葡萄玛瑙的李姓商家反映，去年鄂尔多斯的两位企业家，仅在他这里就豪掷三千万购得三十多块葡萄玛瑙，单块均在百万左右。而今年受煤炭市场低迷的影响，这些客户资金缩水严重，基本不买了。今年的葡萄玛瑙只能以几万、十几万的价格零星卖出一些，商家本人上玛瑙山进货的次数也由去年的每周一次缩减到两、三个月一次。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仍有人在逆市中赚得盆满钵满。在体育场开馆的刘老板今年就卖了近千万。
左旗的葡萄玛瑙经营者并未因为暂时的销售困境而失去信心，他们坚信，在左旗，葡萄玛瑙就是王道，这是短时期内外界因素无法改变的。的确，在左旗石博园，我们看到，除了原有的葡萄玛瑙店外，今年又陆续开了几家店，并且从数量、质量到店铺装修及规模都超越了以往，可见葡萄玛瑙引进的外来资金造就了新的“大家”，在不断扩大高端市场上葡萄玛瑙的比重。而从2012年的展会看到，大批通货浮出水面，牧民手中见不到好东西了（也许是他们有意将好东西留下），今年做戈壁石的石友日子不好过。于是，许多店家在未来的发展中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葡萄玛瑙上，主营戈壁石的富先生就表示，明年要多进一些玛瑙尤其葡萄玛瑙，流通快、具有名石效应、最重要的是虽然价格高但相对透明、直观，同样是卖十几万的价格，玛瑙比戈壁石更容易得到人们的认可。
我们看到，市场越来越大，竞争越来越激烈，人脉越来越重要，走高端路线才是长远之计。值得注意的是，2012年阿拉善玉・奇石旅游文化节期间举行的左旗首届精品奇石拍卖会上，一块葡萄玛瑙拍出了三百多万的高价，也证明了这一石种在高端市场的实力与未来发展无限可能性。
小品组合――资源的价格，文化的追求
2008年前的阿拉善，沉浸在资源爆发、利润丰沛的阶段，没有多少人关注小石头。奇石买卖的高利润吸引了源源不断的人群加入，奇石加速流入市场，资源迅速减少，后来入市的众多石友从投入小的小品入手，融入了奇石组合的全国性热潮中。当地小品玩家介绍，目前，左旗玩小品组合能玩出名堂的大概有30家，虽然数量不多，但因小品本身的独特性和内容的丰富性，以及它所体现的左旗人提高赏玩素养与另类探索的追求，成为受到外界关注的一个领域。2012年9月底举行的阿拉善首届奇石精品展拍卖会上，小品组合“货郎图”以三万八千元的价格成交，更是鼓舞了阿拉善左旗从事小品组合的石友，坚定了继续组合小品的信心。
阿拉善左旗的小品组合，以资源充沛的优势在国内的小品组合圈内独占先机，如果说小品组合中的奇石是硬件，那么创意构思以及后期的底座配饰都可以称为软件。阿拉善左旗有坚实的硬件基础，当地的戈壁石形态多变，易形成适宜小品组合的器物、亭台几桌以及各种人物等造型，色彩丰富，常有俏色显奇工的惊喜。
左旗的小精品资源为全国80%的小品组合提供素材，当地的小品组合发展也得益于外地小品同道的推动。比如近两年上海、石家庄等地利用左旗小精品创作出的组合从理念到价格都影响着左旗的小品市场。左旗人得到的启示是：以前是在卖资源，而以后卖的是文化。当地小品玩家王先生说，小品市场仍需“等”，等待它真正达到一个文化层面的高度，在通货漫天飞、捡漏几率为零的当下，一方面要留住好东西，另一方面要在学习中创作，在创作中尽可能实现小品的价值。而现阶段的左旗小品只能用“高不成低不就”来形容。甚至有藏家这样说，左旗的小品组合在当地似乎有些被边缘化了。
如果细究左旗的小品组合独具资源优势，却未能在国内独领的原因，专注小品组合的杨青山认为，小品主题的确立并不是最大的弱项，现在左旗石友已经摆脱了人人“问道”的狭隘主题确立观念，同样的一个立意，却可以借助细微的改变而产生新的创意。如“问道”变为“不耻下问”，将话题缩小并且具象，更容易引起他人的合理想象，也给了场景、配饰等更明确的指示。在主题创意上，大家共享着深厚的中国古典文化，都可以有更新的创意。真正将左旗的小品组合与先进地区拉开距离的是布局展演，阿拉善左旗欠缺先进的底座设计理念，欠缺奇石小品组合作为艺术品的后期包装。小品组合在奇石界以新颖独特的理念领风气之先，底座设计、配件使用起到很关键的作用。而左旗的大部分组合还局限在用胶粘在底板上的展演方式，欠缺美感和协调性。
