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恋歌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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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只上过两年扫盲班的草根艺人，率领他的“泥腿子”剧团，闯进高雅的上海大世界与中国大戏院的舞台纵横十余年，还培养出一个引人关注的摇滚歌星。60岁时，他谜上写作，62岁到71岁间出版了三部长篇小说，共计200多万字。其900多篇博文在新浪论坛上点击总量高达2000多万次，进而引来了百余家海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成为小城的文化名人，这个老人就是合肥市长丰县的农民作家——阎立秀。

谈起自己传奇的人生，他说最感到幸福的是与年龄相差26岁的当红摇滚女星张唯，结合成艺术上、生活上的终身伴侣。

小木匠闯入草台班子

1941年阎立秀出生在安徽淮南淮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在他幼年时，父母相继去世，唯一的弟弟也在讨饭时被—个远房亲戚收养，他成了孤儿。童年生活虽然缺衣少食，阎立秀却对流行于淮河两岸的庐剧产生浓厚兴趣，他一直想学戏登台表演，可年幼时出过天花落得一脸麻子，唱戏要扮相的舞台残酷地拒绝了他。戏没唱成，可精明的阎立秀在名师点拨下学会了拉二胡，成为当时公社剧团里唯一的伴奏员。

上世纪80年代初，阎立秀投资成立了一个民营性质的庐剧团，团里有个演技一流的安徽定远县的姑娘叫三妹，阎立秀对艺术的执著追求深深打动了三妹，几年后他们就同居了，并生下—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就在阎立秀庆幸自己觅得一位红颜知己时，悲剧却悄然降临。原来，在进入阎立秀的剧团前，美丽的三妹曾有过一段相当复杂的感情纠葛，在与阎立秀成为伴侣后，那段昔日恋情又开始不停地纠缠、折磨她，在痛苦的煎熬中，这个善良的女子在孩子过了哺乳期后服毒自尽。巨大的打击，让阎立秀对感情绝望了。在那段心情灰暗的日子里，他每去一地演出，身上都背个大竹篓，里面放着两个孩子，一有闲空就躺在地铺上给她们喂奶粉喝，小姐妹是在阎立秀的背上度过了自己不幸但却父爱浓浓的童年。

就在阎立秀还未从亡妻的悲痛阴影中走出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娱乐业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迪斯科歌厅、卡拉0K、港台枪战录像与进口大片、电视娱乐综艺节目纷纷诞生，传统民营戏曲剧团面临生死考验。头脑活络的阎立秀下了一步险棋，他决定改行搞现代歌舞。1991年7月，歌舞团来到苏北宿迁县大兴镇演出时，一个皮肤黝黑名叫张唯的农家女孩找到阎立秀，“你们要演员吗？”她红着脸问，“俺不想做木匠了，想进你的歌舞团学唱歌。”阎立秀被她的率真所打动，“唱歌没有好身材好嗓子是没有发展前途的。”“你可以考察考察再说。”说着，张唯就开始高歌一曲《亚洲雄风》：“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风乍起，亚洲雄风振天吼！……”嘹亮高亢的歌声清脆震耳直冲云霄，惹得团里其他演员们鼓掌喝彩，阎立秀也觉得这个女孩有潜力可挖，就说：“行，我收你了！”从此，张唯边学唱歌边带阎立秀的2个女儿。阎立秀对张唯从最基本的乐谱音符、发音乐理等基础教起，张唯很有音乐天赋，进步很快。渐渐地，阎立秀发现她的台风与动感劲舞型的摇滚新生代匹配，音质音色与当时流行的西北民歌相符，阎立秀开始对她的每场演出刻意进行摇滚包装与策划。有了张唯的加盟，剧团收入有所起色。但阎立秀知道，天天在不入流的乡镇县城小打小闹，不仅成不了气候，时间一长准被市场淘汰。已经50岁的他决定抢占更大的娱乐市场，带团进军国际大都市——上海。

摇滚女星情定伯乐

1992年挺进大上海之前，阎立秀刻意进行了一番蹲点考察。在上海大世界观看了多场演出后，他发现，唱流行歌曲自己的团里没有叫座的演员，排劲舞没有高水准的编舞，然而摇滚乐却能令观众们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一个念头从他的头脑里蹦出：张唯是当时国内唯一的摇滚女歌手，如果再添点小品、淮河文化“东方芭蕾”花鼓灯与黄梅戏中西结合，没准能一炮打响。