石家庄小品玩家王先生也指出，随着与外界的不断交流，左旗的创作思路与外界逐渐接轨，但多数还局限于利用资源的优势。个别玩家已经开始有意识将小品中获得的利润再附加到下一个小品作品中，比如去上海设计制作精良的底座，代替寻找一块儿合适的天然衬板，从而缩短组合时间，提高组合效率。虽然全国小品的素材多出自于左旗，但小品的价值平台却在上海。左旗的组合素材单品质量高，而往往它的艺术价值的最大体现可能还需在外地实现。的确，在左旗，小品组合的艺术高度与开掘深度尚属欠缺，除了文化的积累外，也与目前左旗小品创作群体的经济实力不无关系，而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尴尬至少一两年内不会有太大改变。有藏家这样说，左旗的小品组合之所以未达到当地人所预期的价值，多是因为在漫长的创作过程中，对配件的追加投入欠缺资金的支持，在未达到完美效果前就急于出手变现。左旗的小品市场最缺乏的是当地有影响力、有经济实力的高端人群的关注与参与，有了稳固的资金链，才有资本耗在小品的漫长投入与创作中，从而达到价值的最大化。而这一部分人在经营诸如葡萄玛瑙、沙漠漆这些回报率高、运作周期短的“硬通货”，还没有闲情逸致花时间、投精力在小品上。这一现象也反映了当地整体的文化底蕴与赏玩需求的不同。
玉雕――后奇石时代的应对之策
2012年阿拉善玉・奇石旅游文化节上，当地政府正式引进“阿拉善玉”这一概念，并设立了创业孵化基地，引进了一批先进玉雕机构与师厚，设立玉雕学校，成立玉雕厂。同时，政府提供免费厂房、来左旗的机票、并且根据各位师傅的手艺付给数目不等的异地创业保证金，从北京、黄龙玉集散地瑞丽等地分三批邀请有创新能力的玉雕师来阿拉善左旗发展。在北京国际珠宝会展期间，阿左旗还举办了“阿拉善玉雕作品展”及“阿拉善玉研讨推介会”。
在石博园内，雕件经营户从去年的两三家增加到了二三十家，而且新增雕件货柜的店面都在园内主干道上，代表了左旗有实力的“大家”。最早在石博园经营雕件配饰的石先生介绍，近两年，雕件的生意好过奇石。尤其今年，来的客人较往年少了近一半，奇石卖得不好。但雕件饰品等工艺品流通快，价格容易被接受，且进货渠道多，客源有保障。前两年葡萄玛瑙做得风生水起的李先生，在他的店里也上了部分玉雕饰品，他反映，今后会将三分之一的精力放在玉雕的经营上。
陈康明是从瑞丽到阿拉善创业的玉雕师傅中的一员。错过了黄龙玉的高峰期，他下决心抓住阿拉善玉的机会。戈壁料色彩丰富、性质稳定，不起绵而且价钱便宜，在陈康明心中，这是它无以取代的优势。从市场的角度看，左旗的玉雕业是一块待开发的处女地，材料是现有的，而玉雕加工市场初具雏形，成品市场的空间更大。陈康明来左旗的三个月里，料石的价格不仅是翻了番，有的甚至涨了三四倍，这也一定程度上坚定了他留下来的想法。目前，像他一样的玉雕师，主要是自己从市场上挑选料石，组织人员雕刻，并不外接加工。这些来自瑞丽的玉雕师们，怀揣着黄龙玉的发展之梦，今日他们眼中的阿拉善左旗，是块淘金的宝地。
随着玉石雕件的市场比重的增加，也有经营者反映：竞争多了，不免分流了部分客源，未来发展还需拥有一个良性的市场环境。目前，左旗玉雕市场的定价及产品参差不齐，尚缺乏统一规范的标准。政府积极倡导玉雕产业发展，却没能充分借助协会与石友的强大力量，致使创业孵化基地仅是一个单纯的实验机构，与当地玉雕加工环节衔接不紧密。石友们更愿意花几百块钱送到北京、广州、福州等地雕刻，却不能承受政府引进的玉雕师两三千甚至更高的工钱，他们在期待孵化园真正从实验室走向市场。从另一个角度看，在人人附庸黄龙玉的大潮中，阿拉善左旗的石友却没有真正思考过从戈壁石里孵化的阿拉善玉，是否也有脱颖而出、独秀高标的条件。而这一命题需要更多人的实践与探讨，文化包装与理论构架也都需要实实在在的人力、物力投入。
玉石开发和雕件饰品经营渐成规模，是左旗市场应对资源优势渐失做出的反应。这与近两年新疆市场的戈壁玉大热的背景有着相似之处。但雕件与自然奇石没有可比性，目前来看，左旗的经营者都反映，引进雕件一是看到了商机，二是为维持与发展奇石经营、积累经济后盾。它的规模发展暂时并不会对奇石市场有什么影响，是否会改变以后的市场格局，还有待观察。
在经济大市疲软，国内奇石行业面临“寒流”的现状下，左旗奇石从业者们，从单一走向多元、从低端走向高端、从本地走向全国，保持着乐观面对困扰、主动应对挑战、积极抓住机遇的发展状态，左旗的市场正经历着发展、改革、淘汰与转型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