经过几番努力，上海大世界答应让阎立秀的歌舞团实验性演出两场，如果有一场上座率超不过50％就走人。那是阎立秀一生也忘不掉的激情之夜黑压压一万多观众目光聚焦在大世界豪华舞台上，具有浓郁徽派特色的歌舞小品刚演了3个节目，场下就掌声不断。全场晚会主打的张唯从服装到广告，从音响舞美到肢体语言设计，事先都是阎立秀精心包装并数十次排练过的，张唯好似铿锵玫瑰闪亮登场，以《信天游》《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等歌在场内掀起一股锐不可挡的强劲西北风，那性感前卫的装束、沙哑高亢炸雷般裂放的歌喉、羁傲不训的狂野旋律，彻底征服了观众，折服了上海。100多名观众自发上台献花，一万多名观众掌声雷鸣，演出获得巨大成功。大世界演出经理在当晚给他们举办的庆功宴会上，激动地对老阎说：你真乃奇才，你创造了奇迹！张唯也流着泪与老阎碰杯：“没有你的辛勤培养和付出，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无论将来我走向何方，您永远是我的老师！”次日，《新民晚报》《上海文化报》等主流媒体纷纷以“小剧团的生存之道”、“小水珠也璀璨夺目”等为题报道了这场晚会。阎立秀预感到：一颗新星就要升起。旋即，大世界与阎立秀签订一年演3个月180场的演出合同。从1992年到2002年，阎立秀的歌舞团在上海平均要演八个月，当时的票价是30元一张。随着“泥腿子”歌舞团扎根上海，并声名远播，上海一流的艺术殿堂——中国大戏院也向他们发出邀请，从昂首挺胸走进中国大戏院的那一刻，便成就一名草台艺人演艺生涯的巅峰。

张唯与阎立秀相差26岁，在几年的演’艺生涯中，这位百折不挠重情重义挑战绝境，且具有传奇色彩的可爱小老头深深打动了她的芳心。在繁忙的演出岁月里，坚强的张唯用柔嫩的肩膀多年如一日担起老阎的两个孩子的学习、生活重担，深深的同情与敬佩促使她很快与两个孩子成了“莫逆之交”，孩子们几乎每天都在张唯繁忙的演出间隙缠着她一起玩纸牌、跳皮筋。经过几年的相处，张唯与阎立秀的感情进展很快，有趣的是，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的还是两个活泼开朗的孩子。1993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张唯领了工资来到老阎的房内，做好一桌丰盛的鸡鸭鱼肉请老阎和孩子们一起打牙祭，已经1个多月没吃上肉的两个孩子把几大盆红烧肉、红烧鸡吃个精光，张唯与阎立秀看着孩子们的馋样，心疼得一块都没舍得吃。饭毕，张唯又和往常一样辅导两个孩子做作业到9点多，和孩子们告别时，姐妹俩突然齐刷刷站起来，一把逮住张唯的袖子，姐姐泪水涟涟地央求道：“张阿姨，我们家不能没有你，晚上我们俩睡觉都有点怕，留下来吧，做我们永远的妈妈，行吗？”张唯惊呆了，她缓缓扭头看了一眼阎立秀，此时正在刷锅的阎立秀听到孩子的话，他一脸绯红地停住手，两人目光碰上的一刹那，他们已经读懂了一切，张唯一把搂过姐妹俩，喃喃地说：“好，好……”。

那晚，张唯失眠了。老阎是个仗义有责任心对艺术执着追求的真男人，只是他的年纪偏大，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了，如果和他结合在一起，自己今后的生活也许会淹在别人的唾沫星子里。可老阎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对自己的事业发展起了关键性作用，特别是风里来雨里去饥一顿饱一顿，沧桑岁月侵蚀得老阎身子骨每况愈下，他的身边迫切需要一个女人去照料去关爱，他才能发挥出更大的能量。思前想后，张唯坚定了做老阎后半生“拐杖”的信心与决心。张唯期待老阎向她求婚。每逢演出间隙，张唯就拉着老阎逛街购物买菜，尽管她感觉到有很多人对这对貌似父女般的恋人指指点点，但张唯的心却很充实，人是为自己活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只要幸福荡漾在彼此的心里！

然而，老阎依旧默默忙着一切。生怕爱情溜走的张唯再也坐不在住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终于鼓起勇气向老阎表白：“阎老师，是您把我带进艺术的殿堂，今天我依然需要你的支持，您的事业也需要我的帮助。还有您的两个双胞胎女儿，现在虽然可以在歌舞团独立演出生活了，但这些年我们之间已产生了浓厚感情，没有我陪伴她们难以入睡，咱俩的结合是瓜熟蒂落，绝不是感恩奉献！”老阎听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不成，咱俩年龄差距太大，有点离谱！”“爱是不受年龄限制的，在国外老夫少妻多的是！”其实阎立秀心里非常清楚，张唯的性格外柔内刚，别瞧她在舞台上挥洒自如狂野奔放，可舞台下的张唯比舞台上的她更真实：性格直率不张扬，生活中低调内敛，是个难得的贤妻良母。不久，张唯的家人得知他俩的恋情后，以断绝家庭关系来威胁，张唯全然不惧，最终说服了家人。

在张唯大胆火辣的追求中，老阎终于缴械了，1994年春天，俩人在上海郊外的一处油菜田中拍下了一张奇特结婚照。张唯说：“你我都来自贫苦农村，这张毫不张扬奢华的婚照是我们的本色回归，常看看它，勿忘共同携手走过的风雨岁月！”喜结伉俪后，这幅独特的照片挂在了老家的床头上。被爱情滋润的老阎生命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活力，亲自为爱人写歌，张唯自此受到摇滚界的关注，曾多次应邀与陈奎安、迟志强及黑豹、零点乐队等同台演出，“野蛮女歌手”蜚声歌坛。每次送妻子去演出，阎立秀从不到现场，他怕自己苍老的形象会影响爱妻的舞台生命，只有等她演出结束才敢小心翼翼地到宾馆与她欢聚，张唯逗他说：“你是我老公，不能总扭扭捏捏偷偷摸摸的，应该从从容容坦然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是的呢！”闻此，阎立秀“啪”地亮出结婚证，“我天天都把这个放在贴身内衣口袋，钱包掉了不要紧，红本本得万无一失，好应付警察查房！”张唯一把拥住他，笑得流出了眼泪。在上海滩坚持了10年，老阎跟着观众审美情绪变化，把歌舞团拆成2个小分队进歌厅演出，巡演全国大中城市，至今红红火火。张唯则单挑，全国跑开摇滚专场。随后，事业有成的阎立秀选择回老家搞庐剧团，并照料两人的亲生儿子。

老夫理家扶少妻

不久前，艺术日益成熟的张唯，应邀与大兵做客湖南卫视《谁是英雄》栏目，面对主持人和白发渐生的丈夫，张唯深情无限地唱起了一首《酒干淌卖无》：“多么熟悉的声音，陪伴我多少年风和雨……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在动情的歌声中，老阎和观众们一起泪流满面，如此令人动容的夕阳恋情也深深打动了大兵，张唯与大兵自此成为好朋友。

出了名的张唯，天天忙，一年难得回一趟家。演出单子实在太多了，2000年以后她根本就没有回家过春节的时间。2001年春节前几天，她应邀到合肥演出，想顺便回长丰看看丈夫与儿子。在回长丰县城水家湖的路上，她的电话响了，又是一个推不掉的演出邀请，只得改变行程。无奈之下她只得给儿子拨通了电话，给50公里外的儿子唱了首感人肺腑的“365里路”，好在电话那头的儿子很懂事，他理解母亲，知道母亲不仅仅是为她一个人在唱歌，而是为了这个家在唱。当年除夕夜，阎立秀带着儿子来到北京，要陪张唯过年，谁知张唯却在忙演出，把父子俩丢在宾馆，忙到次日凌晨才回到宾馆。张唯看到桌子上摆着4碟早已冰凉的菜和一瓶红酒，感到鼻子发酸喉咙发堵，老阎正一声不吭地看晚会，儿子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哭着说：“妈妈我好想你，我们订了年夜饭等你回来吃。妈妈你别累坏了！”张唯拉过孩子拥住老阎，幸福愧疚的泪水夺眶而出……张唯说，每次在演出间隙，她都会翻看儿子与丈夫的照片，这样会让她产生无穷的力量与勇气。但阎立秀觉得长期这样过对不起孩子，不仅孩子缺乏正常的母爱，一家人也不能共享天伦之乐。张唯也放心不下老阎身体，唯一能做的是给他寄成箱成箱的脑白金，让丈夫喝了增强体质。

老阎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夕阳恋，他深知歌手舞台生命的周期，妻子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便主动揽下所有家务活，让妻子没有后顾之忧地发展自己的事业。对于儿子，他16年如一日地悉心管教，2007年孩子顺利参加中考并被县重点高中录取。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阎立秀的一生就是一部波澜起伏、充满悲情的传奇大戏。从2001年3月开始，快60岁的阎立秀决定在暮年再来个大手笔；把自己沧桑坎坷的人生传奇写出来，出版！写了三年，50多万字的《如戏人生》初稿堆起来有1米多高。作品多是作者人生的折射。文中的主人公是个貌不惊人的男子，却先后与多位女性结下不解之缘，缘于共同对庐剧痴迷，由戏缘结情缘，他们既有人间真爱又凝聚着对戏曲事业的追求，他们付出了汗水、泪水、血水乃至生命！或亡、或离、或聚、或散、或悲、或喜，几位没披婚纱的新娘，同唱一曲没有婚礼的悲歌，共演一出现代版的《啼笑姻缘》，这就是阎立秀长篇纪实文学的《如戏人生》的主要内容。此后，他每天重要工作就是拎着3公斤多重的打印书稿，寻找出版社。然而，投稿十多家，碰壁十余次，写书难，出书更难。就在他怯步之际，张唯给他打来劝慰电话：“老阎，你写书是给人生做个总结，既不为名也不图利，能出版当然是好事，不能出版打印成册送给亲朋留给子孙后代，不也同样了却心愿了吗？”张唯在演出间隙，认真看完了这部书稿，并给丈夫写了首诗，题目是：《读我夫“如戏人生”有感》——君生我未生俄生君已老，不怨我生迟／何怨君生早／一心长厮守伪艺相聚少佗乡歌一曲／声声祝君好！阎立秀看后颇为动容，他为有这样一位大度从容淡泊名利的妻子而感到自豪，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三部小说圆作家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安徽著名剧作家王冠亚看了老阎书稿后，给予高度评价，劝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出版无门可以改编成剧本，找到好导演和投资商，一样可遂夙愿。就在阎立秀剧本写到25章第9集时，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第一编辑部主任仝保民通过与王冠亚的网上交流发现了这部书稿，他在给阎立秀的第一个电话中说：“不平凡的人生令人震撼，此稿有卖点、亮点和宣传点。”在仝保民指点帮助下，阎立秀几经修改，《游戏人生》一书被国家级出版社作为重点书目推出，于2006年6月16参加在新疆举办的第十六届全国书市展销会并向全国发行，并付给他一笔不菲稿酬。听到这个好消息，妻子张唯第一时间打来贺电，“老公你真棒，我会用最优美的歌声为你助兴，回报你的读者！”《如戏人生》成功发行海内外，首版定价29元，发行4万册，热销海内外，并被多家省级图书馆、七十多所大学图书馆收藏，获首届中国纪实文学全国一等奖、安徽省政府文学奖。随后此书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发行。2008年3月，阎立秀完成了《如戏人生》三十五集电视连续剧电视文学剧本的改编，陆续在自己的新浪博客上刊出，引来近50万人次的点击量。引来北京、安徽、广州、上海的多家影视传媒投资拍摄机构老板们，先后登门向阎立秀表达合作意向。

阎立秀小胜不收兵，2010年35万字长篇小说《淮河作证》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入选纪念建党90周年优秀文学作品系列书籍，还被浙江影视公司买断电视改编权。2012年元月，老阎创作出的38万字长篇小说《石榴树下》，由中国出版集团、民主法制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在北京大学召开新书发行暨媒体见面会，被列入纪念“辛亥革命”丛书。

阎立秀与爱妻张唯年龄相差近30岁，他对这桩老少恋始终的态度就是：爱情就是缘分，一切随缘。不久前，已经考上一所全国重点大学的儿子暑假放假在家，妻子在西安演出，于是一家三口团聚西安去游玩华清池。在长生殿前，妻说，我们盟个誓吧，老阎摇摇头说：世事茫茫难自料，不在乎天长地久，因为我曾经拥有。老阎知道，张唯成天活跃在五彩缤纷的舞台上，淹没在掌声与鲜花之中，舞台上她被鲜花簇拥，可舞台下的他并未受到冷落。张唯经常抽空回家与他团聚，演出再忙也不忘每天两个电话问候他，老阎不知道这位美丽的搀扶与她父亲同龄的自己还能走多久，因此，老阎不能要求爱妻太多。但他坚信，走过爱过就是撒满一地的幸福！对于妻子而今艺术上的成就，阎立秀非常欣慰，他动情地说：“我一生中编写了许多大团圆的戏，我与张唯的结合就是一台正在直播的人生大戏……”

（责编：卫红）